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端端的一个万圣节，都围在这干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那个陆其白呗！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她前两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死了？上吊自杀的？还是被人勒死的？”
说起这陆其白，还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活着的时候呢，动不动就能听见她又做了什么罄竹难书的坏事。
死了还不肯消停，偏偏选在万圣节这天，还是以这样的姿态……
“谁知道呢！想要她死的人多了去了。”
“反正要我说啊！就一句话‘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大家哈哈笑’！”
“就是讲，死了她一个人，整个学校都能少了很多恶心事！她这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
“这话怎么说？”
星月夜艺术学院（注①）女生宿舍414室门口人头攒动，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奇装异服，脸上化着奇形怪状的妆容，她们像是已经和诡异的打扮融为一体似的，冷嘲热讽的说着最讽刺的话。
“陆其白这个人啊！表面上装的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背地里呢！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你是不知道，她每天晚上啊都会去小树林附近虐猫，那猫咪被她虐的……简直惨不忍睹啊！啧啧啧……”
“我的天哪！她怎么做的出来的啊！”
“不止呢！据说啊！她还把猫咪假想成讨厌的人来虐待的。你是不知道啊！我到现在想想都瘆得慌，白天笑眯眯的跟你讲话，搞得关系很好似的，到了晚上呢！就把猫咪当作是你，下手老黑了，你说这换谁，谁能受得了啊！”
“难怪我看她每次都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
“朋友？！谁要和她做朋友啊，她这种人啊，最喜欢勾引朋友的男朋友了，谁要跟她做了朋友啊！就等着天天和男朋友吵架被绿吧！”
“亏她妈还是上过电视的教育专家，笑死人了，上电视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结果，呵~就教出来了这么个女儿，真的是笑掉人大牙哦！”
你一言我一语，三两句话，就将陆其白的“恶行”概括了个七七八八的。当然在这些话中，不乏有一两句与众不同的声音，但话一出，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埋没在了喋喋不休的辱骂声下。
“嘘……少说两句吧，小心被她听见了，化成幽灵找你索命。”
“她做得，我讲不得？！这是什么道理？！还找我索命咧！切~她自己不在下面被那群猫咪索命就已经不错了好吗？！”
……
距离人群不足几米的宿舍内悬着一名女生，她的身上穿着件绘满了小丑的白色长裙，双手僵直地垂在身侧，身子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中，正对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她的脸色惨白，被麻绳绑着的脖颈因为缺氧过度，形成了大片大片酱紫色的淤青。
大腿膝盖处和肩膀处的布料被不明物体蹭了一大片，脏兮兮的，裙摆不长，堪堪卡在了脚踝口，灰白灰白的皮肤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露在了外面，隐隐约约地窥探见几朵落在脚腕上的花朵，在鲜血中“含苞怒放”。
女生的脚尖悬在距离地面不远的半空中，踩着上吊的塑料凳不知何时被踢到了一旁。
地面凌乱肮脏，鲜血混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交融在一起，鸠占鹊巢似的占领了整条过道。
站在宿舍门口，越过茫茫人海，仿佛能轻而易举地透过女生紧闭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她死前的模样……
两天前——
陆其白光着脚丫，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她眼神空洞，一步步向前，像是被人催眠了似的，漫不经心地松开了白色长裙上的腰带，向上用力一甩，轻而易举地将腰带悬在了栏杆上。
轻笑声从她的嗓子间溢了出来，她转过身，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颜料盘，就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黑色颜料，在中规中矩的长裙上，一笔一划地勾勒出了只色彩单一且寡淡的小丑。
小丑的模样甚是诡异，左脸微笑，右脸哭泣，乍一眼瞧上去，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而陆其白却浑然不觉地对着小丑凝望了好一会儿，期间她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缺少了什么。
过了几分钟，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小丑的嘴唇缺少了一抹红。
发觉了问题的陆其白抿唇笑了笑，她抬起手，指尖划过嘴边时，狭小的空间内传来一阵不甚浓烈的血腥味。
紧接着就见她的无名指上被咬破了好大一条口子，而她自己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以为然地就着一抹鲜血，轻描淡写地涂在了小丑的嘴唇上……
小丑成形后，她才慢慢地站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小木凳。
小木凳正对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树影缭绕间，她好像透过玻璃窗，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的她虽然寡言少语，但嘴角边总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她时常会走过那片小树林，眉眼弯弯地半仰着脑袋，任由刺眼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她勾唇笑了笑，双手握着腰带，稍稍扬起了头，轻轻地闭上了眼，就像是曾经的自己缓缓托住了她，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砰——”
木椅撞击地面发出一道声响，悠长而沉重，回荡在紧闭的屋子里，久久不曾散去……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消弭在了一片漆黑里，徒留下一只怪异的小丑，孤零零地悬在半空中。
不知过了多久，陆其白的呼吸渐弱，几不可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凭空悬浮在她的脖颈处。
[WHO IS THE NEXT LAMB？YOU OR THE OTHERS？]
（译：谁是下一只小羔羊？你或者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