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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服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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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青音道:“老太太莫要后怕,我自是心中不信这些,只是二夫人急着要我相信狐妖的存在,莫不是想掩盖什么?”

二夫人闻言,瞪圆了眼睛,通红通红的,急忙辩解:“不是......我没有啊!这......我能掩盖什么?”

后面又行出一个姑娘,身着青绿的长裙,眼睛水水灵灵,小鼻子小嘴看着很是漂亮机灵,如此样貌气质,一看便知是王员外的女儿。

她温温柔柔扶住二夫人,声音却很冰冷,她对鹿青音道:“是大夫人,大夫人要我母亲这么做的!”

“你胡说!”王夫人吼道:“你个贱丫头,怎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鹿青音看了眼那姑娘,正要开口,张管事进来了,拿着礼单递给了鹿青音,鹿青音大致扫了一眼,问:“上面的东西都还在吗?”

张管事用手指了几个,而后道:“除了这些都给老爷和夫人们进补了。”

鹿青音又问:“这里可都是些山参,全都补了?”

王夫人急忙道:“老爷体虚,这些都是好东西,便在饭里药里,茶水里都加了些!”

鹿青音又问兔子:“早起查到了什么?”

兔子道:“师爷,王夫人与柳戚山曾有书信往来,送信的也是这扮狐狸的书童!”

王夫人慌道:“我是与他有过书信往来,都是关于柳老板关心老爷康健的,并无其他!”

鹿青音慢慢抬眼看向王夫人:“我前两天派人去查粮税之事,无意听说柳老板因为私贩食盐的问题被查封了三家盐铺,他身为脱不了籍的灶户,想要拿钱打点上面的朝廷税官,摆脱私贩大罪,如今焦头烂额,怎么还有功夫关心王员外的身体康健?况且他与王员外私交甚好,你妇道人家与旁的人通信未免奇怪了点。”

王夫人忙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与老爷自小便相识,与那柳戚山更是很早就认识的,两家关系一直很好,私下通通信也是正常。”

“正常?”老太太倏尔道:“那柳戚山夫人才死了一年,你便等不住了?”

王夫人闻言恼怒道:“母亲这是什么话?我是您的儿媳,您怎可如此辱蔑儿媳清誉?”

老太太道:“你当我老糊涂?你嫁给我儿时,柳家还远没有这般殷实,亲家生生逼你嫁到我王家,你千百个不愿意,若不是我王家对你好,想必你连一年都等不了。我儿娶了二房,你便趁他不注意,与柳戚山三天两头在那郊外的农舍私会,我不说是因为不想毁了我王家名声!再者,你对我王家倒也真心,在老爷生意上给予诸多帮助,我才睁一只眼闭一眼,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般宽容你,竟生生断送了我儿性命!”

王夫人眼睁的如同铜铃,半天才喘过气来,她哀哀戚戚道:“母亲老糊涂了!我与柳戚山清清白白,更何况,鹿师爷还未查清楚案子,您怎么就将杀人的大罪定在了自己儿媳头上?您是希望全天下人都看了王家笑话吗?”

老太太也不与她多掰扯,便对鹿青音道:“大人,我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你,往日我忌惮王家要这脸皮,如今我儿已死,未留下一个子嗣,只剩两个准备外嫁的姑娘,王家也算断了血脉,便是有什么我就说什么,看看能否帮的上大人吧。”

鹿青音颔首表达谢意,又转头对王夫人道:“王夫人口口声声说三夫人是狐狸精,不会是昨晚那只狐狸精吧?”

王夫人一时哑口无言,眼睛含了泪,又扯着二夫人道:“你说!你是不是也看见那狐狸精曾经会法术了?”

二夫人颤颤巍巍,一看就是个胆子小的,她缓缓抬眼看鹿青音,见对方盯着自己,脸一下子白的吓人,她颤抖道:“大人......奴婢的确......见过三夫人......变......变......”

“变成什么?”鹿青音追问。

二夫人一头砸在地上哭道:“奴婢不敢骗大人,奴婢真的见到三夫人变做一朵妖花盘在老爷身上!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说的是真的啊!”

鹿青音蹙眉:“妖花?”

“是......是啊,大人!是花啊!”

王夫人喊道:“大人听见了吗?她不是人啊!如今她不见了身影,一定是道士的符不管用,让她跑了!老爷是他杀的啊!”

此刻江见时突然上前一步,道:“昨日我夜里听到师爷屋内有动静,便出门查看,回房的时候的确听到远处柴房有动静,便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的确看到一个奔跑的身影,我当是府上的下人便没有说。”

王夫人急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大人赶快叫人捉了她,是她杀了老爷!”

鹿青音眼睛从江见时身上收回来,对王夫人道:“谁是真凶,也由不得王夫人说!三夫人我自会派人去寻,但是王员外的死并非外伤,现下我需要进一步确定他的死因。”鹿青音看向老太太:“还请老太太同意!”

老太太不明:“大人要如何确定?”

鹿青音道:“剖尸!”

此话一出,所有人大惊,如此这般王员外定然不会留下全尸,此为民间死者大忌!

鹿青音道:“此事可给诸位留一日时间,若是信不过鹿某查案,也可到衙门面见知县大人,此案马大人虽全权交由我办,但毕竟是开尸之事,老太太和各位夫人小姐自己斟酌定夺。在此期间,我将派人将王员外尸身保护好,谁都不得靠近。”

老太太声音发颤,问鹿青音:“是要到大堂上剖?”

鹿青音道:“衙门自有验尸的地方,但今日我需将几位嫌犯临时关押至衙门内。”

鹿青音看向王夫人和二夫人道:“两位夫人,委屈你们了,张管事,你也需要跟我走一趟,还有平日里照顾王员外的随身奴才。”

管事愣了愣忙点头道:“应该应该!”

王夫人和二夫人呆呆的望着彼此,刚要说话便被衙差挡在了鹿青音前,鹿青音对兔子道:“传信回衙门,缉拿柳戚山。”

“是,师爷!”

......

回去的路上,鹿青音和江见时骑着高头大马,率先奔走在路上,一路风景极佳,途中两人寻了个食肆,见人不多,便坐到了角落。

江见时忍不住问:“青音当真不相信三夫人是妖精?”

鹿青音抿了抿干涸的唇,灌了一大口茶,道:“不信!况且昨日江兄也看到有人从柴房跑了不是吗?”

江见时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跟着也开始喝茶。

鹿青音口渴的感觉稍稍缓解后,看向江见时问:“肩膀还痛吗?”

江见时柔柔摇头:“好多了。”

鹿青音为他斟满茶水,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思来想去忍不住开口:“你,真的要回去了?”

江见时点头:“出来太久了,衙门内也闷的慌。”

鹿青音低下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江见时看着他笑道:“怎么了?”

鹿青音低声道:“是我太闷了?让江兄觉得无聊?”

江见时似笑非笑,带着逗弄的意味故意道:“我都没见你几面,谈何闷还是不闷?”

鹿青音怔了怔。

江见时也自知这话说的不对,明明是自己前些日子态度不太好,故意将他赶走,急忙又道:“不过青音是县衙师爷,定然事情多,我怎可随意耽误青音要事?”

鹿青音桌下的手指微微搅在一起,突然抬头:“这里离衙门还有一定距离,等后面的车队到时,也已经晚了,案子肯定明天才能继续查,不如下午我陪你在扶丰城好好转转,好不好?”

江见时看着鹿青音微微泛红的耳朵:“那日不是已经游玩了?”

鹿青音急忙摇头:“那算什么?我听兔子说扶丰城大的很,还有那著名的灭因寺,还没去瞧过!”

江见时看着鹿青音真挚的眼神,犹豫一阵,缓缓点头:“好。”

鹿青音高兴道:“今天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无趣!”

江见时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隐隐划过一道波澜,他道:“这两日与你一起,发现你断案时与平时并不一样。”

鹿青音笑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我吗?”

江见时:“断案的时候很认真,很聪明,很果断。”

鹿青音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了,挠着脑袋:“这话也听旁人说过,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心里有些奇怪!”

“怪?”江见时不解:“有何奇怪?”

“就是......很奇怪......”

鹿青音说的没有错,在做王鹤藜门生时,很多人都夸过他,但是似乎都不及从江见时口中听到一句半句。

江见时看着他,仍然没有理解。

鹿青音见他困惑的望着自己,笑道:“不纠结了,不过你说我平日和断案不一样,难道平日看起来很傻?”

江见时倏尔笑开:“是有那么一点呆!”

鹿青音端着茶盏不好意思反驳道:“旁人都不是这样说我的,他们只说我难相处!”

难相处?江见时觉得有趣,摇头道:“我不觉得,我倒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话说完,两人都愣了愣......

江见时蓦地挪开目光,定在眼前的茶水上,脑中一片混乱,思忖自己方才是说了什么蠢话?

鹿青音也低了头,脸红扑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两人一直沉默到小二上了菜,才端起碗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江见时主动道:“对了,那兔子怎么之前没见过?”

鹿青音忙将嘴里的饭囫囵咽进肚子里,道:“他是我查粮税案时从街市上买回来的。”

这个答案让江见时有些诧异:“买回来的?为何?”

鹿青音看江见时吃的总是小口小口,便从碗里夹了一大筷子青菜给他:“好好吃饭,边吃边说!这孩子是流民,与我一样无父无母,家里人都死光了,在街头卖艺,我看他脖子上拴着绳子,皮全都磨烂了,还被人逼着将那长剑往肚子里吞,心中怜悯,便跟老板问了价,将他买回来了!没想到机灵的很,会些功夫,身手不错,洗干净了也不算丑,给口饭吃特别听话。”

“花了多少银子?”江见时好奇。

鹿青音脱口而出:“四十两银子。”

“这么贵?”江见时惊诧:“你哪来的钱?”

鹿青音人畜无害道:“预支的,和马大人!让他每个月从我俸禄里扣一半,半年也就还完了!”

江见时皱了皱眉:“你的确有点呆,不!是傻!”

“为什么?”鹿青音嚼着饭的嘴没了动静,愣愣的看着江见时。

江见时:“各人有各命,天下穷苦之人诸多,你救得过来?”

鹿青音点头:“有能力我就救,没能力就算了。”

说这话时鹿青音面色闪过一丝旁的情绪,只一瞬又恢复平常。

“呆子!”江见时摇头叹气。

鹿青音笑道:“只不过我实在没能力去买那件漂亮的衣服,总觉得有些失落,怕你不开心。”

江见时好笑:“我这么浅薄?”

鹿青音严肃道:“不过说真的,那件衣服你穿一定好看,等我攒够了钱,肯定买给你,要你穿给我看。”

江见时往嘴里送的菜生生停住了,他抬头看着鹿青音,表情古怪。

鹿青音回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有些遗憾道:“对了,我忘记你要走了,不过,等下次来,看看我能否攒够钱!”

江见时没吭声,眸子缓缓定在碗里,静静的嚼着嘴里的菜。

鹿青音看他表情不太对,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不会是......以后不来寻我了吧?”

江见时闻言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倏尔笑道:“来!”

鹿青音高兴坏了,絮絮叨叨:“我在扶丰城没什么朋友,谈得来的就是你了,下次你来,我带你去听曲儿,听说这里有个唱曲儿的很出名......”

江见时听他讲了一堆曲目的历史,神丝却早都飞出千里之外,他脑中一直萦绕着鹿青音方才的那些话,也没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微勾起了唇角。

过了不多久,一顿饭,两人也快吃到了底儿。

鹿青音伸了个懒腰,便听江见时问道:“你,什么时候和父母分开的?”

鹿青音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下四周,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很小,五六岁吧,你呢?”

江见时皱了眉头:“想不起来了。”

鹿青音“哦”了一声又道:“无事,亲人缘是缘,朋友缘也是缘,你不是说了,我二人也有命中注定的缘分?”

江见时笑道:“我何时说了?”

鹿青音打趣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是吧,指月?”

江见时没有应,静静的看着鹿青音,几乎用眸光将鹿青音锁在了自己眼睛里,倏尔柔声道:“你叫我指月,很好听。”

鹿青音的脸瞬间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他慌忙站起身子,将银钱搁在桌上,对江见时说:“走吧,我带你去灭因寺附近转转。”

两人远远便看到一座佛塔高高伸出院墙,鹿青音对江见时道:“这庙建的好生奇怪,高塔内藏着高佛,院墙虽挡不住佛塔,但也高得吓人。”

江见时也觉得奇怪,而且似乎很不舒服,他微微拉了拉领口,问鹿青音:“你觉得闷吗?”

鹿青音摇头:“不啊!怎么了?”

江见时不舒服道:“没什么,可能方才吃太多了。”

两人在周围转了一圈,便见那院墙前尽是前来拜佛的人自己摆的供桌,密密麻麻一片,上面焚着香放着果子。

鹿青音不解:“好好地寺庙,为何不许人进门供奉?”

江见时嗓子甚是干渴,他方才分明喝了很多茶,此刻却似乎在沙漠中走了一遭,有些敷衍道:“许是守佛塔的人好清净。”

他微微喘着粗气,双手合十对着佛塔拜了三拜,第三拜方一弯腰,倏尔耳中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声,那声音犹如从地狱而来,男男女女,悲惨至极!江见时蓦地朝寺庙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寥寥数人正在院墙外烧香,可是那声音一直不停,震的他心跳不止。

鹿青音察觉到他的不对,驻足问道:“江兄到底怎么了?”

江见时忙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鹿青音点头,急忙跟着他离开了灭因寺的地界。

江见时脑袋疼的厉害,两耳嗡鸣,身上又烫又疼,他坐在马上反复按压自己的脖颈,慢慢的他连路都看的不是很清楚。

鹿青音一路问了几遍,他听的不大清,嘴上应付着无事。两人慢慢行了小半柱香的世间,太阳被暗云遮蔽的一瞬间,江见时突然仰头栽下了马!

鹿青音大惊,自己的马还没停步,他便顾不得许多跃了下来,马镫狠狠砸在他腿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江见时。

鹿青音紧张道:“江兄,你怎么了?”

江见时脑袋撞的不轻,疼的他直犯恶心,他咬牙道:“不知道,不是很舒服。”

鹿青音往周围看了一圈,对他道:“我带你找郎中!”

江见时慢慢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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