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浩离开，许令姿手指随意在桌面上敲敲，左右扭扭脖子，拿起手机准备买冷萃咖啡，继续去核查群里的消息。
她打算干脆就将自己当做好赖的高端变态客户，能用钱砸的，绝对不废话。
“许令姿。”所有人站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陆湛坐在椅子上弓着背抬眼瞪着她。
疲惫与愤怒，甚至还有一丝的失望。
“陆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姜婷已经遇到了那么多的伤害，没有向她的家人道歉，给她的家人一个说法，我良心过意不去。”许令姿触及对方表情，不由得有些怯场，硬着头皮解释。
“许令姿。”陆湛陡然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隐忍愤怒的低气压也随着一步步的靠近，而令许令姿感到心虚与失力。
许令姿下意识也跟着站起身，一步步向后退，抬眼瞟了对方一眼，触及对方的愤怒，瞬间像是心尖被灼烧了一下，立即垂下眼不敢再看。
“陆队...”
“如果你没有穿这身皮，我什么话都不说。但你穿着警服，你代表的就不能仅仅是一个脑子进水——”眼见许令姿在自己面前紧闭双眼躲避，陆湛硬生生的吞下原本想说的话。他双手叉腰，长吁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抬起一只手指戳戳许令姿肩膀上的肩章解释道：“你现在穿的是警服，你代表的是市局。你的道歉，对于你来说是良心过意不去，但你也知道，所有的申诉都要有证据。我们现在明显已经查到姜婷的自杀与网络非法胁迫者有直接关系，你现在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你的意思你是网上非法胁迫者吗？你的意思是，作为你主管上级的我和秦局，都是主谋吗？”
“对不起...”许令姿微微抬头，后脑便碰上墙壁。陆湛的话重重砸在她心上，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件事会给陆湛秦局带来多大的影响。
看到许令姿撇着嘴垂眼失落，陆湛心里又有点觉得自己过意不去。
他捏捏许令姿下巴向上抬了一下：“再说，如果对方要经济赔偿，有你这句话，我们市局今年不要活了。”
“陆队...”许令姿仰起脸，任由自己的脸颊被对方捏住，挤出几个字可怜巴巴笑：“我错了。”
陆湛望着对方双眼，两人距离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看到许令姿鼻梁上原来有一颗社交距离看不到的小痣，近到他可以清晰看到许令姿双眸中自己的倒影。
她真好看。
许令姿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以为还在生气，抬手拉拉陆湛的衣角，黏糊糊的腔调撒娇：“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陆湛耳朵一炸，脸瞬间通红——
他眼角泛红，喉结滚动：“许令姿你当我是什么？”
许令姿只觉得眼前陆湛怎么又不高兴了，抬起手拉着陆湛：“我错了，陆队，别说我了。”
没有听到满意答案的陆湛失望的垂下眼，松开了许令姿。
许令姿站直身体，长吁一口气摆摆手准备回办公室：“我去办公室继续窥群——”
话还没说，许令姿手腕被身后人拽住，整个身体便随着力度转了身——
没等站稳，唇角传来温柔的触感，许令姿一时僵在原地。
和之前卧底做戏时候的感觉不一样。
陆湛捧着许令姿的脸颊，像是在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轻柔的贴着她的嘴唇。
小心翼翼的触碰，抬起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炙热。
陆湛一点一点的试探，却在下意识开口想说什么时，趁虚直入。
许令姿歪歪脑袋有些不明白。
不过就是肢体的接触，心脏却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快要从耳朵眼跳出来。
没有什么，比自己有好感的人也喜欢自己更幸福的事情了。
“陆队...”几天的失眠，却因为在陆湛的怀中而昏昏欲睡。许令姿抬起手撑着自己即将瘫软的身体，却因为对方过高的体温和拥抱，暖的声音也软软糯糯。
陆湛自知失态，下意识退了一步本想否认。
却在看到许令姿疑问的眼神时，呼吸颤抖，声音颤抖，就连眼神，也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他紧张了。
许令姿第一次看到陆湛的紧张。
和开会时意气风发的陆湛不一样。
和抓捕凶手时勇敢洒脱的陆湛不一样。
这一次的他就像一个高中生，小心翼翼的抬眼望着她的反应，害羞的低下了头。
只是搂着她的力气恨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
“许令姿，这起案件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露营好不好？”陆湛抬眼瞥了一眼对方，又很快低下头：“我有话要说。”
“当然好呀！”
听到肯定的回答，陆湛如释重负的笑笑，抬起手揽着许令姿的肩膀，搂着她拍拍：“我也觉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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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的怀抱，对于许令姿来说，就像是回到家一般的舒服。
有了爱情的滋润，她现在浑身是劲，整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宛如最亮的那颗蜡烛。
对于工作的热情，狂烧。
就连对恶意1号，也没有最开始的敌意，说话随意了许多。
一直在缠着恶意1号，要最有意思的视频——
“我们领导特别喜欢，有没有特别有意思的，和之前其他不一样的？我可以出钱。”
“——我们群不是有钱就可以的。”不等恶意1号发言，有其他会员：“你得付出同等多的东西。”
“搞笑呢吧，我还没有见过买不了的东西，只有钱给的没有到位。”许令姿此时宛如喝了酒的猖狂——“或者，我也可以不买，但是我可以出钱把你踢出去。”
“群主？”
“群主？”
群里面其他人对许令姿非常不满，扬言上书要将许令姿赶出去。
然而此时是下午，是平日群主不应该在的时间段，此时他却在。
“原来的群退了吧，在暗网上买1000个bite币送给我。”群主没有说话，只是单独加了许令姿，甩给她一个链接：“这个群，有你要的东西。”
“怎么送？”许令姿在百度上查了半天，和省厅的同事沟通了解之后，忽然意识到这是和嫌疑人最好的沟通方式。她在电脑上询问：“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有钱，但我不会。”
她很快通过微信，给对方转了十万：“拿去先花着。”
——只要对方接收这笔钱，有了提现记录，就可以祝他在牢里安度晚年。
然而对方再次失去消息。
许令姿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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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办公室里，只有许令姿在日光灯下静静的盯着群。偶尔和省厅的同事沟通信息，偶尔和陆湛沟通信息。
偶尔仰起头扭扭有些僵硬的脖颈，慢吞吞的感受此时。
被阳光烘热的空气慢吞吞的顺着门缝贴着许令姿光洁的小腿，像个拦着她贪玩的小孩。
夏天就是享受生活享受爱情的季节呐。
自己却苦逼到已经记不得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了。
就连拿起手机，看到满满当当的外卖广告，也没有了兴致。
“有发现！”
提瑞几乎是半跑半爬似的冲进办公室，举起手里的文件：“我找了搜查令，找法检部门仔仔细细重新搜了一遍姜婷家，在她家空调里找到一些私人物品。现在温钧怡她们正在核查DNA。”
听到提瑞的话，陆湛几乎是从里面办公室飞出来似的，冲出来手指几乎扣着对方的肩膀。
在提瑞提拍回来的视频中，姜婷在家中书房里从来不用的空调机箱里，塞着抽过真空的被侵犯时穿的贴身衣物。
足足有三十条。
接下来的几天里。
随着法检部门核查出来的DNA数据，曾经在警局留过DNA数据的嫌疑人，全部被警方抓获。
北方五月底的天气，陆湛带着提瑞和昌燎在大街小巷追查嫌疑人。
找到的当天，有些人是企业高管，见到陆湛的时候还在叫嚣：“我不过就是□□而已——”
有些人是路边混混，被抓到满街跑掉鞋，最终因为在室外被烤到晕厥被捕。
甚至还有一些人，看起来是从来不会插队不会骂人甚至不敢抬头和别人对视的社恐人士。
一个一个被陆湛他们带回市局。
接下来的囚徒困境——
在最初的“你的这个事情，只有你自己能救你。你隔壁的那个谁，正在秃噜皮，如果他说完了，我们人抓到了，也就不需要你了。”
到最后的“不用说了，你们这些，我已经了解了。”
就像是扯到了一个线头，后续除了上线是谁告诉自己受害人的位置，了解更多的，是除了姜婷以外的，其他受害者。
整个市局当晚灯火通明。
甚至有些受害者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搬了几次家，却因为网络世界的“你的朋友看过这个”或者“你可能喜欢”功能，在更落后的地方被更加思想闭塞的人们暴凌，正准备在学校楼顶上跳楼。
随着当时劝解受害人的抖音视频发布，整个城市像是有了看不见的一场海啸。
许令姿这边还在群里窥屏，突然听到手边的办公电话响起来。
“——你好，我是市局刑侦一队，请问有什么事吗？”
半晌，就在许令姿以为对方是打错了时，忽然传来一声怯懦的女声：“姐姐，我想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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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这边刚和秦局汇报了最近案件的重大进展，忽然感受手机传来疯狂的震动。
看到来电提示是许令姿，陆湛直接挂断。
没想到对方继续拨打。
等到回到办公室走廊，许令姿已经在楼梯口等着他：“陆队...”
“我正开会，什么事？”
许令姿微微侧身，示意对方向后看——
走廊里站满了接电话的同事，几十位同事举着手机认真严肃的接听着电话：“麻烦您有空的话，请来市局一趟做个口供，对对对，您是说您要坐飞机来吗？好的我们协调隔离政策...“
“这是...”陆湛有些不明白。
“自从抖音上曝光了那位因为这些强迫她人威胁她人导致准备自杀的女孩，今天早晨开始陆陆续续接到很多电话，都是前来报警，说自己也遇到类似的事情。”许令姿说着，拍拍对方的肩膀示意陆湛向楼下看——
提瑞和昌燎正在引导所有的受害者在接待室调解室，甚至借用其他办公室甚至在走廊开始做初步的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