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琛似乎真的很喜欢来超市找他，如果裴清在店里，他还会和裴清寒暄好一会儿，但是虽然在和裴清说话，话语中却句句不离他。两人在梁瀛下班后会一起去吃烧烤，然后齐琛像那天一样开车送他回家，不同的是，齐琛的摩托车上，有两只头盔了。
“小梁啊，”裴清自从放心将超市交给梁瀛看店以后，在店里呆着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等会儿和你泇哥出去，店里交给你了，今天可以早点下班，找朋友出去玩玩。”
梁瀛来了这里以后就没有多认识过几个人，倒是刚来的时候把他按在地上打的三个小混混现在看到他一口一个‘弟’地叫着，他也每次都是敷衍应一应，那裴清嘴里说的‘朋友’，也就只有齐琛了。
“还有，我这里有一盒粽子，你拿去吃吧，煮一煮就能吃了，或者微波炉叮一下也行。”
说着裴清把手里拎着的一盒粽子放在桌子上，梁瀛看去，是一盒五芳斋的粽子。
“谢谢裴姐。”
“不谢，”裴清从自己的包中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姐走了噢，你今天早点关门下班。”
梁瀛点头。
端午节街上的人很多，但是来超市的人不多，梁瀛在店里坐到了晚上，六月份的夜晚暗得晚，六点钟太阳都还没有下山。
“端午节快乐啊。”
低着头正在看杂志的梁瀛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朝声源望去，是穿着一身警服的齐琛。
“端午节快乐。”梁瀛回了一句，目光落在齐琛身上久久没有移开，这是他这半年以来第一次看见齐琛穿警服，原本他就腰窄肩宽，脊梁笔挺，穿上警服显得更甚。
“怎么了？”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齐琛以为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低头看了看。
梁瀛年少老成，如果是不了解的人，可能真的会觉得他们俩差不多大。
“没事，”梁瀛笑道，“没见过你穿警服，第一次看见，挺好看的。”
梁瀛没有读过多少书，腹中墨水空空，能脱口而出的只有‘好看’两个字，但却让齐琛一下子高兴了起来。
“今天升职，”说着齐琛指了指自己警服肩膀上的肩章，“二级警督。”
梁瀛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肩章上，上面是两道横杠和两枚四角星花。
“恭喜。”梁瀛并不知道二级警督是多大的官，但是看齐琛很开心，他也很开心。
“今天端午，我买了粽子，走吧，回家吃。”齐琛举了举手中的塑料袋子，里面是几只粽子。
梁瀛拎起刚才裴清放在桌子上的盒子：“我也有，回家吃吧，我今天可以早下班。”
在他上班的第二个月，裴清给他配了一把店里的大门钥匙，以备有的时候她出去了他关不了门，这两个月尤其，梁瀛几乎看不见裴清的人影，每次见她她都匆匆忙忙地准备出门。
齐琛的摩托依然停在了警局，从店里到警局要穿过那条夜市街，走过夜市就会被烧烤摊的香味吸引。
“饿了。”两人穿过烧烤摊的时候，梁瀛被香味留住，伸手拉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齐琛。
齐琛因为职业习惯，走路脚步偏快，所以每次两人一起走的时候他都走在前面，当他感受到自己衣角被拉住的时候再转身，就看见了梁瀛目光盯着烧烤摊。
“想吃什么自己拿。”老板看见是老面孔，递了个铁盘给他们。
两人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烧烤，齐琛正准备往警局方向走的时候，被梁瀛叫住——
“齐琛。”
“怎么了？”齐琛转身。
梁瀛没有跟上来，两人像是第一次要回梁瀛家那样，一前一后对视着，中间有来往的人群。
“我们今天坐公交车回去吧。”
齐琛愣了一下，以前和梁瀛一起回家是因为两人吃完夜宵以后会错过末班车，所以齐琛才会一直开车送他，但是今天还早，太阳到现在都还没落山，离末班车还有好几个小时。
“好。”
两人这是第一次一起坐公交车回家，齐琛自从开始工作攒钱买了摩托以后，就没有再坐过公交车，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每天都坐。
端午节公交车上人很多，尤其是傍晚时分，齐琛和梁瀛两人拎着烧烤上车，香味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回梁瀛家的路齐琛很清楚，但两人倒了三次公交车才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梁瀛住的地方距离他工作的地方这么远。
“梁瀛，你吃什么馅儿的粽子？”齐琛进门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目光在四处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蜜枣，或者白粽，我去拿糖。”梁瀛关上门，落锁，顺手拿过门边柜子上放着的两瓶波子汽水。
“你这儿也没有煤气灶啊。”两人在梁瀛家就没想过要做饭这个事情，实际上是梁瀛没想过会在家开火。
“橱的最下面好像有电磁炉和锅。”梁瀛把烧烤从袋子中拿出来，夏天烧烤凉得没有那么快，在他们转车两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烧烤还没有凉，只是炸鸡腿因为袋子中的水汽，脆皮不再脆了。
最后齐琛在衣橱的最下面找到了梁瀛口中的电磁炉和锅，锅很小，一次只能煮一只粽子。
“铛————”
玻璃珠落入瓶底的声音，梁瀛将两瓶波子汽水打开。
“找到了吗？”他转身想要去帮忙的时候，看见齐琛脱掉了警服外套和衬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套头汗衫，左手拿着电磁炉，右手举着小锅，肩膀上常年不晒太阳，和小臂的小麦肤色形成对比。
“找到了，我去洗一下。”
站在原地正准备帮齐琛忙的梁瀛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还是正在洗锅的齐琛开口：“别愣着，拿碗筷，还有......开个电风扇，热。”
“噢。”梁瀛先伸手把风扇拿到了桌子边，随着吱嘎声在屋内响起，即使没有吹到风的齐琛也感觉身上凉快了起来。
“你吃蜜枣粽？”准备煮粽子的时候齐琛才反应过来梁瀛刚才说的。
“对。”从小在北京长大的梁瀛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奇怪，他从小到大端午节吃的都是甜粽，回答这句话的时候，他手里还端着刚倒好白糖的碗。
“你们习惯吃甜粽吗？”齐琛又问了一遍。
“对啊。”梁瀛将碗放在桌子上，蹲下在裴清给他的五芳斋盒子中找蜜枣粽。“你们不吃吗？”
齐琛把自己带来的粽子拿出来，道：“我以为全世界吃的都是咸粽。”
梁瀛找出蜜枣粽，举在手中，对齐琛笑道：“可以尝试，我不排斥。”
齐琛的粽子是在当地一家很有名的手工粽子店买的，家里也收到了外婆包的粽子，但是今天他还没有回过家，家里的粽子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带给梁瀛吃了。
最后两人煮了两个蜜枣粽、一个鲜肉粽和一个咸蛋黄肉粽。
梁瀛先剥了一个蜜枣粽，用筷子戳住将粽子举起来，在糖碗中滚了滚，一口咬下去，蜜枣的甜味和细颗粒的砂糖在口中碰撞，甜也有些腻，但是很对梁瀛的胃口。
梁瀛不是一个喜欢吃甜的人，因为自己小时候也没什么钱，吃蛋糕之类甜品的机会少之又少，在他以前的记忆中吃东西只是为了活下去，但是来了这里以后，他发现原来吃饭也可以很快乐。
“好吃吗？”齐琛夹了一筷子鲜肉粽，咸咸味伴着鲜肉的油落入口中，但是他眼中却只有嘴角沾着晶莹白糖的梁瀛。
“好吃，”梁瀛伸舌舔了舔嘴边的白糖，“来一口？”
梁瀛将自己咬过一口的那一边对着自己，将没咬过的另一边堆着齐琛，谁知他欺身而上，一口落在了梁瀛咬过那一口的旁边，两个牙齿印交叠，极尽暧昧。
这下反而是梁瀛愣住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忘记了口中还没有咽下的半口粽子，紧盯着两个交叠的牙印。
“还不错。”齐琛不是第一次吃甜粽，只是以前吃过甜粽就感觉不合口味，但是今天梁瀛手中这个蜜枣粽感觉很合他胃口，原来他不是不能接受甜粽的......
“来一口！”齐琛夹了一筷子肉粽，卷了点糯米。
梁瀛下意识张口，嘴里刚才蜜枣粽还有半口没咽下去，甜咸两个味道在嘴中，其实咸粽的味道被糖盖住，他并没有感受到咸粽有多好吃，但是他还是点头道——
“好吃。”
“这儿还有个咸蛋黄的，咸蛋黄的也好吃，等会儿你试试。”齐琛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让梁瀛知道咸粽有多好吃一样，在听到他说好吃的时候，肉眼可见地开心。
齐琛不仅喜欢波子汽水，他也喜欢喝酒，两人自从会一起吃夜宵以后，梁瀛就在家里买了一箱啤酒，在他存了点钱买下一个小冰箱以后，酒便都放在了冰箱里。
“喝酒吧？”波子汽水一瓶不多，烧烤刚吃了几串一瓶汽水就见底了，梁瀛看着齐琛道。
“喝。”
伴着屋内老式台扇的吱嘎声，一个又一个啤酒罐落在地面上，歪七倒八。
两人眼神开始迷离，其实这些酒对于齐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且还是啤酒。
“做吗？”
梁瀛已经上头了，他仰头喝完手里的最后一口酒，放下的瞬间，看着齐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