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的受害人是本市省师大的大二学生，家里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哥哥当前在国外维和部队工作，已经安排通知了。”昌燎垂下眼，望着个人资料中受害人的明媚可爱的笑容，不由得眨眨酸涩的眼睛，受害人才二十岁，还是个孩子的年龄啊。
“省师大在暑假前期安排了在各贫困山区做支教，但是前面几个贫困村已经有过支教的经验，条件各方面来说还算稳妥。莽南这里还是自从疫情关注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而支教的地点并不是在县城里面，而是距离县城还有十公里的山上。选择在山上的原因是，平时很多家长就不愿意小孩子去上学，因为孩子也能干活，可以解决一个家庭当下的饿肚子情况。载着，现在是农忙时间，到了这个时间，大部分家长更是不愿意小孩在学校上课要孩子干农活赚钱。听到这个情况，学校决定干脆就在山上临时找个地方支教，不求说孩子能考大学，就说先学认字，至少出去不要被人骗。学校安排了带队老师，两名男生，包括受害人在内还有一名女生。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其他人尤其是女生坚决不愿意再留下来，当地派出所的意思是，先将人安顿下来，等我们到了再说。”
提瑞这边已经将学校这边的情况做了大概的了解：“我这边加快速度和受害者家人联系，温钧怡这边有了行凶者的线索，也会尽快联系，法检部队已经出发。”
“好。”陆湛说完挂断电话，随即想起什么看看后视镜内看手机的昌燎，以及旁边发呆的许令姿，本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停了几秒钟，决定还是提前给对方打好预防针：“各位，我们这次要去的是非常贫困的地区，条件艰苦，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听到这里，昌燎抬起头望着陆湛担忧的表情，心里顿时提高警惕：“我们去的又不是撒哈拉，至少可以在我想洗澡的时候，能洗澡吧？”
听到昌燎这么说，许令姿倒是也跟着道：“我们是住在山上吗？是不是下山到县里路途长？我们有车，我们可以协助村民去县城。”
车上两个人说的好像都没错，陆湛担忧的心放下来八成——
“话虽如此，我们去的时候买点东西放车上，不要给当地同事添麻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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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程还有一个多小时，外面三十多度的烈阳烤着车身，陆湛抬眼看到后视镜内的昌燎在后排睡的正香，瞥了一眼身边的许令姿。
许令姿刚喝一口水，察觉到陆湛的眼神，递过来。
陆湛也没推辞，直接握着许令姿的手，慢慢向上举起。杯子里的水随着许令姿手倾斜的角度，一点一点灌进陆湛的嘴里。
许令姿的手无法扯回，只能侧脸看着对方极度无辜认真的喝水，喉结或上或下。
——还有其他人呢。
许令姿冲对方瞪瞪眼，侧脸示意后排睡着的昌燎，无奈的想要将手拉回来，不料陆湛这边抓着手腕根本不放。
不仅不放，陆湛的大拇指从许令姿手背摩挲，像是握着减压球玩似的，赖着就是不松手。
许令姿没有说话，下意识想要收回。
拉扯之间，水被溅出来，沿着唇角下巴，经过高低起伏的喉结，滑向胸口。
陆湛仔细观察车况，这才低头看看被浸湿的衣领，慢慢抬眼，可怜巴巴的瞥了许令姿一眼。
就在许令姿被对方打败时——
陆湛凶狠狠的咬了许令姿手背——
“嗯——”
手背被温柔的亲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如春风拂过的舒服与柔软，下一秒就被狗咬，许令姿下意识哼了一声。
奈何这个哼声像是含着糖块，甜醉的碎渣撞到了陆湛的心。
两个人瞬间红透了脸。
许令姿用力扯回自己的手，下意识狠狠掐了对方一下。
陆湛恶作剧得逞笑的像个傻子。
只是被许令姿一声娇激活了全身血流，车内的空调开到了最高档，也无法平息脸上的潮热。
“我看路边还有卖水果的，我们买一点路上吃。”陆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当前不敢再看许令姿，只怕多看一眼自己现场着火。
“好。”许令姿瞥到后排昌燎还没醒，干脆自己下车去买。
“大姐，这些水果多钱一斤？”刚开车门，许令姿被外面的热风激了一个趔趄，刚走到摊点前，已经开始出汗。
对方听到许令姿的话，整个人呈现出被高温烤懵的状态，脸颊通红半晌鼓嚷出几句话。
“什么？”本地话许令姿是可以听懂，然而对方说的是两省之间地区人们沟通演变的方言，既有本地的调调惯用词却是邻省的语句完全听不懂。她提高声音，指着路边桌子上的水果大声询问：“这些水果，多少钱？”
卖水果大姐突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一边用手指比出一个78，一边用普通话结结巴巴：“78。”
许令姿没有多言，直接拿起电话扫描桌面上的微信，付款拿着东西回到车上。
等到车上，许令姿已经汗流浃背。
“怎么了？”陆湛看到对方上车之后半晌没有说话，一边探身特意追看许令姿的表情，一边下意识的询问：“我没惹着我的女朋友吧？”
许令姿无奈的别过脸抿嘴笑。
“笑什么，我特害怕，我怕你把我忘了。”陆湛戴上墨镜认真的笑：“我们是经过认证的男女朋友关系，我是受道德保护的。”
“没有没有，”许令姿摆摆手，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卖水果大姐：“你说这么热的天气，大姐一个人在路边卖水果，她不会说普通话，大概能认识数字，付款就让我扫二维码，但是我没有听到微信的提示声。”
陆湛跟着看看后视镜，已经开始在想做些什么：“根据你反馈这些，作为警察我们帮不到什么。毕竟路边卖水果的能力要求就是看着东西别丢，看着钱进账，她可能做得不好，但不代表是遭受虐待或者是被拐卖的。如果你想帮助她，我看你已经买了一大半水果，需要我开回去全买完吗？”
虽然陆湛没有附和许令姿的想法，却句句都为许令姿的想法提出可行的措施。
许令姿笑着摇摇头：“我当然明白，她也就是普通的妻子或者母亲，就是趁着家里没事所以贴补家庭。二维码可能是孩子的或者是老公的，她可以偷偷换码，但她没有，我相信尚且没有到需要报警的地步。我的意思是，我以为当今社会的发展，早已经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了，在我的地盘上，怎么真的还会有不会说普通话的人，义务教育发展至今，怎么还有不识字的人。”
“因为以前，你说不识字出来大家都会帮助你，因为明白可能没有钱上学。但如今，社会的内卷发展，你不进步，你不认识字，竟然变成了你自己的错。”许令姿一边回忆刚刚遇到不会说普通话的大姐，自己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怪责对方。但她也明白世界之大，需要自己的豁达：“我的意思是，所谓的支教，也是国家对于贫穷地区的人文关怀，我们当然不能强迫帮助别人别人就必须接受，但是，但是这个社会的发展，如果再不抓住这些机会，不进步，在社会发展的时候，你没有发展停在原地，就已经是退步了。”
“这也就是你刚才说的，贫穷地区，可能超出我们想像的条件差。”许令姿望着窗外，有了不好的预感：“金钱物质上的匮乏还在其次，最怕的是思想上的贫瘠。”
“——是，”正说着，昌燎醒来也跟着道：“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做物流公司的客服，客户善良起来是真的善良，公司要求送货要送到，但是有些快递员介意山路不好走或者是懒，于是各种借口将货物留在镇上，哪怕是生鲜哪怕是客户着急，客户也都同意也不着急，就任由十天半个月送一次。但有些客户也是真的属于被情绪拿捏或者单纯认为付了钱自己就躺平了，留了个什么什么路边，到了当地我们联系时，就说情绪暴动恨不得将天戳破，说自己在路边，让工作人员干找。其实对于工作人员来说这就只是一份工作，有上下班时间的，所以聪明人永远在配合，有些人永远在奇怪为什么自己总会遇到糟心事。”
“——但这样的人，你见到面的时候，才会发现对方也是可怜又可悲。”
三个人聊着聊着，车辆已经开车经过一个摇摇欲坠的大铁门，直接进入了县局大院。
“你好，我是县局负责人王磊，您这边是市局同志吧？”
一位皮肤黝黑身材瘦削的蓝色衬衣同事躬着身，一只手拿着大蒲扇从门口平房冲出来，一脸苦相朝大家走来。
“陆湛。”陆湛抬手和对方相握，大家互相做了介绍。
“省师大的老师和学生我们安排在招待所里休息，他们急着走，可以随时提供信息。”王磊看到大家都是热出一脸苦相，下意识帮着三个人扇扇风，抬手：“要不我们去屋里说，屋里有风扇。”
“没空调吗？”许令姿奇怪，本地再怎么资金匮乏，自己单位每年也有安排员工关怀的资金。
王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看看其他人都望着自己等待回复，讪讪笑笑：“我们这空调一开，一会儿这个县局就全都是人。”
眼看众人不解，王磊拿出钥匙，打开锁住的抽屉取出遥控器，房间瞬间凉爽下来。
“另外，案发地点还在山上，上山开不了车，只能用这种电摩跟着我们人骑到山脚，然后走路上山。”常年在山区工作的王磊整个人虽然和大家年龄相差不多，却明显更接地气：“法检部门说马上到，我们这都是从县政府借了6部电摩，给他们留四部，剩下两部，我开一辆，带你们上山。”
“许令姿你留下来和学校的学生了解下情况。第一问支教环境情况，第二问关于受害人的情况，第三问案发当天众人都在哪里。”
陆湛话音刚落，才发现许令姿没有在办公室，而是和院子里的一个女孩子说话。
许令姿跟着大家在办公室里凉了一会儿，忽然看到门口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她跟着出去，正看到一个到自己腰部位置高的女孩因为被自己发现，害羞的冲回了院子。
明明是盛夏，女孩却穿着厚厚的不合身的红色连衣裙，整个人散发着明显的汗臭味。
只有笑容明媚可爱。
许令姿下意识蹲下身，柔柔道：“你叫什么名字啊，穿这么多热不热。”
女孩额头发丝之间沁着亮晶晶的汗水，却摇摇头腆着肚子低头害羞笑。
“你几岁啦？”
大概是感受到许令姿的善意，女孩抬起头冲许令姿微微笑着。
忽然抬手抢下许令姿绑头发的发绳！
许令姿下意识身子向后一仰摔倒在地，撑着发烫的地面眼看着对方逃离了县局大院。
循声赶出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上前扶起她。
“糟了糟了，被她发现我开空调了，我们快走吧。”王磊看到红红的背影，又看看许令姿窘迫的模样，都不用猜：“这个红红回去给那群野孩子说了，一会儿就全到我办公室折腾了，我锁上门，你们把车挪到隐蔽地方，咱们快走。”
毕竟越靠近群众的地方，这里的威严是带有最大程度的温柔。
“陆队，我跟你去山上吧，我去看看支教的情况。”眼看陆湛坐在电摩上，被烫的立即又站起来，许令姿跟昌燎对调工作，冲上前跟在陆湛身后要坐下。
“你——”陆湛转过身，瞥了一眼在房梁下避暑的昌燎：“你让她去干嘛呀——”
昌燎可怜巴巴耸耸肩摊手：“我跟她battle你肯定不帮我呀——”
“快走吧陆队，好热。”许令姿跟在陆湛身后，可怜巴巴。
陆湛无奈的戴上墨镜，微微侧脸：“做好了，把脚抬起来，千万不要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