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时候，楼下已经开始呼喊着提醒做核酸检测。
许令姿被吵到不行，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无奈的用脚挑起窗帘一角，炙热的阳光宛如利剑一般刺向她，整个人没有了睡意。
从医院回来之后，许令姿便回家休养，恢复原有的生活之后便很少再与程欧她们联系。
直到最近社会新闻趋于平和，除了相关部门表示为了确保高考的顺利进行，全省在高考前的每周五都要进行核酸检测以外，有关高考的新闻，总是重要却低调的被掠过。
距离高考，也只剩下一个月了啊。
许令姿想到这里，给程欧发信息问候。
不到两秒钟，对方便回复消息，约她中午喝咖啡。
许令姿正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了解，随即给陆湛发了微信。
住院期间，许令姿便徜徉在陆湛灼热的眼神中，她喜欢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她会一边开心自己沐浴在对方充满爱意和好奇和期待的眼神里，另一边，却又时刻战战兢兢，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份眼神。
然而，自从她从医院回家之后，陆湛便很少与自己联系。
没有电话，微信也是偶尔工作内容。
果然，这次也是，微信发出去之后，只等来一个简单的“好”字。
好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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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附近的星巴克。
许令姿先到拿上手机准备为大家先点餐。
排队的过程中，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正和教导主任面对面。
对方望着此时便装的许令姿，眼神由本能的厌恶转化为刻意的讨好——
但遗憾的是不够快。
“你来了？”
望着对方牙缝里努力挤出的笑容，许令姿瞬间回忆起当对方以为自己是学生时，冲上来要蛮横的强迫自己卸妆时，宛如容嬷嬷的神态。
也瞬间想起对方诱导王凯等学生签下放弃参加高考的知情书。
怎么可以现在全部当做没发生过的笑着打招呼。
许令姿转回脸面向前方，深吸一口气，逐渐吐气压抑自己的心情。
她握紧了拳头。
——怎样揍人而不被对方发现？（WRONG——）
——公职人员知法犯法有没有优惠？（WRONG——）
以上问题在许令姿脑海中浮现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游戏中禁止的提示音。
“——我还给那个数学老师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警察？”
“——我还给数学老师说呢，这年头，还真是，想不到，真想不到。”
“——你是人家那种正式工吗？”
许令姿脑袋后方不断传来，言语上没有问题，但语气明显贬低的声音。
她何尝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千万要稳住，但凡有任何冲突，都是自己吃亏，对方的话在其他不知情的人听起来并不会有和许令姿一样强烈的感同身受。
但是——
要拿许令姿当包子，也未免太小看警方的伪装能力了。
许令姿回过头冲对方微微一笑，礼貌的答非所问：“你要吃什么？”
听到许令姿的询问，教导主任脸上洒满了孺子可教的笑脸，随即吐出几个名字：“卡普奇诺，树莓卷。我在门口桌子前等你哈。”
不得不说，有了好处的滋润，这种人连说话都有可爱的调调。
许令姿点点头，还在考虑着什么。
“——小姐，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听到工作人员的询问，许令姿抬起头环顾了柜台和点餐牌——
面无表情道：“蛋糕全部帮我包起来，咖啡我需要50杯卡普奇诺，所有的食物送到旁边学校的高考班。”
“好。”
等到买完之后，许令姿冲教导主任挥挥手上的付款单表示再见。
教导主任也跟着挥手自言自语：“我就说呢，社会人，有些关系还是得处的。”
许令姿买完之后，拎着自己买的食物离开，临走时：“主任我先走了，您自便。”
“好好好...”
主任望着后厨忙忙碌碌摆出一杯又一杯的咖啡，伸手想拿，却被工作人员制止：“不好意思，这个是团购客户的——”
主任无奈的点点头，原本想走，却又舍不得许令姿给自己谄媚的餐食。
她抬手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上班时间，然而肚子饥肠辘辘——
“我说，你们明显看到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是眼瞎吗？！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就这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以让你们这间店在这里开不下去！”主任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工作人员无奈的彼此看了彼此一眼，其中一位走至收银台：“麻烦您开始点餐，请问有会员卡吗？”
“我付过钱了！！”主任此时已经被气红了脸：“刚才有人为我买过了！”
工作人员被失去理智的主任吓到，并不想和对方争吵，只是摇摇头陈述事实：“我在这里没有核查到。”
“怎么可能——”
咖啡厅外，许令姿和程欧一起躲在暗处，用手机拍下主任在咖啡厅里崩溃的样子，笑到合不拢嘴，这才慢吞吞离开。
“这种人为了钱都可以泯灭学生的未来，她的观点就是能不花钱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花钱的。”许令姿望着手机上的视频，满意道：“等我回家把视频剪辑一下，发到网上和教育局，就算教育系统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有对她做出惩罚，我也一定会尽力让她受到惩罚的。”
想到教导主任心眼忒小，许令姿这才想起来望着旁边咬着吸管的程欧：“她报复你们了吗？”
程欧摇摇头：“还好，现在距离高考剩下一个月，学校正在考虑让大家回家自行复习。”
“就是...”程欧想到什么抬起头望着许令姿：“我们是不是输了？”
“为什么学生就必须要听老师的？”
“如果是在上班，老板一句话，员工还能选择离职。但是在学校，老师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整个人生。”程欧嘴里喃喃道，想起什么又笑笑：“我们走了，会有其他王凯，李凯来，没有了如月酒吧，可能还有如日酒吧，如天酒吧。”
“为什么人性就这么险恶。”
“为什么学校伤害了我们，却还要我们的体谅和包容？”
“是因为事情到尽头，没有结果了。”程欧说完，苦笑一声：
“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校，没时间掰扯，他们只能选择拖。”
许令姿望着身边的小妹妹，对方细腻的皮肤，稚嫩却失望的眼神，说着幼稚却又深刻的话。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他们受到惩罚。”她抬起手拂过对方的脑袋：“信我，大人有的时候也可以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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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发出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水花。
纵使学校收到了各方的声音，却依然强撑着，最多是发出一些类似于自罚三杯性质不痛不痒的惩罚。
许令姿失望的放下手机，本想给陆湛打电话咨询，然而最近对方似乎特别忙，许令姿的电话和微信都不接。
就是接了偶尔也是匆匆忙忙说自己特别忙挂断。
她想了想，在家也坐不住，干脆拿上车钥匙，在单位附近停下来，给昌燎打电话询问：最近很忙吗？
已经是下午六点多，昌燎拿上包一边下楼一边道：“没有吧，不过陆队确实有点忙。”
“为什么？”
“因为你呀。”昌燎走到门口，刚准备抬手打车，却被门口的许令姿叫住——
“昌燎——上车！”
“你准备去哪，我送你去。”待人上车，许令姿二话没说先落锁，之后便开始：“因为我什么？他喜欢我吗？是要告白吗？”
——如果是告白惊喜的话，那倒可以理解对方的刻意保持距离。
先抑后扬嘛。
许令姿已经准备在想稍后在哪家店买什么衣服配什么包配上和陆湛的第一次约会。
“你不是前两天发的视频么，学校那边找过来了，说是你打击报复。”昌燎举起手机冲不远处的许鹏招招手，示意对方跟着上车。这才转过脸望着许令姿，满眼都是好奇与有趣：“你脑袋里面想啥呢，前一天在家里发，不知道三角定位吗？！”
许令姿：已死。勿cue。
“啊，我是不是给陆队添麻烦了？！怎么办？！”
怪不得陆湛最近不理自己，在许令姿的想象中，他最近一定是忙到和各部门老板协商处理，被各部门老板吊起来打。
“没事，陆队一定会搞定的。”昌燎这边大咧咧和坐在后座的许鹏聊着去哪吃饭，间隙过程中转过脸安慰许令姿：“陆队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你这点小事——”
昌燎说到这里，清清嗓子，开始模仿陆湛——
“我们陆队说：你们现在只是拿端口和定位说是我们的人，你们有证据是我们人用这个端口吗，你们有证据该区域发送时我们人在吗，你们有证据说我们买凶指使吗。只是凭借前一天两人相遇，那我想咖啡店的人更有嫌疑，学校的人更有嫌疑。我们的人为了你们学校的案件差点被烧死，以后没证据的事情，少耽误我们时间，浪费市民税费！”
“我这个身份来找你们，你们觉得搪塞我吓唬我们合适吗？”
“陆队说：你们有证据，不需要找她，找我，她的行为，我来负责。”
许令姿和许鹏一起鼓起了掌。
“所以放心吧。”昌燎抬手拍拍许令姿的肩膀，回过头瞥了一眼首座看戏的许鹏，嘴角扬起微笑，标志的梨涡浅笑：“我们想吃大董烤鸭，给我们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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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令姿的车一直停在单位门口，她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自己办公室的灯火通明，心里觉得怪怪的。
原来自己的第六感一点都不准。
回想起对方一开始就拒绝自己加入。
中途也借着各种工作期待自己离开。
现在真的自己闯祸了。
虽然扛下来的时候他说的话很帅。
但是一直没联系自己...
他是不是...
想到这里，许令姿长叹一口气，想拿剪刀将自己的脑筋重新剪断重新嫁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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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一边写报告，一边打了个喷嚏。
他仰起头环顾发现单位并没有开冷气，对没来由的喷嚏摇摇头，继续望着电脑屏幕写报告。
最近的工作就是案件的各种收尾报告。
白天人来人往没心情静下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一鼓作气将所有的文件补齐。
敲下许令姿三个字的时候，他不由得嘴角上扬——
“这个傻子。”
等到天色暗下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搞定所有报告，陆湛将衬衣丢在肩膀，大咧咧甩着八字甩着胳膊蹦下楼准备回家。
“陆队。”
几天不见的许令姿站在楼梯口，歪着脑袋等着自己。
刚刚还神采飞扬恨不得四肢头发甩上天的陆湛立刻恢复往日的严谨：“你不在家休假，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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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令姿望着楼梯上的陆湛，触及对方好奇的眼神，却因为自己已经被剧透，而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陆队，我对不起...你。”
陆湛：“？？？”
许令姿深吸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别过脸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里——
“我错了。”
陆湛一脸茫然，蹙眉想半晌之前的投诉都处理好了，还会有什么事：“什么事？”
对方的蹙眉却令许令姿更加肯定陆湛之前的维护自己就是已经想好怎么把自己踢出去——
她闭上眼睛：没办法了！
膝盖一软，就要向下跪：“陆队我真的是一时脑袋发热，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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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瞪大双眼，望着眼前人宛如下落的电梯——
两手立马钳住许令姿的胳膊，阻止她发疯，吓道：“封建社会倒...倒...闭一百年了！”
许令姿顺势借着杆就往上爬，可怜巴巴拽着陆湛的衣袖：“那我明天能恢复上班不？”
陆湛望着食堂里坐在自己对面吃炸酱面，吃到开心甩头发，满脸酱汁的许令姿，抬手拿出纸巾为她擦擦嘴角——
“和母胎单身一起，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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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鹏和昌燎吃完饭，优雅的用纸巾将自己每一根手指擦拭，放在桌上，这才继续之前的聊天——
“你们以为要想对方受到惩罚，看对方在意什么，就摧毁什么。所以一般就发发视频，造造影响，给点压力什么的。”许鹏说完，抬眼望着昌燎微笑：“我觉得惩罚嘛，当然要让对方感到痛苦，连绵不断的痛苦。”
听到同桌所说，昌燎也有了好奇——
“你要给她近在咫尺的希望，反复再撤回。她永远不会放弃，永远却为根本不可能的希望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