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梁瀛真的就像正常的超市小老板一样,开店关店,空闲时候去看看齐父齐母,晚上和齐琛大汗淋漓一番后相拥入眠,他想联系那边,但是每次都得不到回应,自己准备的那些计划也因为联系不上孟韵而无法实施。
他好像真的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没有人来翻起他那段身处黑暗的日子,他能够如自己所愿地与站在齐琛所生活的光中,过最平凡的生活。
直到他看到了当初那三个粉毛、黄毛和寸头,三人和零五年他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大不相同,头发恢复了黑色,没有那么张扬,也沉稳了很多。
2011年2月
“大家都熟悉,这些东西就免了呗。”梁瀛还是习惯用他们的发色来区分他们三人,粉毛开口依然是那样,和以前没有变化,能占什么便宜就占。
“一共八十六。”在仓库那件事情以后,梁瀛也没见过这三人,今天是时隔四年第一次见到,他原本就不是很爱而他们打交道,他们与他套近乎他也选择视而不见。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我们大哥给你面子你不要,是不是想吃拳头啊!”寸头倒是开口说话了,以前他都是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打架的时候上得比谁都勤快。
“裴清那个小□□不在了,你倒是上位了。”黄毛当着梁瀛的面将货架上的一瓶酒伸手抚下,玻璃酒瓶从货架上被打落,触碰到坚硬的瓷砖地面的时候,应声碎裂,里面的酒流出来,酒香味瞬间充斥。
“打碎一瓶酒,六百五十二,八十六加六百五十二,一共七百三十八。”梁瀛以前就不愿意跟他们多有瓜葛,而且当初他们跟着王泇,应该也是为了孟韵做事情的。
“你还来劲了?”黄毛说着就要上手再打落货架上的东西。
梁瀛也不慌,看着他的举动开口道:“你打一瓶就要多付几百块钱,我不介意和你去警局理论,你也知道警局离这里不远。”
黄毛听到他这句话,倒是收了手,一脸嘲笑地看着他:“怎么?就是说你警局有人呗?我们背后也有人!”
“你们背后的人应该早就倒了吧。”梁瀛对他们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刚到云南的时候,他们惧怕裴清和王泇的样子。
“你是说裴清那娘们,还有王泇那个死条子啊?”粉毛双手环在胸前,上半身压在柜台上。
“你真以为孟姐没有后手的啊?”
孟韵的名字从他们口中说出来,是梁瀛没有想到的,孟韵在王泇暴露之后也销声匿迹,他这几年想过无数办法想要联系她都无果,但是按照孟韵的性子,不可能让他一个曾经接触过经销线的人活这么久,他的下场往往只有被杀和继续为她做事。
可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出现,现在的日子就和当初他刚从北京逃到云南的那几年一样,但是孟韵没有落网,对于梁瀛来说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
梁瀛脸色微变,伸手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粉毛的领口,将他拉向自己:“你说什么?”
粉毛也没想到梁瀛会来这么一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慌乱中全都说了出来:“孟姐有后手,她说过不了两年云南就能再联络上东南亚了,到时候她在云南培养的那些暗线都会出来。”
寸头见粉毛被梁瀛拉住,上前想要推一把梁瀛,却不想被他反手躲开,接着只感觉自己肩膀被一阵大力推开,整个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酒架,架子上的酒三三两两倒下来,一时间店内玻璃瓶碎裂声迭起,各种品牌的酒香味混合在一起,蔓延到店外。
“你!?”寸头没能即使留住自己的身位,在撞上架子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按着自己被梁瀛伸手推的地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依然抓着粉毛衣领的梁瀛。
“老三!?”
显然粉毛和黄毛也没想到当初被寸头轻而易举按在地上打的梁瀛现在只一只手就能将寸头推倒在地。
“你!!!我们赔我们赔,这些酒我们都赔!你放开老二。”黄毛开口,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钱包。
梁瀛放开粉毛的衣领,还出力在他胸口推了推,粉毛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刚才说的暗线,是谁?”梁瀛看了一眼碎裂了一地的酒瓶子,手也不去操作收银机,紧盯着黄毛。
黄毛掏钱的手顿住,警惕地看着梁瀛:“你问这些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见到过孟韵?什么时候见到的?她现在在哪里?”梁瀛现在满脑都是想着怎么才能和孟韵那边再次取得联系。
“你要找孟姐?”三人只是对于孟韵、裴清和王泇三人的事情略有耳闻,也听说过梁瀛当初在跟着裴清帮孟韵做事,可他们连孟韵的面都没有见过,只是负责给各个暗线传递消息的人,他们所收到的暗线人物中,没有梁瀛。
“云南有多少孟韵的暗线?”
“和你没有关系,”粉毛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像是意识突然清醒了一样,语气中都防备着梁瀛,“你能在裴清和王泇被解决以后活下来,说明是孟姐愿意留你一条命,能活着就好好活着。”
梁瀛没想到粉毛轻轻两句话就一下子点清楚了,他想要找到孟韵,想杀了她,想要捣毁她的毒品王国,想要看到她落网后被判处死刑......他想要的很多,每一件事情都和孟韵有关。
“告诉我。”梁瀛眯了眯眼。
“别想着为裴清报复孟姐,孟姐不是你能动得起的人,能活着就好好活着,和你那个小警察相亲相爱的,你那些肮脏事没有人把它们翻出来,但是如果你那个小警察知道你以前是毒贩,你猜他会不会抓你?”黄毛出口这句话的时候,粉毛和寸头都带着惊讶看着他,显然他们俩不知道梁瀛真的参与了贩毒行动。
梁瀛不知道黄毛是怎么知道他的过往的,但是从他看到裴清死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和齐琛有好结果了,警察和毒贩,天生就是对立的,他很想一身清白地呆在他身边,但是命运没有帮他这么选择,他生来就在黑暗中,深陷泥泞中他能做的只是不把他牵扯进来。
只要齐琛愿意查,他早晚会知道自己的那些经历的,虽然不是他自己选的人生,但是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齐琛一身清白光明,本就不应该和他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和他一起的这七年,已经是他晦暗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快算钱,老子愿意赔你这些钱已经是看在孟姐的面子上了。”黄毛收起严肃,又变回刚才的吊儿郎当。
“两千八百六。”梁瀛没有看收银机上的价钱,瞥了眼地上破碎的酒瓶,直接开口道。
“操!”黄毛刚从皮夹中数了八百块钱刚想拿出来,没想到梁瀛开口就问他要小三千。
“你是要我一瓶一瓶算吗?”梁瀛看了看地上的瓶子,摔碎的几瓶酒都是放在货架最高处的,每瓶都不便宜,都是小一千的酒,梁瀛随口说的这个数字可能还不够这几瓶酒的进货价的。
“算了。”黄毛也是识货的人,看了眼地上的酒瓶标签以后明白是梁瀛说便宜了,从皮夹中拿出钱数了数。
“拿出来。”大概是还缺点,他伸手打了一下站在身边寸头的胸口,让他把钱拿出来。
“哥。”寸头显然不愿意。
“拿出来。”黄毛见他不动,伸手就要往他裤兜里去。
“拿拿拿。”寸头拦住黄毛的手,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了钱,他的钱不像黄毛一样折好了以后放在皮夹中,而是团成一团塞在了裤兜里,他拿出来的时候花花绿绿团在了一起。
梁瀛看到那团纸币,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从北京来云南的时候,齐琛从裤子口袋中拿出的那些揉得有点皱的零钱,他当时一张一张捋平叠好后,才放到了他手里。
“就这些吧。”梁瀛还没等寸头把那团钱理出来,伸手拿过黄毛手里的钱,把他们的东西装进塑料袋放到他们面前。
黄毛只感觉到自己手里的钱被抽走,然后他们挑的那些东西放到了他们面前。
寸头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钱,问道:“不要了?”
“不要了。”梁瀛低头将那些钱放进收银机中,道。
三人对视两眼,拎着东西往外走。
“等等。”梁瀛开口叫住他们,“有孟姐的消息.....告诉我。”
“让你好好活着你偏要作死,你到底找孟姐要干嘛?”
“......我缺钱。”梁瀛找了一个最合理的原因。
黄毛转身看着他,两人对视。
“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孟姐的,但是她用不用你我不能保证。”
梁瀛朝他微微点头:“多谢。”
三人没有多说话,出门转弯便消失在了梁瀛视线中,孟韵的毒品业大受打击,现在不比以前那么猖狂,但是她缺人为她洗钱,孟韵大笔非正常来源的资金,想要合法化,就一定需要渠道洗钱。
“怎么了?有人闹事吗?”齐琛下班后到店里,就看见梁瀛在打扫破碎的酒瓶子。
“不是什么大事,赶走了。”梁瀛不愿意将事情告诉他,避重就轻。
“你没事吧?”屋内暖和,齐琛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椅子上,上前检查梁瀛身上有没有伤痕。
“没事,”梁瀛任他东摸西摸,“这些年和你学的近身格斗又不是白学的,齐老师。”
在确定梁瀛没事后,齐琛也舒了一口气,这是他和梁瀛在一起的第七年了,梁瀛近身格斗都快超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