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六个人按照秦局的安排，齐刷刷出现在医院里的长椅上，彼此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我感觉我刚下班，又得要上班。”法医温钧怡拉拉提瑞的手晃：“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坐下来喝杯咖啡看本书？”
“都怪我，要是不找事的话——”许令姿的手被陆湛紧握，可怜巴巴仰头道歉，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明明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怎么变成来医院庆祝，感觉寓意不好。”
“怎么会不好呢，说明我们随时都可以并肩作战，作战时有朋友帮助，作战后有领导关心，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我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信心。”陆湛侧身低头亲了亲许令姿，当下已经是女朋友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看到：“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这个夏天。”
许令姿仰起脸，冲对方做了个鬼脸。
许鹏肩膀搭着外套，低头将从护士那里找来的药水擦在昌燎的手腕上。纤细手指捏着棉签，轻轻擦拭之后，担心的抬眼盯着昌燎的反应。看到昌燎没有说话，半晌许鹏自己也没有说话只是帮他按摩手腕，不过到最后，加了一句：“我知道你后悔了，不想辞职了。”
昌燎将手腕从对方手中抽走，自己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膝盖上，感受着凌晨医院急诊室凌厉的穿堂风，和不绝入耳的各种哭声。他低头长叹一声：“对不起许鹏，我答应秦局，做完这一笔，再考虑辞职。”
许鹏面无表情，将自己的情绪隐在指尖偷偷藏在背后，看看手表站起身，懒洋洋歪歪脑袋：“我送你回家。”
“对不起许鹏，”昌燎望着所有人都在等待支教女教师的手术结果，也跟着站起来道歉：“我得和大家一起。”
“好吧。”许鹏也没有挣扎，拿起电话随意的敲敲屏幕道：“我给你们点了Tims咖啡，怕你们喝不惯，有黑咖啡有浓醇拿铁也有柠檬冷萃，还有一些吃的。”
“谢谢。”昌燎跟着许鹏：“等我这次案结去找你。”
许鹏有些无奈的笑笑，抬手拍拍昌燎的肩膀，离开医院。
距离昌燎的距离越远，许鹏的笑容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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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位是病人的家属——”随着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众人纷纷起身，一脸期待望着手术室门口。
“不好意思医生，病人的家属当前还在国外维和，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我是受害人学校的负责人。”一位身形瘦削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站起身，和陆湛等人对视一眼，朝医生走去。
“我们是...”不等陆湛站起来说完，老者抬手示意这边停下来。
“当前最重要的是我们学生的病情，为了避免警方进入引起受害者的刺激，医生麻烦请和我先说说病情吧。”学校负责人明显不希望警方过多参与。
医生看看站在不远处的陆湛等人，又看看这边和在秘书陪伴下的学校负责人，想想道：“手术进行的虽然很顺利但是因为受伤部位在脑部，身体多处也是受伤，加之从当地转移到本地医院导致施救的最佳时间已经错过，很难说她什么时间会醒。”
说到这里，对于学校负责人不希望警方参与的行为，医生有了明显的不满：“病人现在还在深切昏迷中，但根据病人遇害的情况，我认为就算警方不在这里，我们也有义务报警，给病人一个交代，给...”
说到这里，医生望着学校负责人，用力压下原本想说的话：“也有利于帮助抓住凶手。”
“你们不知道，关于莽南县当地的教育情况有多恶劣，前年的疫情爆发很多人才知道本市还有这样一个山村，那里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进村全靠狗或者马带路——”站在一边的学校秘书不满直接道：“我们学校也是顶着非常大的压力，力排众议进入村里支教，没想到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向学校交代，这以后别说是教育上的帮扶，恐怕整个县城的脱贫攻坚都黄了！”
“你知不知道她受到多大的伤害！”听到学校秘书的话，医生陡然站起身红着脸怒喝——
却在说出之前戛然而止。
医生没有直接说，而是拿来了受害人所有的照片，将Ipad递给陆湛和学校负责人：“你们自己看。”
学校负责人接过Ipad，女秘书下意识倒退惊叫一声，而校长则是铁青了脸，半晌没有说话。
陆湛接过Ipad，看到受害人的照片，正迎上许令姿等人诧异的眼神，没有说话，将Ipad递给了温钧怡。
同样作为医生的温钧怡接过来，正看到受害女孩宛如被用后即弃丢在垃圾堆的玩具。
身上多处挫伤，为了避免对方逃跑，双腿骨骼被外力折断，双眼肿胀，其中一只眼晶体裸露在外侧。
“这...”
在场同为女性的所有人，都无法说出任何可以让真凶逃脱罪罚的话。
“不仅仅是这样，”医生接过ipad，指指受害者身边的垃圾，那些木棍，那些玻璃瓶：“我们在受害者体内，找到了这些垃圾的痕迹。”
说完，医生望着学校负责人，咬牙道：“确实基于我的职业操守，需要和监护人合作。但是我是一个人，我相信长辈您也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您觉得，凶山恶水出刁民，是一句玩笑话吗？您觉得，放任一个这样的心理变态在村庄，那些孩子们的安全有保证吗？您觉得，还需要我陪您欺天满地吗？”
“恕我不能。”医生说完，气愤的将自己的证件丢在众人身后的护士台，示意陆湛和自己走进病房。
许令姿望着这些照片，忽然觉得无法呼吸，不由自主的想要干呕。
都是几百根骨头支棱起的行尸走肉，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为了避免二次伤害，陆湛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受害人遭受的痛苦之后，心里便有了初步的调查计划。
离开病房之前，他忽然想起来，转过身望着躺在病床上尚未醒来的受害人，又看看病房里的医生终于明白为何秦局会越过110报警系统得知案情：“谢谢。”
背对着陆湛的医生身体微微僵硬，朝着门的方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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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本次案件凶手行凶手段极其残忍，市局刑侦一队现场接管此案。”陆湛走向学校负责人，他低头望向对方的秘书，听到对方介绍负责人的名字之后跟着道：“陈校长，关于贵校在今年安排的支教活动出现严重不安全事故，请您务必协助调查。如果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有任何推诿阻拦逃避的情况，我们不排除向相关部门举报。”
“...哎。”自从看到受害人的伤情之后，陈校长还想说出的任何话，都已经说不出口。只能无奈的叹气。
“温法医，请为我们安排法检同事去现场鉴证，以及安排同事在这里为受害者做初步的检查。”陆湛已经开始做安排：“另外提瑞负责和学校这边询问情况，我需要了解清楚，本次和受害人一起支教的有多少人，这是突发情况还是群体受害；同时需要了解学校对于支教地点是否了解清楚，前期是否有学生参与过，是否发生过同类问题。”
“是。”温钧怡和提瑞了解之后，各自散开。
“许令姿现在当地派出所打申请，事不宜迟，所有人现在出发前往...案发地点，让同事们保护现场。”
“是。”陆湛话音刚落，许令姿一边开始找通讯录打电话安排流程，一边前往医院的便利店准备一些简单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昌燎你——”陆湛转过身往着昌燎，思忖半晌，还是准备安排比较简单的工作：“你协助提瑞——”
“陆队，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昌燎回想起受害者的伤情，低头想了半晌，咬咬牙：“反正我也准备要离职，让我好好的处理完最后这起案件，万一...万一咱们忍不住打群架，我就当是品尝暴力的快感，我给咱背锅。”
“你这个脑瓜子里想啥呢。”陆湛无奈的抬手拍拍对方的脑袋：“我是干啥的，我打群架能被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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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和邻省的某市两座山之间，背阴的小县城。全县常住人口不足5万人，全县仅有一个小学一个中学，以老年人和儿童为主。整座县城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常年见不到太阳，农作物无法生长，交通也不便利。以前是通过自己设置路障引发过路车辆出现故障，在这里补胎或者干脆就是身后抢劫。只有在这两年，因为疫情原因市里才注意到这个小县城，开始在这里考虑做一些网红旅行项目之类的，希望可以创收。”
“关于在此地支教的情况，我看网上并没有太多的笔墨描写，在学校的论坛里也没有太多的介绍。”昌燎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自己找来的资料：“但是，我看到很多学生在社交平台上或多或少也承认，参与支教是为了让自己的简历更好看。支教地点越有争议，学校给予自己的利益就越高。”
“网络中对于支教行为，现在有点两极分化。一方面是恐惧落后，常有女生因为支教引发安全问题。一方面是超越灵魂的尊敬，比如向很多乡村教师，为了孩子扎根山区，吃苦耐劳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昌燎半躺在汽车后座，研究莽南县的大概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