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是永久的。
当前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无望，总有解决的一天。
陆湛站在走廊扶手边，低头望着整个大院内的女孩，甚至也有一些男孩，像是一场互相鼓励的盛会。
那些受害者们彼此随时一眼，便已经明白彼此。
看起来未成年居多，有些孩子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不敢说话。
有些人刻意将自己打扮的五颜六色，用造型向世界宣告：我在这里，快点关注我，不要忽视我！
像是大脑里有一场海啸。
长久以来缺乏休息的浑身酸痛消失，换来的是，还不够。
自己还不够努力。
是不是自己再努力一分，来这里的人就会少一些？
陆湛回过头望着许令姿——
许令姿秒懂，反馈道：“我这边和公共关系科联系，当前来市局登记的受害人，已经达到1600多人。省厅已经安排了很多专业人士前来帮忙，我们也都不休息，争取在三天之内，将这些证据全部梳理出来，秦局这边也安排有武警部门对接，只要确定一个，我们就会抓一个，绝不放过一个。”
“上上下下都思路一致，只要抓到，就不会轻易让他脱罪。”说到这里，许令姿有些开心的晃晃身子，就连双眸也发出期待的光：“国家公安大学的各位教授也会来，我的偶像也会来！”
“谁呀？”虽然工作辛苦疲累，甚至感觉自己的头发胡须都延缓了生长速度，许令姿却永远如此活力开心。听到对方如此期待，陆湛也不由得开心：“谁呀？”
许令姿说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犯罪心理行业翘楚，陆湛也不由得心中期待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跟着学习——”
“吃饭——”不等陆湛说完，许令姿双手背在身后提出建议：“还有签名，合照，我去申请检查下我们办公室监控的像素...”
“另外陆队，”说完旁的，许令姿这才继续汇报当前工作进展：“这两天众多受害者通过抖音视频举报等等，现在各方都非常关注，群里也开始人心涣散。”
“什么意思？”陆湛接过对方递来的Ipad。
两手手指相触，都足以令陆湛嘴角上扬。
“群里大部分都还是认为这是警方的执法过度，甚至有些搬出法律法规，说要和我们打官司。”许令姿叹了口气：“恶意1号如今，除了每天正常的报安全，为了避免别人查到IP，不再上线，也不再发布视频，一时之间，更难抓住他。”
“先抓当前能抓的吧。”陆湛说完将Ipad还给对方，却在许令姿接过Ipad往回收时没有松手。
触及对方询问的眼神，陆湛低头望着她：“我想想还有什么要和你说。”
许令姿有些好奇，仰起脸望着他。
陆湛左右环顾，眼见无人关注，低头在对方唇尖轻啄一下，在对方耳边轻声道：“我去安排抓捕，我看到抖音在我们单位附近开了一家西餐厅，做团购呢，你在家等我回来吃饭。”
许令姿嘴角上扬，抱着Ipad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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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晦暗。
整整一天，许令姿淹没在人群中，拿着笔记本记录受害者的证词。
除了最开始跟着受害者哭的头疼。
到后来尊重礼貌的拍拍受害者。
最后——
“对不起，我没有跟着你难过，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受到的伤害不重，而是你已经第八个了，我哭到没有眼泪只有脑袋痛了。请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冒犯的言语或行为就觉得我们没有在意你，我们是在意的。”许令姿望着眼前一脸稚气，却顶着彩虹色头发的女孩解释。
忙到一整天忘记了那个违法群。
“许令姿？！快出来！”
公共关系科的同事越过整个办公室并肩接踵的人们，冲到许令姿的座位前，双手重重落在她的肩膀上，一脸着急：“你跟我出来！”
许令姿跟着同事一直下楼，冲到市局门口忽然愣住了。
市局门口，挤满了静坐的人。
这么热的天，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十点，很多女性和男性一起坐在市局门口，或者隔了一条马路，坐在市局对面的公园区域。
每个人面无表情，只是举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照着市局。
因为众人的行为引来来网红或记者们的拍摄。
而因为流量蔓延，将这件事推给了同样关注的人们。
所有热心的大家，甚至有些还穿着校服的学生，从四面八方而来。
每一张面无表情却写满了信任的脸，令许令姿自惭形秽。
甚至还有当地专业大学生：“我就是学习网络的，请问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
许令姿拿起电话准备上报，却看到秦局站在门口，望着这些孩子们——
“秦局需要我去和主导者联系让大家散开吗？”
秦局双手背在身后，长期疲惫的他眼袋快要耷拉到下巴，眼神却依然尖锐明亮。他扬扬下巴：“群众是来帮助我们的，为什么要将帮助我们的人赶走？这人一辈子，很难遇到一起齐心协力的伙伴，所以孩子们喜欢追星。给他们送点水吧，找两辆警车停在旁边，要是哪家孩子困了要回家，我们安排送回去。”
“可是秦局，这么多人，引发这么多关注，上级会追责的。”
“追责就追责，我这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我怕什么？”秦局咬咬牙，冷笑一声：“我是干啥的，我就是惩恶扬善的。如果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就任由人民处境危险，我和那些施暴的人有什么区别？！”
“作为市局负责人，我都想一枪崩了我自己。”
秦局望着此时此刻才有一些家长明白孩子发生了什么时的抱头痛哭，不由得又骂一句：“妈的让老子抓到这群贱种，老子——”
说到这里，秦局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安排市局所有人停止休假，增设接待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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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和网络，就像是两个世界。
在现实里，直到当天凌晨，仅本市抓捕人数已经达到了363人，其中指使主导传播犯罪行为的有14人，剩余的329人全都是传播违法信息。
对于本市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成功。
但在网络里，几乎是所有人——
“这么多的受害者，现在喊了半天才抓到这么一点人，会不会太迟了？是不是有渎职的情况？毕竟如果一开始就抓住的话，根本不会有这么受害人...”
说的有道理，但却失去了人文的一点点关怀。
不仅如此，在最深处的群里，所有会员都在愤怒质问，政府当前对H社会不打击，对于剥夺市民权益的事情不打击，却为几兆的视频抓耳挠腮。
“——就是这个人，秦勇！”有人在群里发出秦局的照片。
最开始是普通百度就能搜到得到照片。
渐渐的，开始拍秦局家孩子的社交账号，开始拍秦局家孙子的上学照片。
最近的，发出的竟然是今天早晨秦局送孙子上学的照片。
“——所有人听我说，谁找到这个人的小孩子，不求伤害，也就是吓吓他，我这里给你们漏高货！”
许令姿看到群消息，立即回到办公室，找到责任幼儿园的电话，跺着脚着急的一边用固话打电话，一边给陆湛打电话。
“小许，有什么事吗？”综合部门的主任看到许令姿脸色苍白，一脸茫然，有些担心询问。
“领导——”许令姿一把抓住对方，将群里的照片发给对方——
“那你还愣着干嘛，带上几个人，赶紧去幼儿园啊！”主任一边招招手找来几个人，一边着急道：“你们先去，秦局年纪大了，我等你们回复内容在和秦局讲。”
“好。”
许令姿早就失去了判断，直接带人就朝幼儿园冲去。
“我和园长联系过，我们去的时候正是保姆接孩子的时候。我们是这样，我联系园长将孩子放在最后接，如果遇到行为鬼祟的人，直接摁住。”
“是！”
明明已经是下午四点的时间，太阳却依然恋恋不舍挂在空中，用最恶意的热量烘烤着世界。
汗水沿着许令姿的鬓角滑落下来。
陆湛的电话拨打过来，却被许令姿直接挂断。
她拉开车门，所有人跟着她一起朝幼儿园走去。
成功的救下了秦局的孙子。
所有人安全将秦局的孙子带上车，许令姿不由得的揉揉小孩子的脑袋，后怕的哭起来。
等到回到市局，许令姿开心的买了肯德基犒劳大家，正看到陆湛回来，下意识第一句话：“咦，谁把灯关了？”
所有人愣了一下，仰头看到灯没有关，面面相觑时看到陆湛明显被晒黑好几度的脸，不由得偷笑。
陆湛无奈的瞪了许令姿一眼，举起饮料一饮而尽之后，这才道：“听说你将秦局的孙子接回来了？”
“是啊，我看群里说要对孩子不利。”
“那你可以等到半夜，再让老师将孩子送出来。这样就可以把周围行为古怪的人亮出来，以便我们抓捕啊。”
“这哪顾得上，只要孩子没事不就行了。”许令姿误以为对方不清楚人质的安全：“你看群消息，他们说的多厉害，我一个没孩子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你——”陆湛狠狠眨眨眼，原本黑的脸因为着急，更加黑了些。陆湛累到不行，也懒得再解释，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什么——”
不等许令姿继续追问，群里也突然吼起来：“群里有卧底，群里有卧底，大家小心！我们的任务被警方发现，还好跑的快！”
整个群里翻天覆地，每个人都在着急的说着维护自己的话...
嘈乱之中，恶意1号突然上线——
“群里的警察听着，我手头还有那些听话的不听话的视频，足足有345T，如果你们继续调查，我就把这些全部发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