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工作结束后，每个人都有种灵魂被卸载一般如释重负的轻松。
陆湛押解Kay离开。
提瑞去医院和温法医换班且做个交代。
昌燎拉着许鹏去吃小馄饨。
只剩自己，许令姿这才重新进入如月酒吧，重新在大脑不受任何人干扰的过一遍逻辑。
前期，杜玥表示学校和如月酒吧有勾结，误导甚至引诱学生放弃高考来这里工作，并且工作性质有可能违法。
中期，许令姿自己在学校通过调查发现，学校的教育存在很多问题，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教学内容比起曾经更加前卫与广播，但老师的思维方式依然和几十年前并无不同。而王凯等学生确实与学校签订这样的合约，甚至这些学生根本不理解这些放弃高考的声明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样的影响。
现在。
近期调查如月酒吧的负责人，法人虽然是Kay，但这间酒吧股东是许氏集团。当前集团的负责人之一许鹏非常配合，甚至配合到放弃了Kay。
古怪在这里。
许令姿坐在酒吧的吧台，望着正在工作的法证同事穿着防护服走来走去，指尖下意识轻轻敲击桌面。
当前有证据的，是Kay容留此地从事非法色.情活动，许氏集团虽然是上市公司，这种罪行传到社会上，顶多算是一些花边新闻。说句实话，这种事情在男性较多的企业里，甚至也就是大家彼此讳莫如深的笑笑，连股价都不会受到影响。
在自己调查期间，Kay与许鹏看起来很亲近的样子。就算不是自己人，也达到了工作上的亲密程度。
那么，此时的许鹏迫不及待的要和Kay摆脱关系——
说明Kay没有被维护的价值。
联想到许鹏主动举报Kay。
第一，是许鹏发现自己和Kay不是一条船上的，且是敌对关系。
想到这里，许令姿拿出手机查询——许氏集团里，和许鹏关系敌对的，那就是许家大哥。
Kay和许家大哥有关系吗？
第二，是许鹏发现Kay的罪行自己压不住，趁着警方还没有发现，断臂自救。
许令姿将自己的想法先发给陆湛之后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想到这里，许令姿想起自己之前在画作门上听到的声音，还是不放心的再次来到密室的门口。
“小许，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吗？”提着工具箱准备离开的法证部门同事倒有种早退被发现的尴尬。
“我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
工作中比较忌讳的是，自己哼哧哼哧正在加班，而同事忽悠忽悠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家。许令姿虽然理解，但当自己较真工作到头疼，同事却是一副迫不及待的下班脸，总有点不高兴。
许令姿失去想和对方解释的心情，却还是理智的四下环顾，随意找了个借口：“哥，我好像把耳环丢这了，还挺贵的，所以说来看看。”
“不可能啊，这地方我们都查过了。”如果在案发现场漏掉信息是非常严重的工作失误，听到许令姿这么说，同事表情立刻凝重，放下箱子拿出手电筒：“你确定吗？”
许令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连摆手解释：“你们检查过了那就可能是我自己忘记丢哪里了，我也就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走一遍今天走过的路而已。”
“没事，我陪你再检查一次。”
所谓成熟的同事关系，就是彼此都能理解彼此对于自己工作要求的严谨负责，但如果抛开工作，就一点都不想招惹对方。
法证同事根据许令姿的话，重新又检查一边现场，一边叙述：“关于现场的掌纹指纹甚至沙发上的毛发DNA等证据，已经坐了样本送回办公室。我听说你们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查过一次，加上咱们这次，已经检查过三次，真没什么发现。”
话虽如此，法证同事指指电视机：“我搜了几十年的现场，都没有见过那个色.情场所的电视如此直白的放视频的。”
许令姿看到对方好像话有所指，虚心请教：“大哥，以您的经验，如果嫌疑人想要藏起什么，这里哪里还能藏？”
法证同事后退两步望着电视——
“其实如果真要藏，那这间房子就全部都得拆了。你们这个案子，嫌疑人是要藏哪方面东西？是数据还是凶器还是...？”
“我觉得是数据。有可能是一些电子照片，或者一些视频，甚至也有可能是账本。”说到这里，许令姿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在进屋前，听到有东西撞击的声音，但是当我进来之后，并没有发现可以发出碰撞声音的东西。大哥，您在现场勘测见得多，您觉得可能是什么？”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你听的时候旁边有人？”
——彼此怀疑彼此业务能力的极限推拉。
触及许令姿不悦的表情，法证同事回过身望着整间房，抱着胳膊走一圈之后：“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总是彼此之间有多少隔膜，为了工作来说，两人都是非常的理智与专业。
“我听过国外有一种技术，就是远程遥控。”法证同事从工具箱里拿出起子：“或者对方认为当前情况危险，会将原本电视中的数据卡降落掉在机箱里，备用数据卡则会恢复到卡槽。这样当你打开电脑，看的就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内容。要试试吗？”
许令姿望着对方，琢磨半晌拿出电话：“等一下，拆机是我申请的，我先查下这个电视多少钱，如果搞坏了我赔不赔得起。”
“你看你这人，”看到许令姿主动愿意承担责任，法证同事也爽快的协助，大哥举着手中的工具自信的挥了挥：“我是干啥的，你放心，我拆了一定给你原样安回去。”
“大哥，拆完电视，无论有没有结果，我带你去一家肉粽店，”许令姿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照这样子再等等，已经可以吃早餐了：“那家店的粽子里有鲍鱼虾米干杯咸蛋黄还有板栗，超级好吃！”
“——咿，我听着碳水含量都要命——”
一个小时里，凌晨的清冷空气沿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酒吧打听蔓延进来，却无法阻挡密室内穿着防护服的法证同事满头大汗的工作。
许令姿也跟着满头大汗一路帮忙扶着电视，以免倒下来摔坏。
拿下来之后，大哥小心翼翼将电视后面的面板拆开。
终于在机箱里，找到了一块不到一元硬币大的数据卡。
“是这个吗？”大哥将卡片交给许令姿，怀疑道：“这个掉下来，有你说的那么大声音嘛？”
许令姿宛如收到情书似的，已经迫不及待拍照发给陆湛，恨不得笑出后槽牙：“所以我就是天选做这行的，大哥！”
共患难，远比同富贵更能留下印记。
“你这娃看着大大咧咧，还挺讲义气的，粽子我就不吃了，老年人还是喜欢喝早茶。”大哥伸出手：“你是回单位还是回家，捎你一程？”
“好！”
然而两人刚准备蹦蹦跳跳下班，许令姿忽然收到一条信息，嘴角上扬：“大哥你先走吧，我这有人接。”
“好。”大哥摆摆手豪迈的下班：“我给你带上门。”
“嗯！”许令姿独自一人坐在酒吧里，直到所有人离开，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似的安静，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
她想想，干脆退回到密室，将找到的卡插在电视里，检查里面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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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这边连夜将Kay押解回市局，秦局已经收到相关部门的电话了。
“陆子，听说咱刑侦队开始扫黄了？”
“秦局。”听出领导还能亲昵的称呼自己，陆湛大概的解释了来龙去脉，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这个案件还在调查当中。”
秦局披着一件开襟的羊毛衫，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远处依然晦暗的天幕，疲惫的眨了眨眼——
努力忘记负责经济的相关领导的旁敲侧击——“当然不是说让你们隐瞒不报，只是说，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情况下，许氏集团是咱们市的纳税大户，仅仅一个月的税款再加上抗疫期间的捐款，都足以保障全市封城期间百姓的日常蔬菜粮食提供。有钱人不是全都是坏心眼的，你们一定要认真调查，别让付出的人流血又流泪。你也快退休了，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秦局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压力独自背下，只是淡淡道：“有没有需要我支撑的？”
异常的时间，异常的情绪，异常的沟通，陆湛怎么可能听不出秦局强压的矛盾意图。
陆湛举着电话，示意同事将Kay单独关押自己现在就要审，一边回电：“没有。”
直到挂断电话，他才看到许令姿发的微信照片，手里举着一张数据卡的照片。
好像是一直提着的心脏终于回家躺在床上了似的，陆湛笑着回微信：“赶紧回单位，我请你吃小笼包。”
然而信息显示发送之后，很久许令姿都没有回应。
陆湛心里不踏实，打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难道是睡着了？”陆湛蹙眉想了半天，还是拿出电话给提瑞和昌燎打电话：“你们谁和许令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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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液体沿着如月酒吧门缝里蔓延进来。
很快，火苗张牙舞爪的跃起，在整个大厅匍匐前进。
逐渐朝密室的方向蔓延。
许令姿整个人躺在密室沙发上早已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