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一进门就歪倒在沙发上,他从茶几下方掏出郑直的ipad准备找点宵夜陪伴品。
郑直看了眼冰箱,发现里就剩两根黄瓜和一颗西红柿,他平时都在局里食堂解决,家里基本上没什么食物。
“黄瓜鸡蛋还是西红柿鸡蛋?”郑直把脑袋从厨房伸出来,发现徐望此时正抱着iPad看《名侦探柯南》,手里还抓着一把板栗。
“芸豆的。”徐望把板栗壳丢在垃圾桶里,“下次买现成的板栗仁吧,剥起来太麻烦了。”
郑直手里拎着一根黄瓜就从厨房里出来,他用黄瓜指着徐望的鼻尖,“让你吃你毛病这么多,我看你长得像芸豆。”
“这还有黄瓜啊?”徐望在黄瓜上咬了一口,“有点不新鲜了,郑哥你这食材得常换。”
郑直看不惯徐望的少爷做派,有人伺候还挑三拣四,他敲了下徐望的脑壳,然后转身回厨房把黄瓜切丝。时间不早了,再磨叽一会儿夜宵就要变早饭了。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终于坐到了餐桌旁,郑直把冰箱里的四个鸡蛋全放进去了,两个人的碗上冒出了小尖。
徐望用筷子挑了一大口面条塞进嘴里,“郑哥您真的有贤妻属性,这面条完全可以俘获少男芳心。”
“食不言。”郑直用筷子敲了下徐望的碗边,“我不用俘获少年芳心,我俘获犯罪嫌疑人的心就行。”
“靠,你早说你喜欢男的,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好几个哥们儿都这样,我给你挑水灵的。”徐望把一个流着蛋黄液的荷包蛋夹到郑直碗里,“这个溏心蛋我无福消受。”
“你可快歇歇吧。”郑直朝徐望翻白眼,“我准备六十岁以后给局里看大门,用不着找对象。”
徐望嘴里发出啧啧声,“今天那个小勾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吗?我看他也不错,年龄小身材好,家底殷实身体健康,实在是交友上上选。”
说完徐望还冲郑直竖了个大拇指。
“我和他走不到一起。”郑直的语气有点沉,他起身把碗丢进水槽里,“吃完了把碗刷了,我先去洗澡了。”
“靠,你剥削我。”徐望吸溜了一口面汤,吐字像有大舌头。
郑直走进浴室,把手机连在蓝牙音响上,他喜欢在洗澡的时候听歌,顺便保证局里的人能随时随地联系上他。
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信息推送框,他点开后发现是勾陈一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勾陈一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胸口的地方不知道用什么写了一个“ZZ”。
郑直长摁图片把它从对话框中删掉,然后用手机随机播放一首歌就走进了浴室。
还没等他一展歌喉,徐望就冲了进来直奔马桶,郑直下意识的拽了条毛巾围在身上,脑袋上的泡沫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在锁骨里打了个圈。
“你他妈要干嘛啊!”郑直拽着浴巾从淋浴房走出来,一脚踹在徐望的大腿上,“不知道敲门啊!”
“人有三急。”徐望把裤子往上拽了一下,“我敲门了,你这个‘心一跳,爱就开始煎熬~’实在是太闹了,我敲了好几声你也没理我。”
徐望捏着嗓子学音响里传出的声音,笑容挂在脸上有点尴尬,“我以为您爱好听夕阳□□曲。”
“赶紧上,上完麻溜滚出去。”郑直准备把歌关了,他拿起手机发现勾陈一又发来一条信息。
“晚安,欢迎郑sir随时呼唤我。[亲亲]”
早上七点半,徐望套了一件郑直的白T在卫生间刷牙,两只眼睛肿得和鸡蛋一样,连睁开都困难。
郑直把被子搭在阳台的架子上,嘴里还吹着口哨,这两天天气好,等忙完这个案子组里可以组织去海边玩玩。
“郑哥,你电话响。”徐望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郑直转过身,听见《黑猫警长》的铃声越来越近。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郑直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甜腻的声音。
“早啊,郑哥哥——”勾陈一故意把尾音拉长,他坐在餐桌旁,等待他的早餐。
“有事吗?”郑直把茶几上的板栗装进塑料袋,挂在徐望的手指上,然后指了指大门,示意徐望赶紧穿鞋。
“郑哥昨晚睡得好吗?”勾陈一把叉子戳进荷包蛋里,蛋黄液均匀的贴在齿上面,他把叉子放进嘴里,用舌头仔细的舔着,耳朵不停的从听筒里捕捉对面的声音。
“没事就挂了。”郑直把手机夹在肩膀与耳朵之间,用金鸡独立的姿势把鞋穿上。
“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很忙,没时间陪你过家家。”郑直拎起门口的两袋垃圾,推着徐望下楼,他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好久,觉得勾陈一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现在案子指向礼物,那个地方和勾陈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敢保证勾陈一是否会上演碟中谍。
“我可以帮忙,比如帮你查查……红丝带什么的。”勾陈一说出这句话后脑袋里已经开始临摹郑直的样子,诧异,不解,愤怒,不管是哪一种,他的目的达到了,郑直一定会约他出门。
“十点钟,你找个方便的地方吧。”郑直停在原地,和徐望拉开了一点距离,他在盘算勾陈一查到了什么,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来我家吧,定位我一会儿微信发你。”勾陈一挂断电话,把手机甩到餐桌上,开始阅读今天的晨间新闻。这是他靠近商业精英的一种方式,随便翻翻谁家今天投资了什么,最近的经济方向怎样,国际上又出了什么新概念……这些他都不好奇,他更愿意在早晨研究下“星座到底有没有科学依据”这样的问题。
陈妈端着热牛奶来到桌子旁,看见被戳的体无完肤的鸡蛋叹了口气,“今天中午是有客人吗?”
勾陈一来东文市只带了陈妈,陈妈以前照顾他妈妈,他出生了以后就专门照顾他,是少有的让他放心的人。现在在他爸爸的眼皮子底下,稍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外面让他紧张,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家。
“嗯,十点钟有朋友来。”勾陈一接过牛奶用嘴唇细细抿着杯壁,眼睛眯起来好像被摸得舒服的大猫,“做点虾饺吧。”
“好。”陈妈挨着勾陈一坐下,双手把围裙团起来,“别把自己搞的这么累,我们回去也是一样过日子的,没必要争这点长短。”
“他是我亲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勾陈一握着陈妈的手,“我能搞定的,总不能一辈子只会喊妈妈。”
陈妈也握住了勾陈一的手,“陈妈知道你是一个心里有谱的孩子,不管怎么样,陈妈都在呢。”
郑直一边在市局食堂里啃包子一边在翻勾陈一的朋友圈,里面的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晒车、晒妞、晒自己。他昨晚拜托小周查一下勾陈一的个人信息,当然这属于他的个人行为,为此他许诺小周可以参加下次重案组的团建活动。
“李队说了,吃饭别看手机。”徐望把郑直的手机抽出来扣在桌面上,“我昨晚想了下,你说这个受害人究竟为什么要跳崖,她是想活还是想死啊?”
“我觉得是无所谓,她当时不管是自我了结还是有人逼着她了结,结果都是一样的,她过不下去了。”郑直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山脚下的监控查了吗?就没发现她怎么上山的?”
“查了。”徐望从纸巾包里也抽了一张,“昨天就查了,真邪门了,封山的时候他们在路口做了两扇大铁门,还加装了两个摄像头,结果什么都没拍到,昨天宋明明把石门山的卫星图找出来了,一会儿研究下还有什么方法上山,反正她不能是插了翅膀飞上去的。”
“我今天上午出去一趟。”郑直把蛋壳放在餐盘上,“李队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找线人了。”
“行,快去快回,我哥昨天都来和我打听水库的事了。”徐望把两人的盘子都端起来,“,你知道的,好些人都盯着旁边的地,个个都和长了顺风耳一样。”
郑直点了点头,脑袋感觉沉沉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好几下他也没有掏出来看看。徐望在他身边走边伸懒腰,顺手把走廊的窗户都打开。
宋明明把卫星图投到办公室的墙面上,石门山三面环水,总共有三条常规路线可以登山,一条车道和两条步行山路,均在去年被封,其他的地方附近都有巨大建筑物遮挡,大部分不具备上山条件。
徐望进门看见宋明明在白板上来回画圈,不动声色的挪到她身后,把从食堂打包的包子放在她鼻子前。
“这个地方是哪?”郑直指着地图上一大块黄色的地,“我看这里也有可能上山。”
“那以前是一个大型废品站,后来城改的时候为了保护这一片的自然环境就让它搬离了,现在挪到冚兰县了,和本市的垃圾填埋场做邻居。”宋明明把徐望的手从自己眼前拍走。
“我设想的第二条路就是从这走,这里虽然没有山路,但是从这个位置……”宋明明用红笔在山和旧废品站的西角画了个叉,“这个比较靠近山脚,相比其他方法上山更容易,而且因为这个地方已经荒废很多年了,没有摄像头,一会儿我们就去现场看一下。”
“还有一条路是什么?”郑直的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指不停的敲着桌面。
“在这里。”宋明明指着一条小河,“这里的水比较浅,从旁边上山我觉得可行,但需要实际验证下。”
“分头去查吧。”郑直把身体直起来,“我一会儿有点事出去一趟,中午去和你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