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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寒雪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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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体恤民力,还是顾及东南局势,天子并未直接下令剿寇,而是派遣兵部尚书贺熙朝兼任江南道黜置使,钱循兼任巡察御史,前往江南按察防务。

当然这不过是个幌子,钱循实际的任务是查明真相,必要时与晏华亭当面对质,倘若确实是他行刺杀的谋逆之事,贺熙朝则立刻调动沿海兵力,争取将重明岛一举剿灭。

临行之际,一桩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竟然有贼寇冲入敕封广陵侯府,直接点了一把火,幸亏发现及时,还是将侯府烧了半间房。广陵侯听闻此事,简直气冲斗牛,立时便带了一艘船,要跟着船队南下,沈临苦拦不住,又恨自己有公务在身,便只好嘱托钱循一路多多照拂。

一行人即将登船之时,忽而又有十余人纵马而来,仔细一看竟然全是道士,打头的便是无妄道长沈颐,只见他对身后诸人略一点头,便匆匆上前,对着沈勋打了个稽首,“道友止步!”

这不父不子的,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就连一直埋首舆图的贺熙朝都看了好几眼。

钱循心内觉得倘若自己这么唤父亲,恐怕能打得自己投胎轮回,却不料沈勋眉开眼笑,显然极吃这套,“无妄道长,你这是往何处去啊?”

沈颐笑道,“往来处来,往去处去?”

“哦?道友怎么也学那些秃驴打起机锋来了?”

“老子化胡,整个禅宗都是学的咱们道家,哪里是贫道学那秃驴?”

他们站在岸上没完没了,钱循见贺熙朝神色已极其难看,不由上前道:“侯爷、道长,天寒地冻,将士们好不容易将河水凿开,若再不走,复又冻上了,岂不是徒耗人力?”

沈勋一拍脑袋,“正是了,我也是一时见了道友,得意忘形。”

沈颐回头,点了约莫五六个亲信,“贫道受邀去茅山登坛讲经,不知可否搭道友的顺风船?”

钱循冷眼看着,他点的几个人个个鹤势螂形、脚步轻盈,一看便是练家子,看来无妄道长身在道门,却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广陵侯府与重明岛起冲突了。”贺熙朝不知何时已站到钱循身旁。

钱循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贺熙朝的武功相当于江湖二流高手,难怪不曾发出半点声音,“尚书说的是赵家沈家海运之事?他们背后是天子授意,何况早在陛下亲政之后,他们也便将海运还归朝廷,不再染指了。怎么还闹将起来?”

贺熙朝笑笑,“我在凉州时听闻重明岛曾经抢掠过沈家的商船,当时沈临大人年轻气盛,气不过便请当地官府的驻军出面,直接击沉了重明岛两艘大船。”

“哦?晏华亭大胆狂徒,岂会善罢甘休?”钱循还是第一次听闻此等秘辛。

贺熙朝淡淡道:“少尹猜得不错,晏华亭盛怒之下,招揽了不少东瀛浪人,悄然潜入扬州城,将广陵侯府烧了大半。”

“什么!先前他就烧过一次侯府?”钱循只觉此人乖张过分,“我没记错,那时候扬州刺史……是赵相?”

“是啊,赵之焕当时颜面尽失,也是怒不可遏,立时就请旨派兵围剿,可朝中后来风云变幻,晏华亭又龟缩在岛上,此事也便撂下了。我斗胆揣摩上意,此番天子让广陵侯及无妄道长随行,也是为给广陵侯府一个出气的机会。”

“贺尚书有何吩咐,不妨明言,若不违背朝廷律法和纲纪伦常,下官定全力以赴。”钱循能中如探花,也不算是个笨人,立时便感悟到了贺熙朝的示好之意。

贺熙朝赞道:“好!钱少尹果然是个爽快人!”

已有船夫将帆张开,船缓缓离岸,贺熙朝的神色慢慢淡下来,犹如岸上未消的冰雪,“擒到晏华亭后,先由我羁押三日,之后我再将他转交给京兆府,可好?”

钱循心中叹了声,这是什么冤孽,却仍是半开玩笑道:“下官对大人的人品还是很信得过的。不过……大人若是将他放走,不独大人,就算是我等都要人头落地啊。”

贺熙朝仿似听了什么笑话似的轻嗤一声,对钱循拱了拱手,自回舱内了。

古人都云“烟花三月下江南”“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本是最风雅不过的乐事,无奈此时正是隆冬,草木凋零,并无多少美景可观。一行又从水路,正是朔风凌冽、雪满长空,但凡在船头站上哪怕一霎,都遍体生凉。

贺熙朝是北人,惯了车马、不耐舟船,一上船面色便再未好过,若无大事商议,便闷在舱内,也不知成日在做些什么。

沈氏祖居余杭,侯府封地在广陵,自不把江上风浪放在眼里。于是白日侯爷父子在舱内对坐清谈,晚间有闲还会坐在船顶,或赏月小酌,或弹剑长啸,好不快活。

人家父慈子孝,恍如省亲,却苦了正儿八经过来剿匪和查案的两人。

这日,贺熙朝带了个叫做吴佳林的幕僚,和钱循一同议事,说了没一个时辰,就听闻清风送来一阵啸声。

“怎么回事?”贺熙朝揉着额心,强撑着看江南西道的邸报,一边在手边舆图上比对,勾勾画画。本就头痛欲裂,隔壁船上又莫名传来一阵箫声,丝丝缕缕地往眼耳口鼻里钻,好似有人用丝线勒住他的脑袋,让他呼吸不得。

吴佳林苦笑道:“仿佛是适才侯爷在江上碰见一渔夫,那渔夫狂饮高歌,作渔父吟,广陵侯兴致来了,便命乐坊吹箫和之。”

“那渔夫呢?”贺熙朝抬眼,漫不经心。

“先前还跟着咱们的船,之后便不见踪迹了。”吴佳林训练有素,“属下已派人去查,目前尚未发觉其身怀武功,兴许是巧合也不一定。”

贺熙朝将邸报扔在一边,“安插在重明岛的线人已有月余不曾递来消息,怕是凶多吉少。”

钱循惊讶,“什么时候派去的?朝廷筹谋这么久了么?”

“天子圣明烛照、深谋远猷,哪里是常人预想得到的?”贺熙朝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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