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姿整个人失去平衡，被对方拽着衣领扯向身侧，身体也随着向后倒。
夏天的傍晚，空气里的风不急不慢的将沁出的汗水吹干。
陆湛身体的温度也比平日热了些。
许令姿侧脸望着对方沾着汗水的鬓角，局促吞咽的喉结——
直到被对方的手臂托住，才停止了坠落。
陆湛无意识的准备收回手臂，手臂下落下意识落在她的腰间。
只是那一瞬。
恍惚之间最接近陆湛的机会。
足以点燃许令姿。
炽热干净的男风笼罩着她。
直到陆湛收回胳膊，许令姿依然脸红到不行，心脏砰砰跳。
“陆队——”许令姿嗔怒的瞥了一眼对方，就是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行为没有抵抗力。
陆湛瞥了一眼身边火急火燎的许令姿，只当对方又开始思维狂奔远离破案流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随即望向温钧怡：“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建议？”
温钧怡和苏提瑞对视一眼，清清嗓子：“杜玥的生长环境是非常安全友爱，并不是冷漠孤僻的人。反倒是她一直在靠希望我们警方去调查学校而提着这口气，才能连续几天都保持着刻意的冷漠，这份冷漠是装出来的，需要我们去打破它。进入病房的人宜少不宜多，不如我和陆队先和她聊聊？”
许令姿有一点点的失落。
学校的事情自己是从前跟到后，甚至现在说起学校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她都可以保证立刻找对方的瓜。
她不能保证在审讯技巧上比肩陆湛，但她相信，有些女孩的心思，她比陆湛懂。
“我和温法医先去，你们俩吃点东西休息下。”陆湛点头同意温钧怡的意见，经过许令姿的时候，想起什么又退后两步凑近她，刻意弯背两人肩并肩小声道：“我知道你在这起案件上的投入，但请你相信我的专业。”
一句话，解锁了许令姿的潜在的担忧——
得到了陆湛对工作的认可，许令姿这才长吁一口气：“我去买点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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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玥玥，我们进来了。”温钧怡小声的和病房内的杜玥打招呼，随即继续道：“负责案件的陆队也来了。根据你前期的反馈，我们已经对学校进行了摸底。”
外勤的同事这几天在外面奔波。
医院这边的温钧怡与提瑞也没有闲着。
时间可以磨平心中的坎坷，同时也能重新筑起一道桥。
温钧怡和提瑞在杜玥住院期间不厌其烦不求回报的沟通，杜玥虽然依然拒绝沟通，却逐渐愿意与众人有眼神的交流。
陆湛与杜玥再次的相逢，触及对方晶亮温柔的眼神——
他看不出对方有什么变化，但却很清楚杜玥现在的状态，和之前不一样。
他知道这件案子，有希望了。
“杜玥，我很佩服你可以用自己的未来，去为别人伸张正义的勇敢与生猛。”陆湛坐在她身边，先肯定对方，希望获得杜玥的接纳：“你的所作所为，不是走在路上看到某个企业刁难某类客户的挺身而出。你预料到了这件事如果你说出来，可能并没有那么大的效果，大人们的官方搪塞方法，合法合理但不合情。你知道你拿他们没有办法。于是你安排好，将自己所有的有指向的个性全部收起，夜里在需要我们调查的酒吧出现，之后在路上出车祸。你真的很聪明。任何人只要看到有报道，未成年少女，深夜酒吧，飙车，车祸，一定都会联想到是否酒吧有问题。”
“只是你唯一的内疚，是毕竟车技差，伤害到了那辆五菱宏光车辆的人。但是这件事，你的家人正在竭尽全力为你善后，受害方也表示了体谅。”
陆湛一句话，就说出了杜玥盘算的整个过程。
病床上的杜玥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紧紧盯着陆湛——
大家彼此脑筋对脑筋，无需再装。
陆湛和温钧怡对视一眼，确定自己可以继续时，却双手握紧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应该先向你告知我们的诚意——”陆湛迟疑半晌，慢吞吞道：“因为你一直的缄口不言，我们这边调查确实比较缓慢。截止今天这个时候，教务主任已经联系到你们同学，叫王凯的，联系签署退出高考的同意书，去如月酒吧工作。”
杜玥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但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这点虽然陆湛有预料到，却还是非常失望。
原本希望听到王凯的消息，会打动杜玥的担忧，促使她主动沟通。
“杜玥，”面对一个聪明真诚正义勇敢的人，陆湛忽然觉得自己再使用任何技巧，都是班门弄斧。他长吁一口气，坐直身体望着对方诚恳道：“我明白，你希望我们调查的问题，可能比这件事还要严重。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方向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学校这边虽然有问题，但是他们可以拿出学生签订的同意书，我们再怎么调查，也不过是道德批判他们，或者他们酌情做出一些所谓的自罚三杯，如果你希望负责任的受到惩罚，我可能没有有效的办法。”
听到陆湛的话，杜玥脸色沉了下来。
温钧怡打开窗户，夏夜清凉新鲜的风灌进入内，经过众人光洁的胳膊，有一种被温柔安慰的轻松。
“玥玥你要知道，大人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温钧怡坐在杜玥身边，握起她的手温柔的劝慰：“有的时候你无法表达出来的话，我们通过心理学或者社会经验，也是花了很久很久的学习，才能勉强意识到一些所谓的眼色。你这次的勇敢，我们认可且也跟着你想要我们调查的方向往前走。只是，现实的调查还是会有局限性，所有的一切推断都需要有证据的支持推断才会成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病房里安静下来。
陆湛有些迟疑与后悔。
他对于小女孩还是没有办法。
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如果找许令姿进来会更好一些？
温钧怡却并没有放弃，而是静静等待着杜玥的回应。
“行不行？”
“好不好？”
“给你买肯德基，好不好？”
陆湛坐在一边，瞪大眼睛望着平日带着口罩护目镜举着电锯研究骨头的冷面法医，竟然还可以说出这么软萌的话——
仿佛是跟着年轻人多些，人也会返璞归真，回到学生时期。
温钧怡垂下眼帘，看到杜玥指尖微微蜷缩，眼神也有了稍微的躲闪。
杜玥的心思动了。
“——求你了。”
“不是。”
像是被从已经干枯许久的水管里发出干涩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令温钧怡和陆湛心脏一跳！
杜玥红着脸抬眼望着两人——
彼此沟通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坐在病床上向温钧怡和陆湛鞠了一躬。
“我要反映的，不仅仅是，不仅仅是——”杜玥明显还没有适应恢复说话，几次想说，却因为无法准确描述自己想说的内容，急到满头大汗——
半晌，她抓着床单，眼神发狠望着陆湛：“我说，我说——”
想到自己要说的内容，杜玥已经率先委屈掉泪，眼神却依然坚毅：“学校安排的不仅仅是要放弃高考。他们...”
“教导主任，她会提前安排人，来学校看那些学习差的男生。”
“专门找学习差，家长不在意，又很缺钱的男生。”
杜玥说着，望着陆湛的眼神，用力的闭上眼睛咬牙切齿：“你们找不到证据的，因为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他们只呆一次，就那么一次——”
触及杜玥的眼神，陆湛回想起自己见过如月酒吧的负责人Kay，自己见到视频内容中的酒吧内容，整个人瞬间不舒服起来。
就像是一根天线，一点一点，尝试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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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令姿和苏提瑞分别捧着一碗泡好的康师傅，站在走廊的窗口，映着夏夜的风狼吞虎咽。
许令姿是非常努力想要保持自己的优雅。
然而来到刑侦一队几天，她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主观意识。
为了保证节省时间，等到手机显示时间到达，她便低头挑起宛如半个脑袋大的一坨面，塞进嘴里。
一口面团烫在口中，来不及咬，只能用力抬头靠脑袋拉长面与碗的距离——
哪里是在吃面，简直是在和面搏斗。
“都这个时候了，昌燎人呢？下班了？”提瑞也好几天没有见到自己的伙伴，下意识寻找。
“如月酒吧的老板和昌燎千里寻亲联系上了，说是将如月酒吧这些年和学校接洽的学生信息整理好给昌燎送上门。”说起自己人的瓜，许令姿开心的尾巴快要翘起来，歪着脑袋幻想：“对了，我在网上搜了一下，那个许鹏长得好帅啊，关键除了自身的脸帅身正以外，他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傲气。”
提瑞听不懂女人对帅哥的描述，默默听着许令姿张狂的描述，低头望着泡面淡淡笑：“我们昌燎也不差呢。”
猛地被撒一口糖，许令姿跟着狂点头：“就是就是，我们可是娘家人。”
不等两人放肆想象，陆湛黑着脸从病房里出来——
“许令姿联系昌燎，问他在哪里，我们如月酒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