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线人里面有化名唐槐的吗？”褚岳想起那个只提起一次的女老师。
“女生？”钱宇听名字猜测出来性别，随后就摇头，“没有，我的线人没有女警。”
唐槐和白野身份成谜，但是褚岳直觉告诉他唐槐的身份一定和白野一样不单纯，按照何曲行的描述，唐槐应该是做什么事情被平豫书院他们发现了，所以切断了她和外界一切的联系。
“你好，我找一下褚岳警官。”
褚岳闻声抬头，看见门外一个干瘦的男人，虽然和四年前变化很大，声音也变得沙哑，但是褚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何曲行？”
“是我。”
门口的警察在靠近何曲行的一瞬间表情微顿，拉住走向何曲行的褚岳，道：“小褚，他涉毒，留住他。”
褚岳听此并不惊讶，点头。
还没等他走近，褚岳就闻到了何曲行身上的淡淡金属味，和蜜蜡里封着的那两包毒品味道一样，即使拿香水掩盖，也还是能闻出来。
“你现在在干什么？”褚岳领着何曲行在休息室坐下来。
“还在那里面。”何曲行无奈笑了笑，“你也知道我......”
褚岳知道何曲行说的是吸毒的事情：“现在你的吸食来源都是靠着他们吗？”
何曲行点头：“这东西，真的戒不掉，不靠他们，我连来源都没有。”
在平豫书院呆过的学生，基本上都以各种理由留校，褚岳是为数不多从中顺利离开的人。
褚岳：“那你今天来警局，他们知道吗？”
何曲行：“现在应该知道了，我今天来警局是送消息的，我想见一下你们缉毒队长。”
褚岳点头：“好，我去叫队长来。”
看着褚岳开门出去的背影，何曲行转头看向窗外，太阳隐没山后，黑夜悄然来临，今晚连月亮都没有，夜黑得可怕。
“天黑了，黎明快来了，以后的太阳一定一天比一天好。”
“曲行，这个就是......”
等褚岳带着钱宇推门进来，只见何曲行仰靠在椅背上，面色惨白，额头虚汗微浮。
“曲行！”褚岳上去将何曲行扶正，他感受到何曲行身上冰凉。
“送医院！”钱宇见此，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
“等等...”何曲行抓住褚岳的手臂，“等我说完...”
褚岳：“先去医院，命最重要！”
何曲行小幅度摇头：“我怕到了医院...没空说了。”
“我接下去说的话......请你们一定要记录下来，作为证据。”
因为三人现在在休息室，休息室内没有审讯室那么完备的录制设施，钱宇打开自己手机相机作为记录。
何曲行拂了拂褚岳，示意他离开镜头，撑起来坐直：“我是平豫书院的职工何曲行，我实名举报平豫书院校长杨贤诏非法集资，虐待学生，贩毒走私....还有...杀人。学校操场绿皮草地下有一具男性尸骸，是四年前埋下去的。”
此时休息室外已经聚了不少的警察，听此面面相觑。
“他们还......非法囚禁性侵女老师，”说到这里，何曲行像是想到了什么，“唐槐老师已经和我失联好几天了，原来我和她至少能见到一面的。”
大概是因为情绪一下子激动的原因，何曲行倏地坐起来，而后双眼失焦，直挺挺向后倒去，褚岳这才发现他藏在桌子底下的数根针管，那是吸毒人员的注射针管。
“快！让他躺平！他这是注射毒品过量引起的急性缺氧。”队内法医拨开门口的众人进来，道。
看着何曲行的眼神渐渐聚焦，褚岳蹲下来，想要让法医帮忙让他背起他去医院，谁知何曲行伸手拉了一把褚岳——
“不要。”
“你说什么呢？！”
“我的任务完成了，”何曲行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道，“我答应过你的。”
此时褚岳脑中响起四年前那句话：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你做我的线人，我们一起掀了这儿！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守诺的....”
“不行......”何曲行道，“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
“不用救我了...”何曲行看着围在自己周边的一圈警察，“谢谢你们尊重我，也希望你们能早日破获平豫书院的案子。”
钱宇蹲下一把抱起何曲行，道：“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知道吗！活着才能受到别人的尊重！”
救护车已经在警局外等着了，何曲行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但是已经陷入了昏迷。
“小褚，这边我已经通知小李带人来保护证人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平豫书院，根据何曲行所说，唐槐很有可能身处危险之中，救人要紧，快走。”钱宇边走边打电话，“准备出警，带好防护。”
杨贤诏听到警车鸣笛声下楼的时候，警察已经到里面来了。
杨贤诏：“警察同志，大半夜到我学校来有什么事啊？你们这时间来影响学生们休息啊。”
钱宇走上前：“接到举报，贵校体罚学生，非法囚禁，我们奉命令来对贵校进行搜查，这是搜查令。”
杨贤诏不慌不忙，让开半个身位：“随便搜，请。”
钱宇回头看了褚岳一眼，示意他去找唐槐，褚岳接收到眼神，点头，从队尾离队去单独寻找唐槐。
平豫书院和四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一般学校会每年稍微翻新一下，但是平豫书院没有翻新过，食堂剥落的外墙面依旧剥落。褚岳按照记忆，先到了食堂，食堂白天的饭菜中会参杂少许毒品。现在是夜里，食堂后厨所有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干净，他们也不会把毒品直接放在显眼的地方。
等他到后厨的时候，果然已经规整得干干净净，一根头发都没有。
“咚！”
食堂空旷的后厨寂静无声，一声不轻不重的敲击声此时显得尤其清晰，褚岳闻声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但是在这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整个食堂后厨一片空旷，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唯一有可能的......冰库？
褚岳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拔腿往冰库跑去，等他拉开冰库门的同时，里面一个女人顺着被拉开的门一起倒出来，褚岳蹲下抱起她，是唐槐。
“唐槐！听得到我说话吗唐槐！”边说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她。
褚岳看着唐槐眉毛和睫毛上的冰霜，嘴唇被冻得发紫，呼吸微弱：“不能睡唐槐！唐槐！”
六月份的天气让已经充斥着夏天的炎热，唐槐被褚岳从冰库里面抱出来以后，僵硬的四肢不久便回温。
“你是谁？”唐槐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褚岳的一个光影。
“你放心，我是来救你的，我叫褚岳，是云南分局缉毒组的。”
听此，有晶莹的水珠从唐槐的眼角流下，落到褚岳手臂上，绽开。不知是她睫毛上融化的冰霜还是泪珠，但见她弯起嘴角：“太好了，曲行找到你们了。”
“我这就带你出去。”褚岳将手穿过唐槐的腿弯，一把将她抱起来。
“等等！”唐槐拉住他的衣领，“你快，你快去通知你的队友们，白野的尸骸不在操场了，他们今天下午知道曲行去警局以后，就已经转移过尸骸了，不要挖操场，白野的尸骸在美术楼旁边的槐花树下，快点！”
“那你怎么办？”
唐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因为腿部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她手扶了一下旁边的墙面：“不用管我，快去，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快。”
褚岳犹豫了一下，但是食堂这边没有人，等一会儿找到尸骨再来接她也可以。
“好。”
“诶！”唐槐出声叫住褚岳，“我叫傅清洛。”
褚岳看着唐槐，才知道唐槐原来不是她的真名：“好，我记住了。”
看着褚岳转身向外奔跑的背影，傅清洛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靠你了，小警察，这次一定要成功，不能再牺牲更多人了。”
说完，傅清洛捂住腹部顺着墙壁缓缓蹲下，嘴角缓缓流出鲜血，在被关进冰库的时候，她被灌下氰...hua钾，因为在冰库中人体失温，血液流动变慢，氰...hua钾的毒素流动缓慢，现在离开冰库以后，血液流动加快，也加快了毒素的扩散......
等褚岳归队的时候，钱宇刚搜查完教师宿舍下来，钱宇见他回来，示意他过来——
“怎么样？”
“找到了，在冰库里，她不让我带她过来，让我赶紧过来和你说，尸骨已经转移了。”
钱宇盯着褚岳：“重要的是保护证人安全！”
“我......”突如其来的训斥，褚岳低头接受。
但因为情况特殊，。钱宇没有做过多的责怪，只道：“你知道在哪儿吗？”
褚岳看着不远处的杨贤诏，没有将地点说出口，只是点点头。
钱宇了然，道：“先去操场。”
“钱队长，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杨贤诏见钱宇一行人空手下来，自然也是意料之中。
“教师宿舍有待修缮啊杨校长。”钱宇回了他一句，平豫书院这个学校在警局里属于是大家都觉得它有问题，但是因为前些年每次去都没有拿到证据，打草惊蛇以后，警局只能暗中调查。钱宇前两年才调任云南分局的缉毒队长，对于杨贤诏背后的势力了解不多，所以对上他的眼神都带着审视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