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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羽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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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音惑然:“司南、翁仲、刚卯也是如此?”

江见时点头:“司南与刚卯其实是宫中太监,此二人自小为养家,自愿接受阉割成为宦官,长居于宫中,后来山河破碎,国不为国,朝臣谋反,二人为护玉玺受了百般磨难。新皇当政,受到奸人挑拨,非但没有对二人功赏,反而要将他们处死,奸臣虽然当道,但当时朝中有个很得人心,好道义,精于风鉴的方士,名为袁天罡。

他正要离朝回乡,为二人说了好话,将二人从宫中带走,一直留在身边。直到贞观年间,他大限将至,为他送葬之人寥寥无几,其中就有司南和刚卯,送葬时,两人吹吹打闹闹,顺利打发了黄泉路的拦路小鬼,报了他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袁天罡不是寻常人,他死前留给两人一对玉镯,这一对玉镯都是玉玺角料制成,玉镯上刻载了二人舍身卫国之举,待到司南和刚卯身死,魂魄便落在了一对玉镯之上,成了辟邪之物。”

鹿青音听的新奇,问:“那翁仲呢?他又如何?”

江见时见他听的认真,笑道:“翁仲其实是一棵落羽杉。”

“他是树?”鹿青音愕然。

江见时:“是,是一棵为了爱,甘愿移根而动,死而复生,生而赴死之树。”

鹿青音迷惑了:“树也有爱吗?”

江见时:“花草可成精怪,树为何就没有爱呢?翁仲原先没有名字,他只是一棵活了六十年的老树,却爱上了一个在山里采药的姑娘,那姑娘每天都会坐在他身边休息,一晃就是七八年。后来姑娘嫁人了,再也没有来过,翁仲很思念她却没有办法去寻她,这一等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后他终于等来了人,可那姑娘早已成了一具身体冰冷的尸体。他听到姑娘的儿孙们说,她生前最想来这落羽杉之下,下辈子还要做采药的姑娘,自由自在,虽无亲缘却有所依靠......再也不想回那个满是悲伤的家中。翁仲明白了,她过的一点儿也不好......青音,你可知,人的思念会落下疾病?”

鹿青音点头:“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相思病岂止是病?更是一把无形的利刃,会将人剥皮剜肉,面目全非......”

江见时:“对,翁仲的确病了,他舍弃百年磅礴生命,想要一死了之,他自断其根,希望能在姑娘的坟冢边倒塌的轰轰烈烈,随她而去,但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因为那坟头上长出了一朵花,娇艳欲滴,与周围的腐木枯草格格不入!那里没有多少阳光,可那小花却生的欣欣向荣,整个花芯朝上,面对着翁仲盛开的毫不胆怯。

翁仲感觉到它的生命力,也觉得那是那姑娘回来寻他了,他为她脱落了大片的枝叶,给她暖阳,为她遮风挡雨直到她花期散去,慢慢颓败。翁仲相信她还会回来,又等了三十年,林子更加茂密,毒草繁多,遍地瘴气,那姑娘又出现了,生的比前世更加貌美,她骑着马在林中迷了路,走到了落羽杉下。

翁仲认出她后很开心也很难过,开心的是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难过的是,他知道她忘记了自己......这片密林很危险,四周都是沼泽,若是他不帮她,她定然会有危险,为了救她,翁仲突然拔断了所有深埋在土里的根,带着姑娘脚下那一方土地,平平稳稳的走出了树林,姑娘活着出来了,翁仲却倒下了。”

“然后呢?”鹿青音听的动情而难过:“那翁仲活下来了吗?”

江见时抿嘴笑笑:“这世间不是所有的情爱都有美好的结局,那姑娘虽然获救却没有感恩它,认为一棵树能动定然成了妖,所以叫人将他烧了。”

“烧了?为什么要烧了?他救了她啊?”

“可她不那样想......或许她以为她所处危境都是他造成的!一棵树成了精,造了幻境,让她迷路,烧了他也不为过。”

鹿青音接受不了:“翁仲对她用情至深,她却好坏不分,是非不分,不怕遭了报应?”

江见时突然没了声,后背有些僵硬,对于这句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侧头去看那渐渐消失的霞光,直到黑暗,他喃喃道:“是非不分,会遭报应吗?”

鹿青音哪里察觉到他的异样,笃定道:“一定会!那翁仲呢?为何会变成玉魂?”

江见时回答:“将翁仲烧毁后,姑娘在灰烬里发现了一颗红石,像玉一样清透,更像是心脏一样赭赤,被大火燃烧后,还留着余温,这就是翁仲。”

鹿青音:“也许那就是心......翁仲的心......他将那心终于交给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宁可自己与火俱焚,也要热烈的爱她。”

话说完,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是聆听着彼此的呼吸,似乎不舍得多余的话占据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江见时环抱着鹿青音,将头埋在他的锁骨下,感受鹿青音的心跳。

鹿青音隐约听到他问:“我若将心给你,你会接受吗?”

鹿青音慢慢推开他,看着他好笑道:“献心之前,若非要先烧死自己,我看这心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爱吃炭火烤心!”

说完两人都笑了,笑的眼角都晕了水气。

鹿青音:“为孝,为国,为爱......他们四人倒都是至情至义。”

江见时不置可否。

鹿青音又轻轻抚着江见时的头:“你先前说这些玉魂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江见时表情渐渐暗淡:“我父亲是玉商,手中的玉器诸多,他们四个都是我父亲的收藏之物,直到娶了我母亲,我母亲看出这四块玉不仅玉质纯净,还生了玉魂,便将他们做了法器,释放了玉魂,最后送给了我。”

“这么说你母亲也是捉妖师?”鹿青音不解。

江见时顿了顿,犹豫一阵:“我不知道......”

鹿青音疑惑:“为什么当初告诉我,你想不起来他们了?”

江见时眼神有些闪躲:“我真的记不起来了,除了这四个玉魂,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没有见过我父亲,在我出生之前他就死了,我生下后不久,母亲也离开了,所以......”

“那算了!”鹿青音突然搂紧江见时的脖子:“记不起来就不记了,我们说说明天去哪里?”

江见时笑了,淡淡的,倏尔抬头:“记得去木槿镇之前带些馒头!”

“馒头?为何?”

江见时笑的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天空醉沉沉的,烟霭纷纷,哪里有放晴的势头,似乎昨夜的晚霞仅仅是鹿青音和江见时的梦一般。

两人收拾好正要出门,马秋霆黑着脸回来了,他想对江见时摆个和气礼貌的笑脸,怎奈心情不佳,实在装不出来,扯了个难看的微笑就对鹿青音道:“海镜,你那法子果然奏效!这老二与他母亲好得很,果真什么的都说,我叫人模着老二的字儿给她老娘写了信去,不仅只说她有了身孕,还说让她老娘回信就行,莫要上门来,怕生了事端,没想到她老娘回信真把她卖了!”

马秋霆气鼓鼓的,□□肚子像是要爆了一般。

他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那孩子是谁的?”

鹿青音哪里会知道?自然摇头,就听马秋霆道:“妈的!是给老子管钱的账房先生的!”

江见时一听乐了,脱口而出:“这二夫人倒是个聪明的,想要管人先得管钱。”

马秋霆登时怒了:“你见没见过本官账房先生什么模样?老子若是□□,那他就是秃头的苍蝇!”

鹿青音和江见时陷入了苍蝇头顶有没有毛发的深思中。

马秋霆骂道:“我那老丈母娘,信中直接问了‘是你家老爷的还是账房先生的?’我真是......我真是......”

马秋霆气的直跺脚。

鹿青音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不是衙门的事儿,只是马秋霆自己的家事儿,只能看着马秋霆四处撒火。

江见时可是怕鹿青音好不容易的假期被马秋霆毁了,急忙道:“大人,您老婆一打儿,何苦为了这一个伤神?我若是您立刻成全了他二人,二夫人爱财,那就夺她钱财,罚了那账房先生再赶出去,二夫人害怕,定然跪着来求您原谅!若是您还觉得不过瘾,打死她再找一个!”

江见时说的爽利,堪堪听呆了鹿青音,他诧异的看江见时:“够狠啊?”

江见时哂笑一声:“二夫人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谈马大人狠不狠?”

鹿青音:“我说的是你!”

江见时瞥他一眼:“那你可以试试,你若敢这么干,我江见时可不是菩萨心肠。”

鹿青音后背有些发凉。

马秋霆思忖一阵道:“的确,这事儿我得好好思量思量,看我不弄死那臭婆娘!”说完就要走,走了两步又驻足看向二人:“你们这是要出去?”

鹿青音忙道:“正好趁着这两日有假,去木槿镇转转。”

“又去木槿镇?”

鹿青音点头。

马秋霆似是想到什么:“今天是鬼节,你二人晚上注意些。”

鬼节?鹿青音愣愣的看着马秋霆离开的背影,又看向一脸讳莫如深的江见时......

一早起,兔子得了鹿青音的允,又去寻长宝了。

鹿青音与江见时也就没有坐马车,一人一匹马晃晃悠悠,赶着上午过后就到了木槿镇。

木槿镇城隍庙附近的街市还是很热闹,只不过卖货郎的东西都不太多,更多的是四处吆喝售卖纸钱和高香的摊主。

两人吃了碗面,定了家客栈,就往城隍庙周围走,转了一阵被卖香的老伯拦住了前路。

老伯身手给二人递过两把香,道:“近日是鬼节,晚上百鬼上街,烧支香保平安。”

江见时自是没接,想要走又被鹿青音拽住:“要不......买一支?”

江见时好笑:“你不是不信鬼神?”

鹿青音:“见都见了,还能说不信?”

说着掏了银钱,将香攥在了手里。

那老伯看他们走又道:“不是本地的?”

鹿青音回头微微颔首:“扶丰城来的。”

老伯:“那转一会儿回去吧!不要在城隍庙逗留,小心饿鬼吃人!”

鹿青音有趣道:“老伯见过?”

老伯摆手:“我没见过!但有些孩子见过,孩子眼睛干净,能看见,说晚上有无头鬼跳舞!”

他又看向江见时:“两位公子好相貌,莫要让色鬼缠了去!”

还有色鬼?

鹿青音一双眼闪烁的扑棱扑棱,看着江见时:“真的吗?真的会有色鬼?”

江见时忍不住挑唇笑道:“真的。”

鹿青音本来是觉得老人家吓唬他二人,听江见时这么一说,刚才的好笑立刻变成了恐惧,他瞬间正色:“真的?”

江见时笑出了声,无奈的揽住鹿青音的肩:“我是捉妖师,有我在你怕什么?”

鹿青音心里没了底:“毕......毕竟是鬼......”

江见时微微推了他一把:“走吧,摄青鬼都不怕,你怕色鬼?”

说是说,鹿青音还是在城隍庙恭恭敬敬上了香,求城隍老爷保护他不被色鬼缠身。

两人转转看看,也就到了太阳快落山时,此时街道卖货的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大多都是跪在地上给祖宗亲人烧纸钱的人,烟雾越来越浓,有人带着哭腔,有人念念叨叨,纸灰仍燃着火星四处乱窜,忽而一阵风将其卷在一起,带向空中,白天的繁华变成了透着丝丝诡异的凄凉。

“我们......为什么要在鬼节来城隍庙?”

鹿青音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问江见时。

江见时与他坐在街边清冷的茶摊,喝茶喝的泰然自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也不说明,就是不知道像在等待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茶摊老板来催:“两位公子,我们也该收摊儿了,待会这里可都是鬼的地盘儿,二位也快回去吧。”

鹿青音听完急忙起身想要带江见时离开,却不想被他反拽一把,进了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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