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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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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骋一开始只是想暂代缉毒支队队长的,副局找他谈过话,让他直接去缉毒支队,但是他拒绝了,因为云南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地方,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淡忘的那些记忆又出现在他梦里。那段父亲不知行踪,母亲天天酗酒,喝完酒回家就开始哭,他当时接到了保研的通知,接到邻居婆婆的电话赶回家的时候,母亲差点淹死在浴缸里。

他到家的时候就看见母亲面色铁青地躺在浴缸里,旁边还放着一瓶酒喝了半瓶的酒,他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她已经死了,直到伸手摸到母亲脖子上的脉搏还有着微弱的跳动,一把将她从水中捞起,深夜打车都打不到,他穿着拖鞋一路跑到了医院。

最后他放弃了保研的机会,也放弃了导师给他介绍到北京公安局的机会,回了临州市,但是母亲去年还是因为常年酗酒的原因,肝硬化去世了。

而他念旧,所以几次能够调任北京的机会都拒绝了,他就想留在父亲以前在的地方,只有留在这里,才能查清真相,但是这次能让他离开警局来到云南的原因是因为——

——‘摇光’出现了。

‘摇光’这个名字,早就应该在十二年前随着他父亲的死而消失,但是这个人以‘摇光’的名义给警局送来消息,只有副局沈靖良一个人知道,沈副局一直守着这个事情没有往外说,因为‘摇光’这个代称对于黑白两道的影响太大了,贸然说出只会打草惊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而这次也因为缉毒队的刘队出事,沈骋顺水推舟顶替上缉毒队长一职,才让沈靖良有机会能和他说这件事,他知道沈骋不会说出去的,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查出十二年前的案子。

“璟凡姐,你也去云南啊?”韩闵阳在办理托运排队时,看到排在自己前面的孟璟凡。

孟璟凡闻声回头:“你是.....韩闵阳。”

“对!”

“我调任云南一段时间,我听彦之说你们小队集体去云南出任务,要小心啊。”孟璟凡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给韩闵阳,“这个你们在路上吃吧,我本来打算给彦之的,他走得太急忘记了。”

韩闵阳接过巧克力:“好嘞,我会完整地交到彦之手上的。”

孟璟凡一直以为韩闵阳和林彦之一样,现在才发现韩闵阳远比她想象中的开朗很多。

*

众人在年初到达云南,在云南的工作和在临州市一样,众人每天按时上班,准时下班,做的都是些文员的工作,真正缉毒或者刑侦的工作从来没有到过他们手上。

“七月半......”

到云南半年多,什么事情都没做,沈骋也没有接到过来自沈副局后续关于摇光的消息,就已经从冬天到了夏天。

“今天中元节啊,难怪外面都感觉阴森森的。”

“小季,看不出来你还信这个啊?”纪修然看了眼外面,因为云南少数民族比较多,不同的少数民族有不同的风俗,所以云南这边对于中元节也格外的看重。

季夏把包挂在椅背上坐下来:“不是我信这个啊,是云南这边实在是民风淳朴,我今天来的这一路上,就看到他们都在准备中元节的东西。”

沈骋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兄弟们,来活了,启明村发现毒品,这次轮到我们了。”

听见有出警任务,大家都很激动,来云南半年多,终于有任务可出了。

启明村是云南当地人数最庞大的一个村子,里面有三个少数民族,人数到达了千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村子’,据沈骋他们的同事,也就是当地的警察说,这个村子民风淳朴,每次在各种节日的时候都会有大型的晚会,还会来邀请他们去一起过节。

所以沈骋就更加怀疑,这么一个广受好评的村子,在经营这个名声的时候一定是格外小心的,涉毒涉赌这种事情是会被严控的,但是这次据消息来看,这个村子里存在着一个极大的制毒组织,而且有极大可能是一整个村子都参与其中。

不出沈骋意料,这次送来的消息也是‘摇光’,‘摇光’这次没有把消息送到临州市,而是直接将消息给到他手里,在临走之前,沈靖良把‘摇光’和他们接触的暗号告诉了他,所以在沈骋接到‘摇光’送出的消息的时候,他第一次能感同身受自己父亲当年那种作为卧底的感觉。

沈骋一行人没有着警服出警,但是启明村的村民在看见他们到村口的时候,就派了一大波人来欢迎他们,村长和三个少数民族的族长都来了。

北斗小队所在的地方,是云南与缅甸的交界地带,发达程度远不及昆明这些城市,所以少数民族还保留着族长、大祭司、族谱这些传统的东西,年迈的老人身上会有图腾刺青,族长头上会有一个银饰头冠,以此来与族人区别开。

“沈队长,久仰久仰。”其中一个族长步履蹒跚走向沈骋,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这一下子给沈骋搞不会了,呆滞地任由自己的手被族长握着。

他们小队自从来到云南以后,因为没任务可出,大家一直都是吃饭警局宿舍三点一线,因为怕临时来任务,所以也没在云南逛逛,警局中的人他们都还没都认熟,启明村的人是怎么这么轻易地认出他们的?

一个脸上刺着图腾的奶奶上前来,看着林彦之:“你就是林法医吧,哎呦,真是个长得好看的娃娃,就是瘦了点。”

说罢,奶奶握住林彦之的手,林彦之只感觉到手中被塞入一张类似纸条的东西,他脸色未变,和沈骋一样僵硬地笑着回应。

“既然来了,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外面毒日头热哟,进村里凉快凉快。”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上前来,引着他们往村子里走去。

进村子的之前,大祭司还端着一碗类似蜂浆的东西,给他们每个人脸上都画了一条——

“云南这边啊蚊虫多,这个蜂浆在脸上涂一条,进村子就不会被虫子咬了,不然被咬一个包半个月都下不去。”

原本沈骋带队来启明村只是想暗访一下,但是不知道是谁向启明村透露了他们的行踪,现在整个启明村都来欢迎他们,这局限了他们的行动,因为只是接到‘摇光’的消息,并没有证据,只能暗访,不能明查。

“本来只是想来暗访一下这个村子,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种局面。”季夏看着面前的流水席,侧头低声对身边的纪修然道。

“行踪暴露了,看来我们以后要查这个村子会困难很多,他们都认识我们了。”纪修然环顾四周,看似民风淳朴的宴席中,总感觉所有人都在算计着什么。

一顿各怀心思的流水席,沈骋六人吃得并不安心,每个人都在想着后面的侦察应该怎么做,启明村的村民看似热情好客,实则各个人都心怀鬼胎,现在北斗小队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对启明村进行搜查。

沈骋很明白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找个由头离开这个席面,只要能离开这个像被所有人监视着一举一动的席面,他们就能找到合理搜查这个村子的线索,人只要做过坏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管他清理得有多好。

他看了一眼纪修然,纪修然点头,手肘故意伸长碰了一下桌子上季夏的汤碗,汤碗应声落地,碗中的汤泼到了季夏身上,季夏今天穿了一件白T,汤渍显得尤为明显。

纪修然故作惊讶:“哎呀,小季对不起!”

季夏一脸‘为什么这次又挑中我’的表情看着纪修然,从后槽牙里冒出几个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字:“我谢谢你啊。”

纪修然:“客气。”

沈骋手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坐在他对面的季夏了然,站起来道:“老大,我去清理一下。”

沈骋点头。

林彦之转头看向刚才在他手里放入纸条的婆婆,她是大祭司,名叫罗娣,刚才那张纸条他找不到机会看,但是如果这次他们小队来启明村只是吃了顿流水席的话,下次借什么由头进来就不知道了。

罗娣接到林彦之的暗示,微微咳嗽了两声,拄着拐杖走到季夏身边:“姑娘,我带你去,我那里有备用的衣服,换一件吧。”

季夏看了看纪修然,又看了看沈骋——

“婆婆,不用了,我马上就回来的。”

“没事的,来,跟婆婆来。”罗娣伸出皱纹遍布的手,牵住季夏往室内走。

季夏没有再推辞,被罗娣牵着就出去了,只要能有由头离开这个宴席,就有查村子的机会。

宴席的室内是一个卧室,季夏从一进门就开始打量周围,卧室布置简单,像是一间单人卧室,民族风格明显,和她以前看到过的风格卧室不一样,这间房间的布置不刻意,很随性,看得出主人应该是一个很随和的人。

“来,姑娘你试试这件,这件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看你这么瘦,我还真没有那么小的衣服给你。”罗娣拿出一套衣服,样式虽然有点老气,但是少数民族的服装本身就独具特色,不管是什么年代的衣服,都不显年代感。

季夏接过衣服:“婆婆,你是什么族的啊?”

罗娣在柜子的抽屉里找着什么,听到季夏问她,回头回道:“我是德昂族的,我们村子有三个民族,人最多的傣族,还有我们德昂族和佤族。”

“姑娘,你先别换,穿这个衣服不能穿你经常穿的里衣,来,穿这件。”罗娣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一个肚兜,展开来给季夏看。

肚兜是大红色的,上面绣着一对鸳鸯,像是古装剧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季夏犹豫着接下,思索再三还是拉上换衣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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