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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狗、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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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瑾瑜的第一声脏话是因为偏头痛。

眩晕、恶心、疼痛,伴随着耳鸣,如同烦人的虫鸣,不断侵扰地上的人。

他低吟一声,双手抱头,身体因痛苦而蜷曲。

松软的泥土随动作藏匿在鞋底的沟槽、衣物的褶皱,很快,他的手肘、膝盖甚至发间,都染上松土,这在平常是他决不允许的。

低哑的尾音被凉风席卷而去,裹挟着腥臭,又夹杂草木香,形成的气味难以言喻。

耳边“嗡”的一声,一切不适骤停。

一只苍蝇落在向瑾瑜眼前,它好像不怕人,或许是吃准这个人对它构不成威胁,大大方方裸.露在人类的视野下。

二者距离太近,向瑾瑜甚至能看见楫翅的颤动,他轻蹙眉头,因为地上很快落下第二只。

第二只比第一只小上许多,腹部更为扁平,它搓着手,未及向瑾瑜为它的行为寻到缘由,它倏地覆在第一只苍蝇的后上方。

绝大多数家蝇终生只交.配一次,对苍蝇来说,旁边的人类将见证它们一生的重要时刻,但显然这个人类对虫子交.配不感兴趣。

向瑾瑜很快知道这两只苍蝇来源何处。

“艹。”这是向瑾瑜骂的第二声脏话。

——在他看见旁边的尸体后。

死去的是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性,年龄远大于向瑾瑜,身材却极为干瘪。

他的肤色苍白,头九十度歪斜,浊白的眼珠向外微凸,瞳孔涣散毫无焦点,直冲着向瑾瑜。

散大的瞳孔犹如深渊,望一眼便叫人胆寒。

但更令人惊惧的,是尸体脖颈上又长又深的切口。

狰狞的伤口横在颈动脉处,血液已停止流动,但从尸体皮肤、衣领以及泥土内渗入的黯红血迹可以窥见男人死前的惨状。

向瑾瑜惊疑不定地打量尸体,如回魂般猛地坐起身,他紧张地朝身上摸去,直至上下检查个遍,这才松口气。

——他幸运地躺在干净的地方,没弄脏衣服。

“特么的。”向瑾瑜朝尸体猛踹一脚,“吓我一跳。”

尸体轻微地左右晃动,惊跑几只停歇的苍蝇。

黑夜如墨汁般浓黑,不见星点。冷风穿过树林,细密的树叶簌簌作响,静谧的夜中,甚至不闻一声鸟鸣。

唯一亮眼的是柏油路边的黄色标记线,如栅栏般绕了树林一圈,伸展远去,一眼望不到头。

向瑾瑜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尸体的脸上,眯了眯眼,手朝身边的地面探去。

他得尽快离开。

尸体脖颈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血液仍呈液态,尚未凝固。

人死后,血液约五至十五分钟开始凝固,而现在,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又干又冷,血液凝固会加速。

合理推测,这人死了十分钟不到。

四周开阔无人,向瑾瑜不知凶手把他和一个死人丢在一起为了什么,但此刻,一来寻不到凶器,二来找不到凶手,也许下一秒,这片草地上就会多一具尸体。

“我的……我的……去哪儿了?”

向瑾瑜茫然地将四周探了个遍,摸得一手泥泞,他的眼神涣散再凝聚,干燥的唇瓣微张,有什么要脱口而出,却被又一阵刺疼拦截。

他狠狠闭了下眼:“我要……找什么来着?”

现场的活物除了他只有苍蝇,苍蝇没法说话,身份成谜的尸体更不可能。

他深吸口气,望了眼不知何时会来车的公路,决定先离开再说。

他右手往后撑,左脚发力,待重心落在右腿时,眼睛稍稍睁大。

一股酸软从脚心钻入,转瞬蔓延至整条腿。

他一趔趄,重重坐回原地,分明泥土松软,却摔得极疼。

向瑾瑜不敢置信地盯住右腿,一时间,苍蝇、尸体,以及一头雾水的境地,都被抛之脑后,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他用劲捏住大腿,指腹下的肌肉富有弹性,手指离开,捏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向瑾瑜不信邪,猛地撩起裤腿,匀称的小腿暴露在外。

小腿受寒,腿肚不受控制地痉挛,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我的腿……”

他算是知道之前在找什么了。

虽看不出异常,但毫无疑问,他的右腿一定有别于常人,或是生理因素或是心理因素,不然他不会下意识寻找拐杖。

目前最严重的不是右腿问题,而是别的。

他不记得的不止拐杖,还有名字。

名字就像手足,是一个人出生就自带的东西,忘了名字就像忘了本,以名字为中心向外延伸,向瑾瑜绝望地发现,住址、父母、童年……他统统不记得了。

心底生出一抹烦躁。

并非失去记忆的烦躁,而是从内心深处,像是来自深幽山洞的低端、源于潜意识的不安。

灌木丛的异动将这份不安化为实质。

“什么人!”

向瑾瑜声音极亮,他尽力使自己听起来中气十足,而非失去记忆的瘸腿病患,他希望这样能使凶手收回杀他的考量。

响动更为细碎,仿佛下一秒会扑出什么。

向瑾瑜紧盯灌木丛,不动神色地缓慢后移,泥土被右脚后跟拉出拖曳的痕迹,但他现在什么都管不着。

树叶摩擦声逐渐放大,凶手离他越来越近,他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后移的动作却猛然一顿——

他按到了尸体的手。

冰凉的触感倒是其次,黏腻的血液和压死的苍蝇尸体把他恶心坏了,以至于他第一时间回头看自己的掌心,这是他做的最错的决定。

一道黑影朝后脑勺袭来。

几乎是本能,向瑾瑜右臂朝后一挡,小手臂果然触到棍状物体,但对方力量羸弱,这一下甚至不能造成淤青。

向瑾瑜心中一喜,右臂变挡为擒,竟毫不费力抢过棍棒,正准备回击,却在转身的一瞬停住。

一条狗。

或者说,一条伤残的金毛。

金毛见向瑾瑜举起棍棒,竟不闪不避,吐舌呆立。

并非这只狗胆识过人,而是它的一只脚,断了半截。

见向瑾瑜在看它的断腿,它叫唤一声,舔过嘴边的棕毛,冲他哈气。

它的模样不无俏皮,许是它也伤残,向瑾瑜一瞬间竟想摸摸它的脑袋。

“这根树棍,送我的?”向瑾瑜从金毛嘴边取过一片树叶,问道。

树棍很结实,长度也恰到好处,向瑾瑜抵着树棍勉力站起,这才有少许安全感,他借着树棍走了几步,很快便完全适应,他猜他失忆前已习惯这样的行走方式。

金毛甩着尾巴上的金色茸毛,见他适应,一瘸一拐地往公路走去。

一边走一边回头冲他叫,好像在说:跟我来。

看来遇到的也不全是坏事。

向瑾瑜支着木棍,最后回头望了眼尸体。

一人一狗凑起来四条腿,走得磕磕绊绊,金毛没停,向瑾瑜也就跟着走,很快便到达目的地。

深灰色公路右拐消失在夜幕,微弱的路灯被远处的明亮光线侵蚀,一座欧式复古建筑拔地而起,乳白墙瓦透着鹅黄灯光,让人心头一松。

金毛又朝向瑾瑜嗷嗷叫,他试探着朝建筑走几步,金毛晃了晃尾巴,转身往来的方向离去。

建筑大门极高,呈欧式风格的门头造型,向瑾瑜谨慎地将门拉开一道缝。

他以为拉一下无果,没想到门非但没锁,拉开时也未发出想象中的吱呀声,这倒使向瑾瑜安心,因为他不想在弄清状况前惊动到屋中的人。

向瑾瑜蓦地发觉,自己沾满泥泞的野人模样和这里格格不入。

入户门高,进了室内才发现,屋顶更高。

墙瓦白,穹顶与地砖更白,二者遥相辉映,将脏兮兮的向瑾瑜夹在中间,竟让他心生惭愧。

旋梯正对大门,古木色的阶梯螺旋而上,与白瓦的鎏金镶边一起向上归拢,汇集于屋内的最高点,那一点如同太阳,看久了眼眶发酸。

阶梯旁边,有一尊雕像。

那是一个女人,头戴桂冠,身披希顿,裸足脚尖点地,另一足腾空,像是要飞跃而起,从表面上看,她的确有飞翔的资本。

——她的翅膀向后伸展,雪白翎羽极为圣洁,翅膀延展的暗劲浑然天成,她看向上方,展开双臂,似要拥抱天空。

向瑾瑜视线一凝。

他的面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圣女的乳.尖点和会.阴.处,被人用黑色笔墨肆意涂鸦。

僵直曲线下.流地伸延,如冷黑的毒蛇,贪婪侵蚀着圣女肌肤。

女神像不再一尘不染,她是神圣宫殿中最淫.秽的异物。

灯光勾勒出精致的面容,她浅笑的脸上,好像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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