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青音想了想问:“二夫人与自己母亲关系如何?”
马秋霆抬眼泪眼婆娑的看他:“很好啊,月月都会回娘家探亲两三次。”
“那二夫人的母亲是否知道大人您身子有问题,不能生养?”
马秋霆:“我没说过,这么些年了都怀不上,她也该明白了。”
这话说的委屈,鹿青音不忍的又拍了拍马秋霆:“那大人想不想知道让二夫人怀上孩子的是谁?”
“当然想!”马秋霆坐起身子。
“二夫人还没告诉自己母亲怀了身孕吧?”
“还没有,最近她身子不舒服,我找了给我治精寒的那个郎中给她看病,她有身孕也是那郎中跟我说的,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就好,大人,你用二夫人的字迹给她母亲写封信,只写一句话:我有身孕了。”
马秋霆呆呆的看着鹿青音:“这......有用?”
鹿青音点头:“只要大人你字迹模仿的像,应该没有问题。”
马秋霆缓缓点了头。
见马秋霆稍稍清醒,鹿青音又问:“大人,海镜有两件事想要打听。”
马秋霆擦了擦鼻涕,又闷了一口酒,问:“何事?”
鹿青音道:“十几年前黑山山匪是否劫过朝廷的一批货?”
马秋霆异样的看着鹿青音:“你问这个干什么?”
鹿青音道:“只是打问一二,若是大人有所顾忌,不说也可以。”
马秋霆忙摆手:“海镜啊,不是我不说,你要知道,我也是半途才来的扶丰城,十几年前的事情很多都并不清楚,但是你问的这个事情,我确知一二。”
鹿青音眼中突然亮了亮。
马秋霆继续道:“听说十几年前朝廷通过驿站押送一批货物,途径黑山,和黑山山匪恶战一场,损失了不少货,这货具体是什么东西,我并不知晓,但最终黑山折了很多山匪,没被劫走的货也进了扶丰城,这些东西留在了扶丰城还是只是路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鹿青音听的认真,马秋霆突然想起什么来,补充道:“押送货物的人好像是张登。”
竟然是张登?槲皮镇驿站的张登?!
这么想也不奇怪,张登是朝廷专门负责押送官货的人,扶丰城,黑山这一带又是他负责......
鹿青音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又问:“还有一件事情,衙门里那些无人认领的尸身,是否真的葬在了扶丰山后山的公坟?”
马秋霆立刻点头:“那是自然,不然留着做堆肥种菜么?”
看马秋霆的样子并未有所隐瞒,那么葛万生所说的抛尸就不是衙门的人所做,这些尸体并非被抛,而是,被重新挖了出来?
两人又喝了一阵,马秋霆因为二夫人的事打击不小,不仅将自己灌的前言不搭后语,将鹿青音也喝的五迷三道,一时不知自己在哪。
马秋霆嚷着不回卧房,非要找个清净地儿醒酒,下人们一时也不知道将马秋霆送到哪,均为难的看着还能说上一两句完整话的鹿青音。
鹿青音扯着马秋霆袖子劝道:“大人回屋睡吧。”
马秋霆醉醺醺的睁不开眼,一下甩开鹿青音:“我想一个人静静。”他说着就要往出走。
下人们纷纷围住不知如何是好,马秋霆抬头看着天,两眼迷离,大吼一声:“老子要去拉屎!”
话毕,在下人包围下,踉踉跄跄的去厕所静静了......
鹿青音吐了口醉气,方才得了马秋霆五天的假,肩上似是松了一块,扶着墙往自己院子挪。挪着挪着就挪反了反向,朝江见时院子里走去,还没等敲开大门,就趴在地上,醉的没了动静。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兔子也回屋睡觉了,谁能想到江见时院子门口趴着堂堂衙门师爷?!
鹿青音脸颊通红,喘着粗气,虽已入夏,但夜里的凉风还是不停的往他的骨头缝里钻。
江见时门口时间久了不住人,屋外有些灰尘,下人们还没有来得及打扫,任凭他这么一呼一吸,吸了半面的尘土。
鹿青音好像又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青音,救我!救救娘!”
鹿青音开始做梦了,梦里他走在雪地里,看到远处有座雪山,雪山后却红彤彤的燃着大火,他觉得冷,又怕那火烧过来,不敢走,一动也不敢动。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唤他,声音柔柔的很好听,他转身看,突然看到一片黑暗,黑暗中裂开了缝隙,卷着蒙蒙的灰尘,一双手穿过他的脖颈,瞬间世界颠倒,鹿青音以为自己飞了起来。
他闭了眼又睁开,就看到了江见时清冷的昭昭玉颜,鹿青音双臂像是藤蔓一般缠在江见时脖子上,鹿青音全身被蒙了醉意,只有那双眼睛,清明透亮,盯着江见时一动不动。
江见时将人放到榻上,就去脱他的外衣,也不埋怨他睡了一身的灰尘,只是一件一件往下褪。
鹿青音只觉得上身冷飕飕的,不等江见时给他盖被子,就凑上前,抱住了他。
鹿青音抱的很用力,修长的脖颈缠绕着江见时的脖颈,一热一冷,很是熨帖。
江见时呼吸停了几分,突然吻在鹿青音脖子上,只听鹿青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臂弯攥的更紧了。
江见时将他放倒,手肘撑着身体,在鹿青音上方,低声道:“青音,你是清醒的吗?”
鹿青音突然傻笑,很少能见到的笑容,纯澈的,没有心事的,完全暴露本性的笑容......他用力点点头。
江见时看着他好一会儿,拨开他脑门的乱发,手指在他嘴唇上点了点,那嘴唇似是有吸力似的,江见时不愿意挪开手,他有些着魔,感受着鹿青音的呼吸,鼻尖几乎抵着鼻尖......
他就这么看了一阵,慢慢的呼出一口气,有些失落:“等你清醒好吗?我不想你醒了什么都不记得。”
鹿青音环着他,懵懂的点头,想必连江见时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江见时轻轻啄了啄鹿青音的眼睛,用手抚摸他的耳垂,又顺势而下,轻轻攥住了鹿青音的脖子,曾经无数次他都想攥在手里,咬的到处都是伤痕的脖子,他一边啄一边道:“鹿青音,我真的很喜欢你。”
鹿青音的瞳子闪烁着,也不知道此刻是否听进去了这句话,他突然半抬身子,与江见时轻轻吻在一起,不似往日般猛烈,浅尝辄止般的品味。
两人都似乎很珍惜彼此,嘴唇的温度相互传达,越来越灼热。
鹿青音喘不过气,微微离开,半醉半醒道:“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说完又吻了上去。
“青音。”江见时与鹿青音的唇齿难舍难分,含糊唤道。
“嗯?”鹿青音迷糊应着,嘴唇追着江见时,不让他离开。
“手拿开。”
“我的手在哪?”鹿青音淘气的明知故问。
“你说呢?”江见时气息粗重,耳根又红又烫,去捉鹿青音的手。
鹿青音却躲开了,不停的与他逗弄,撩拨的江见时险些冒火。
过了一阵,鹿青音终于又困又累,他眼睛半睁半醒的看着江见时,手被江见时扼在头顶,很认真道:“指月,我们成亲吧,你做我的媳妇儿,可好?”
江见时愣了,有风浪在他心中澎湃着,席卷着他心中每一处缝隙,这句话将他填满了......他看着鹿青音缓缓闭了眼,呼吸渐沉,轻轻回答他:“好。”
一大早,喜鹊和麻雀躲在屋檐下叫的叽叽喳喳,像是在开鸟族会议。庭下石榴花被雨水砸的东倒西歪很是狼狈,偶尔伴随雷声轰鸣。
鹿青音睡醒了,他晕晕乎乎,想喝水,一头乱发用力抓了抓更加凌乱,他闭着眼坐起身子,感觉有凉风袭来,吹散了残余的酒意。
鹿青音感觉有只胳膊环在自己肚子上,他低头迷糊着瞧,就看见江见时挂着单薄的中衣睡在他身边,还没醒。
鹿青音方才还有些失意,此般一下都记起来了,昨晚他竟不胜酒力,前来叨扰江见时?......
鹿青音虽然懊恼但也有些小媳妇儿般的害臊,尤其看到自己只穿着底裤,江见时的一条腿盘着自己,又急忙赧赧的躺下,他转了个身看江见时,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鼻尖,好笑自己昨日不知后来怎么欺负的他?
他不希望江见时醒,就像是不希望这样的幸福而美满的早晨转瞬即逝,他希望能够充分感受与江见时平淡无奇度过的每一刻,也许对他来说都是生命最美好的镌刻,若是这镌刻可以由字成文,那么这段文字在他风雨如晦的人生里,讲述的该是多么明媚的故事?
......
江见时呼吸慢慢变浅,但没睁眼,似是在醒神,过了一阵懒洋洋道:“你要将我看出洞来?”
鹿青音笑道:“我的眼睛又不是火苗!”
江见时挑唇:“那为何我的鼻尖这么灼热?”
他慢慢睁开凤目,睁眼的瞬间很华丽。
鹿青音被这么一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往后移了几分,没想到腰被江见时突然揽过,两人又贴在了一起,江见时头埋在鹿青音脖颈处磨蹭着,有些撒娇道:“好困,再睡会儿。”
鹿青音感觉自己的锁骨撞在了江见时胸膛,小声回应:“嗯......好......”
“你身上好热。”江见时嘟囔,手指掐了掐他的后脊柱。
鹿青音哪里能感觉到自己热,只觉得心跳的很快,很紧张,也很高兴。
他在江见时耳边道:“被......被子太厚了......”
江见时呼吸沉了沉,似乎迷糊着又突然醒了,但眼睛仍是闭着的:“外面好像下雨了,今天不用做事吗?”
鹿青音忍不住咬住了江见时的耳垂,粉粉嫩嫩的,他一冲动就张了嘴,嗫喏的咬着,道:“马大人给了我五天假。”
江见时:“五天?这算什么假?不放也好。”
鹿青音没松嘴,笑着责备:“别贪心,五天已经够多了,能做很多事情!”
江见时:“比如说?什么事?在榻上咬我?”
鹿青音笑。
江见时似乎被咬出了火,慢慢将他脑袋蹭开:“别弄,不舒服。”
鹿青音想笑,又去咬,嘴唇还没沾上,整个人就被江见时按倒在榻上,江见时盯着他的眼睛,又看向他的嘴,像是猫看耗子似的:“你清醒了?”
鹿青音突然想到昨天夜里江见时的话,瞬间哑了声,虽然渴望,但也害怕,毕竟他是连女人都没碰过的人......
江见时看他不吭声了,抿嘴笑道:“这么害怕?”
“也......也没有......”鹿青音眼睛扫到别的地方。
“江公子,睡醒了吗?您见过我家师爷了吗?”
突然门外传来兔子的询问。
两人此刻都盯着对方,没有说话。
不怪兔子来找,听下人说昨天夜里鹿青音喝完酒就回院子了,可一大早兔子去寻,却发现那屋里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被褥都是整整齐齐没有温度,兔子怕鹿青音喝多出事,急忙到处寻找,找了一圈,最后才寻到江见时这里,也是怕太早了,打扰到江见时。
鹿青音看自己衣不蔽体,瞬间有些慌张,想要推开江见时穿衣服,就听江见时似笑非笑从上到下看着他,眼睛都不眨,嘴上对兔子回道:“你家师爷在我榻上,你放心准备早膳吧。”
榻......榻......榻上?!
兔子不是没见过两人睡一张榻,也不是没见过两人亲昵,但那都是因为没房间或者别的缘由......
这才回到衙门就挤在一起睡了?......
兔子脸都跟着红了,急忙道:“哦......好的公子......我让厨房给您和师爷做些素粥来......”
“麻烦了。”
江见时心情很好。
“......”
三个字一出,兔子又愣了愣。
看来两位昨夜过得不错啊?......
“嗯,别摸......”
“哪里?这里?”
“指月......嗯......放手......”
兔子脚还没抬又听到一声轻哼,很撩拨......像是自家师爷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