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18点，西边的太阳，哪怕是和月亮正面相对，也迟迟没有要落下的意思。
空气里依然烘烤。
“你的鞋得换。”陆湛被投影仪的光烤了半下午，整个人感觉黑了一个度。经过许令姿的时候，他眼角泛红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望着对方：“还有，一会儿我们去村里，开我车，做好晚上可能留宿的准备。”
“好。”做警察加班留宿是常态，许令姿点头。
“现在昼夜温差大，你注意保暖。”陆湛从裤子口袋掏出车钥匙丢给对方：“我去洗一下，你准备，20分钟后出发。”
“好。”许令姿习惯的服务意识，主动询问：“陆队需不需要洗漱用品？我刚买了一套海蓝之谜全系列还没拆封？”
“可以。”陆湛此时急需洗个凉水澡来平息各种嘈杂的案情，随口应声，忽然想起自己刚还给对方说晚上留宿现在又着急洗白白，陡然红了脸，举起双手，笔记本差点掉下来：“不用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热，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你别多想。”
许令姿蹙眉眯眼。双手叉腰在走廊里——
“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自己挑洗洁精洗菜做饭的地步！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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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
崭新且香喷喷的陆湛随意的套着白T卡其色的裤子，一个一个和队员在办公室里交接。
“提瑞我不担心，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易动摇，在破案中不被主观带着走是很重要的。”陆湛向提瑞丢了一包烟：“我和温钧怡说过了，你和她一起去，这样相互可以照应，安全。”
听到陆湛的安排，提瑞几乎是同时的抬眼望向陆湛，满眼的惊诧——
”我是干什么的——”陆湛有些无奈似的摊开手，随即得意洋洋的笑着：“能为你们做的，也就这样，公费恋爱不许浪费！”
“我会加油的陆队。”提瑞有些激动的晃着身子笑，工作中他很少可以向许令姿或者昌燎对着陆湛腻歪，陆湛一般也没有特意要求他主动参与什么的。没想到，自己的工作与生活，其实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废话——”陆湛笑着瞥了对方一眼：“有任何发现，随时发我。”
等到提瑞先走，陆湛这才收回笑容，走到正在电脑上敲击键盘的昌燎面前。
“陆队，从3年前开始，城市规划要求住宅区必须安排有比例相符的公园。”昌燎认真解释：“第三位死者所在的公园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我在网上看，因为周围都是老旧小区，这里没有路灯，到了下午的六点按要求是闭园的。但是...”
“你想说什么？”陆湛望着对方，等待着昌燎的发现——
昌燎还没说自己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在网上看，这个地方一到晚上，就是附近的大叔猎鹰的地方，但是约的不是女人。”
陆湛深吸一口气，拍拍陆湛的肩膀：“刚才开会时秦局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吗？！”
“死者的遇害方式——”陆湛气到太阳穴痛，却还要顾及可爱无辜的昌燎的自尊自信，这毕竟是昌燎第一次自己独自去调查，没有被拐卖走就已经是KPI优良——
陆湛努力吞下自己的怒气，拍拍昌燎可爱的圆圆的脑袋，挤出一个笑容：“就已经说明，这和死者的性行为有关。而第一位死者身中多刀，就说明了凶手对于死者的情绪表现。一般我们都会去调查死者的性伴侣，此案的酒吧和公园都是有名的同性场所，所以秦局才会如此强调此案调查要低调，要小心，要保护...我说的清楚吗？”
“哦。”
一个单音节足以再次将陆湛的怒气值升高——
老子丢下许令姿在停车场晒太阳，花费时间陪小酒窝在这里百度，竟然只得到一个“哦”？
昌燎此时也看出陆湛的表情不对，站起身一边关电脑一边抱着包就往出跑：“陆队我尊重一切爱情，支持一切自由。放心吧，我现在就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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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下班高峰期。
许令姿逆着车潮穿过堵成一团的城市，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行驶，终于在一排梧桐树的老路尽头，找到了渝北村。
当地派出所的俞所和村长已经等在村口。
“我是俞欢。”
等到两人下车，穿着制服短袖的俞所才从两人的行为看出是同事，带着村长大步上前打招呼。
“陆湛，许令姿。”陆湛剪短的做了介绍。
望着满头大汗，甚至后背衣服已经被沁出大片汗渍的俞所，许令姿下意识瞥了一眼对方的鞋。
鞋是最容易反映出一个人平日的环境。
一般人的鞋，就是普通的干净，普通的磨痕。
如果他的鞋干净如新，说明他所处的环境优雅，或者说他有足够的奢侈，经常买新鞋。
如果他的鞋有明显的的磨痕，说明他比大多数人每天走更多的路。
俞所的鞋后跟，明显有3-5mm的磨痕。
看到这里，也同时看到对方和村长的距离靠得很近，看来俞所平日经常来村子。
派出所片警的工作，说白了，其实就是和各村搞好关系，每天吃瓜喝茶。
谁家的事情都知道，怎么会对死者的情况不了解？
许令姿想到这里，下意识和旁边的陆湛对视一眼。
正遇上陆湛回过头望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像是猜到彼此心中的疑惑——
陆湛轻轻拍拍许令姿的后背：“我们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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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队，我听上面说，这个凶手下手忒狠，一下子干翻了3个？”
四人一行从村子的主入口，先朝死者王东的家里走去。
已经是八点，天刚刚透黑，村道两边到处都是汽车。
静悄悄的，只有点点灯光说明这里有人住。
“我们这平时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端着碗在门口边吃边聊，卖不完菜的小贩也会骑着三轮车从集市上赶过来，卖最后一次。”俞所和村长不好意思的冲陆湛和许令姿解释道：“我们村平时很热闹，很安全的。就最近这...”
偶尔有热到不行的小屁孩光着脚跑出来，好奇的盯着陌生人，很快也被家长拧着耳朵扯回家。
许令姿对渝北村并没有预设的印象。
倒是停在家门口的车——
大部分人开的都是拉货的五菱宏光，或者是国产车、老年代步车。走了一圈下来，就连合资车也很少见。
可见村子真实的经济情况。
也就反映了村民的教育程度。
“死者王东家里我看你们写的是，他今年50岁，独居未婚，以捡破烂为生。”跟着村长和俞所左拐右拐，陆湛和许令姿望着两座两层小楼之间的平房沉默了。
死者生前找竹条将前院和后院围住，前院随意停了一辆三轮车用来拉货。
前院后院地上到处都是可回收垃圾。
整个地方又脏又乱，看起来就像是被推土机碾过一般。
许令姿跟着陆湛进入屋内——
因为没有找到开灯的地方，众人举着手机的手电筒，四下寻找——
终于在进门的右手边，找到一根像是鼻涕一样的线，陆湛垫着一张纸，将灯打开。
昏黄的灯光下，里间的一切呈现在众人面前。
屋内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就是脏和黑。
所有的东西都堆在炕上，只有炕边上被拨出一小块地方，这个地方似乎是死者经常躺过的地方，竹席在晦暗中闪闪发亮。
地上到处扔的都是早已看不清颜色的纸巾。
陆湛跳上炕，一只手扶着口罩，一只手找了一根棍翻看。
“陆队，这里我们人其实看过了，老王就是因为又穷，又懒，一把年纪找不下媳妇。你说，凶手会不会是因为老王好骗，所以...”俞所本想说什么，看到许令姿还在现场，不好意思的闭上了嘴巴。
许令姿抱着胳膊看到陆湛正忙，自己随即也在四周找起来。
“你们在找什么？”村长看到两人都在忙，有些好奇。
许令姿瞥了一眼黑着脸的陆湛，小声道：“被害的原因。”
“什么意思？”
“——这里。”听到俞所和村长再次询问，陆湛用手里的棍子挑起一些污浊的内裤，望着众人：“这明显不是死者穿的吧？”
“啊这...”
村长倒是率先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俞所下意识找口袋：“我看看有没有袋子——”
“我这里有。”许令姿戴上口罩，稀疏平常的将手里的证物袋敞开，便于陆湛放置。
有了突破性的发现，陆湛随即又在房间找了用过洗过正在晾干的计生用品。
简单的搜过之后，两人站在院前，等着法检同事进行二次摸排。
“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么？”陆湛一边卸手套，一边道。
许令姿和陆湛并排站着，望着满院的狼藉，夏夜的风轻柔的拂过她光洁的胳膊，陆湛朝她近了些，甚至可以感受到男人灼热的体温——
她只有用力的眨眨眼，强压下心中的恶心——
“鉴于凶手对王东的残暴，我们有理由怀疑，凶手曾经被王东侵犯过。”
许令姿说完，抬眼询问陆湛——
对方的双眸盛着她，温柔的点头笑：“下一步，调查十年以内，在渝北村附近报过的侵犯案件。”
说完，陆湛转脸望向俞所时已经恢复工作状态下的严肃：“无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