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凌晨。
为了不耽误次日百姓正常上班，也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许令姿跟着大家一起处理现场，直到最后一辆车关上车门离开，许令姿才在寒风中浑身虚脱坐在车里等着陆湛。
陆湛安排完所有的东西，回到车里想起来：“这个时间，恶意1号以及他的小号没有上线？”
许令姿望着炸开了锅似的群聊信息，下意识看看时间：“我发消息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现在凌晨五点多，只有平时炫耀自己在国外的人才关注，其他人这个时候都是正在睡觉的状态。”
“说明我们之前的方向是对的，这个恶意1号，就在国内。”自从抛出一种推理之后，陆湛会随时随地找各种证据去检测这条路是否是对的。
听到这里，陆湛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静谧——
“通过张浩的事情，恶意1号一定会惊惶，这个时候我们激他一下，你说那些东西你不要了。让他来找你。”陆湛盘算半晌：“尽量三天内就搞定。”
许令姿已经累到不想说话，只是简单的点头。
正在开车的陆湛没有听到对方的反应，下意识：“嗯？”
“好。”许令姿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我送你回家休息，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不行，”许令姿几乎是摊在座椅里，睁着疲惫的双眼强撑着：“再过十分钟就六点了，咱们从这条往前走，有个网红的油茶麻花，我们喝完直接回局里休息，还能睡三个小时呢。”
“陆队...”许令姿一边睡觉，心里还记挂着陆湛，下意识抬起手准备拍拍对方：“你别着急，吃完我来开车。”
陆湛无奈的望着身边人，嗤笑一声：“你先把眼睛睁开再说。”
“唔...”许令姿哼哼一声又转过去。
听着车厢里传来对方沉稳的呼吸声，原本还有点困顿的陆湛此时精神百倍。
凌晨看着东边的天地之间，一点一点由暗蓝转为紫色，再转为橙色，最后变成日出。
自己开着车，载着最重要的人，就像是载着自己的世界，朝太阳奔驰。
唯一的遗憾就是，要是目的...不是追凶就好了。
最后的油茶麻花，几乎是被陆湛灌倒已经昏睡过去的许令姿嘴里，这才算是走完了程序。
熬了大半夜的许令姿下车时脚下跟踩了泥似的，两眼无神盯准楼上休息室，直接冲上楼，关上门，关上厚重的窗帘，慌慌张张冲了凉，倒在床上直接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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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燎这边同事刚开车送到一半路程，他便要下车：“我想走走。”
“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你走会回去得多长时间？”
“没事。”
凌晨的风有点凉。
昌燎慢吞吞沿着小巷，朝家的方向走。
路上没有人，非常非常偶尔的会有车驶过。
虽然脚步在往前，却觉得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远。
做警察才不过一两年，但他早已经忘记当初的热忱。
当初那个可以露出梨涡浅笑的警察，那个和每个人沟通顺畅的阳光警察，此时却成为了嫌犯在眼前不敢开枪的胆小鬼，成为了无法抓住坠楼者的无能警察...
昌燎对自己非常失望。
他拿出手机，发出一条微信。
“湛哥，我想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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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找出放在门口的白板，将案情脉络重新复盘。
此案，仅仅是受害者的论述，就可以摆满一间会议室。
直到仅剩拉网抓捕恶意1号的现在，还有受害者往市局赶。
许令姿还兴奋地说可以和自己的偶像犯罪心理专家见面，哪知来了之后各自忙到脚不着地，就连陆湛自己也没有见到几次。
想到这陆湛不由得摇摇头，怎么做什么都能联想到她，收回收回。
案件是由三名男士以残忍方式被杀害为开端，许令姿在调查其中一位时，正常询问姜婷时，姜婷突然自杀，才解开了通过网络恶意侵害胁迫他人伤害自己的犯罪团伙。调查过程中，现受害人之一的张浩采取极端手段，在最后一次行凶得逞之后，坠楼自杀。
当务之急，恶意1号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陆湛将当天的工作盘算完，给秦局发了一条微信汇报，准备将东西放进抽屉休息——
拉开抽屉，却看到满满的零食。
每一包零食上还贴着便利贴，是许令姿的笔记。
“这个黄米锅巴，经过市局很多人的认可，跟磕了粉似的，特别上头！”
“破案太苦，喝杯果汁。”
“柠檬水，健康！”
以及还有很多棒棒糖，和各种速溶咖啡。
陆湛笑起来，想到许令姿的双眸，以及白皙的皮肤，不由得揉揉自己的胸口，按捺心中发痒的冲动。
然而手机传来的信息声，令他脸色难看起来。
是来自昌燎的。
他几次想要回复些什么。
说“我们谈谈”。
说“你先不要着急”。
说“你喝了我们许令姿那么多咖啡，不许你说走就走”。
说“弟弟，哥哥舍不得你”。
最终却还是回了句——
“你先休息，等这个案子结了我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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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外面阳光已经很猛烈想要刺破窗帘，休息室门一响，人影已经进来。
许令姿睡的正香，脸颊忽然感到柔软湿润一吻，眼睛困到睁不开，哼了哼又睡过去。
陆湛为她将毯子盖好，找了个其他空床也倒了下去。
还能睡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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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点...五十。
睡前计划的再好，最终还是免不了臣服在身体的困顿中，拖延再拖延。
直到电话响到不行了，两个人同时检查手机时间，同时瞬间从床上蹦起来。
同时拿起衬衣长裤往卫生间冲。
五分钟之后彼此同时勉强整洁出个人样出来就朝会议室冲。
“等一下。”
关键时刻，来不及化妆的许令姿拉住陆湛：“陆队帮帮忙。”
“什么？”
不等陆湛转身站稳，对方已经踮起脚尖亲上陆湛的嘴唇，很快又离开——
“我没化妆脸色太苍白，物理腮红一下。”
只剩下陆湛原地呆滞了三秒...
这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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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意1号，已经坐不住了。
昨晚到今天，不过几个小时，在今天早晨就已经给许令姿私信，想要现金出逃。
整个会议室沉浸在深蓝色的海洋，偶尔有银色的肩章闪着微光，静默而压抑。
所有人望着会议室的投影墙上不断刷新的信息。
秦局做了简单的介绍，犯罪心理学家做了简单的分析——
“在随着社群中一些非法小头目在线下被抓，一些受害者因为此群而被害，原本被众人称之为神的恶意1号也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公信力，原本那些用来欺诈威胁的手段也失去了威慑力，没有人再关注和扶持他，他慌了。”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已经威胁获得金钱了，我们通过购买，他会相信么？”
“他相不相信，都得信。”犯罪心理学家笑笑，语调冷静：“像他这样习惯了被人高高在上供奉的人，大笔的钱都在暗网里兑换成比特币或者离岸账户里。他是无法想象这件事情由最初的强迫威胁欺诈他人导致多人失去生命，且会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我们锁定他。所以他现在想逃，就得有现金。”
“至于网络后面这个人是不是警察，他没得选。与其让他回到原来被人无视的真实生活可能很难被警察找到，他宁可赌一把。”
“——既然如此，我们开始部署吧。”秦局和省厅领导对视一眼，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
根据心理学专家的帮助，许令姿这边和恶意1号沟通，在对方不断上线下线之中，确定了地点。
“本市中汇区，后海沙滩水世界，后天。”
“一百万现金。”
“具体时间，到时候说。”
最后三句话，恶意1号说完直接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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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望着面前后海沙滩水世界的平面地图。
后海沙滩水世界坐落在本市最西边，属于新开发不到两年的两市接壤地点，将原先的村庄一步步开发出城市边缘的游乐场，扩大整个城市的商业区。
恶意1号选择在这里...
“是因为在里面出现的人，不是穿泳装，至少也要是清凉上阵，如果只是穿便装，很容易暴露。”
“说明我们不能带武器。”
“后天是周末，现场人太多，我看网上说，多到拖鞋都丢了。”
“这在抓捕难度，确实有点...”
啪——
听到众人发言，秦局抬起手将桌上的茶杯直接丢在地上，整个会议室颓唐的的气氛瞬间被震慑。
“我明白大家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面对长期难以攻克的案件，心中泄了气。但是这起案件牵连数广，上级也调配了很多人来帮我们，我们只需要最后一步就可以了。我老头子从来没见过凶手坐在地上等我们去抓的案件，那个凶手是为了被抓住才犯案？！大家只有这次一把逮住，就不用再烦恼这起案件会导致大家盛夏还要出门走现场。都给我支棱起来！”
“是！”
当天下午，陆湛便带着大家前往游乐场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