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盟县北……00408150……”
几个人在重案组的办公桌上形成一个包围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残缺的身份证,宋明明用光照着,仔细辨别上面不多的信息。
“晃盟县……”郑直在电脑上搜索着,“这地方离咱们这还挺远,那节身份证号是他生日吧,联系下当地警方缩小一下范围。”
虽然之前的尸检报告里就说了死者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但如今正视这个结果的时候郑直的内心还是被戳了一下。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宋明明,他看着少女的脸庞,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宋明明的性格格外英气,但是细看长相还是会发现那种小女孩身上独有的柔和与可爱。
“郑哥。”宋明明的手在郑直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郑直笑了一下吧眼神移开,“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
宋明明脸一下子红了,那团粉色的印子一直跑到耳朵尖,她的嘴微微张着,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哈哈哈,是吗,最近工作忙都没怎么收拾。”
“淡妆浓抹总相宜,我觉得你什么样都好看。”徐望拎着手机进来,“刚才联系了晃盟县警方,他们说那一天当地只出生了一个女孩,资料一会儿就传过来。”
“咱们不能都在这等,石门水库那还有很多任务,明明自己留在组里吧。”郑直起身拍了拍裤腿,“还有的忙呢。”
“不用,我带着电脑和你们一起去现场吧,到时候把李队换下来,我今天在山上又听见他咳嗽。”
郑直点点头,“那我去个厕所,一会儿楼下见。”
徐望帮宋明明拎着电脑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徐望看着宋明明的肩头,几次想开口都咽下了。
“想说什么就说。”宋明明回头瞅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吞吞吐吐的。”
徐望一惊,脚步也快了起来,赶紧凑到宋明明身边,“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
“你脚步乱的都可以敲鼓点了,别告诉我你是在后面跳踢踏舞。”
“宋女侠真是火眼金睛。”徐望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刚才你和郑哥在办公室讲什么了?”
“什么都没讲啊。”宋明明有些无语,她以为徐望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要和她说,“你想什么呢?”
“不是。”徐望想解释,语速也快了起来,“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他那个人没有审美。”
宋明明停下来盯着徐望的眼睛,一句话没说把电脑包从徐望手里抢过来气哼哼地走了,徐望想追上去,却被一只手拽住了。
“你俩这速度可够慢的,我从厕所绕道去了趟王大爷那再下来你俩还没上车。”郑直揽着徐望的肩膀,手指指着宋明明的背影,“你干什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徐望戳了一下郑直的侧腰,引得郑直往外侧一蹦。
“我能说什么。”郑直一只手揉着腰,另一只手还给了徐望一拳,“我就夸她长得好看。”
完蛋了!刚才的话在徐望脑子里重复播放,什么“他审美不行”,“别放在心上”,怪不得宋明明用那种眼神看他。
“靠,你闲的没事夸她好看干什么!你他妈不是喜欢……”话说到嘴边被徐望咽了下去,“你夸她干嘛啊!”
郑直一拳怼在他胸口,“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要是管不住你那张嘴我就半夜给你嘴缝上。”
“行行行,你们都是祖宗,我一个也得罪不起。”徐望把手放在郑直背后推着人往前走,“赶紧上车吧,我们暂时休战。”
宋明明坐在车后座,电脑被架在驾驶位中间,她把晃盟县传来的资料快速浏览了一遍,整理出最重要的信息。
郑直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她,“怎么样,那边有消息了吗?”
“整理好了,马上发给你,《1》是他们那边发来的原文件,《2》是我筛选出来的重要信息。”
郑直点开文件,死者的脸静静地躺在第一页,姓名那一栏上写着苗晶晶三个字。
“也算是好消息,起码知道死者身份了。”宋明明不停的滑动鼠标的滚轮,“我这边同步李队,但是他没回,估计还在山上。”
“给我念念,我现在腾不出手来。”徐望把着方向盘,眼睛没敢往旁边瞟,现在车上的两个人应该都想锤他一顿,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郑直看了宋明明一眼,发现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很明显是不想搭理徐望,他无奈的咳嗽一声,对着手机屏幕念道:“苗晶晶,2004年8月15日生人,长市晃盟县人,女,汉族,父母均于2010年去世,学籍显示她读到高中就辍学了。”
“我查了一下,她就读的这个长市一中是当地最好的高中,每年也能送出来几个清北的学生。”宋明明开口道,“我一会儿再联系一下当地的民警,问问能不能查到她辍学的原因。”
“她父母为什么去世的?意外?”
“补充资料里写她父亲是在工地上被建筑物砸到意外去世的,她母亲……”郑直看着文件上的文字,吞了下口水,“在去医院认尸的路上遭遇车祸去世的。”
一天之内,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因为两场意外失去了父母,她以后人生的艰难可想而知,车上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郑直不停的咬着下嘴唇上的死皮,他从小没有父亲,那种缺失感他再明白不过。
宋明明把原文档调出来接着说到:“父母去世以后她得到了两笔赔偿款,但是因为年龄原因,钱给了她叔叔一家,她也被叔叔收养,后来就搬到长市生活了。”
“她叔叔不会虐待她吧?”徐望把车窗摇下来看看天,今早天气预报说市内局部有降雨。
“没有,她叔叔应该对她不错,她搬到长市以后被送到了私立学校,一直念到初中毕业,能到这个学校上学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奔着出国去的,学费高是一方面,学校还会对学生的家庭环境进行审核。”宋明明说,“而且她是因为艺术特长保送的长市一中,小提琴这种乐器学下来应该也得花不少钱吧。”
“那她为什么退学啊?她叔叔不管她了?”
宋明明眉头紧皱,晃盟县发来的资料只讲了一些基本情况,甚至连她叔叔的名字都没有,想要弄清苗晶晶后来的生活经历必须找到她叔叔,宋明明在系统里搜索了苗辞——苗晶晶父亲的名字,得企图从这里找到一些线索,但是屏幕上显示的结果却让她震惊——苗晶晶的父亲是他们家的第三代单传,在生理意义上,苗晶晶不可能有叔叔。
“系统里没有关于她叔叔的记录,她爸爸是独生子。”宋明明声音都拔高了,她一拍脑门,把碎头发撸到脑后,“郑哥,这怎么办?”
“前面马上就到了,先和李队讲一下吧,咱们这头走不开,应该要申请当地警方协同办案。”
郑直话音刚落,宋明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李队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宋明明接了电话,把扬声器打开。
“明明,我刚从山上下来。”李富德的声音有些哑,但是语气却十分和蔼,他和宋明明讲话的时候会带着一种慈父心理,就算是当下情绪不好他也会在事后朝两个臭小子发泄,“那个文件我大概看过了,有些问题还需要你去调查下。”
“李队,我们马上就到了。”徐望把脑袋从车窗伸出去,对着站在厂房前的李富德扯着嗓子喊。
郑直下车,从后备箱搬出来一箱水,小跑着去找李富德。
“李队。”郑直把塑料包装撕开从里面拿出来一瓶,“先喝口水,嗓子都哑了。”
李富德接过水瓶,“你小子少气我我什么病都好了。”
郑直笑着点头,“李队,刚才我们在车上讨论了一下苗晶晶的资料,发现里面有很多漏洞。”
李富德拿起手机把刚刚关掉的文件又打开。
“她父亲是独生子,苗晶晶没有直系的叔叔,所以在她收养人这里……”郑直准确的在屏幕上找到了那段话,“这个位置有问题。”
徐望停好车也走过来,看到李富德的表情就知道情况不太妙,他站在郑直旁边,头向李富德的方向歪了歪,“今天上山顺利吗?”
李富德抬头,一双眼睛像鹰一样锁定徐望的脸,“他不让我省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亲爱的李队长。”徐望窜到李富德身后给他捏肩,“郑哥和你说了吧,那个苗晶晶叔叔的事情。”
李富德晃了一下上半身,“有话直说。”
“队里要是需要人去晃盟县调查的话我可以去。”徐望站到李富德眼前敬了个礼,“希望李队优先考虑我。”
李富德一怔,然后摇摇头,他看向郑直,说:“先向局里申请联合调查吧,最近事多缺人,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去调几个新人进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