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市,市局外后小巷。
景严浩拿着一瓶水,朝许明泽走了过来。说了声“接着”,说罢,把水扔给了许明泽。许明泽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对他说:“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景严浩笑了,把电脑包内的电脑拿了出来,调出了监控,上面映出的就是一队队员在医院里的场景,高清无遮挡。接着,对他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发现咱们。”许明泽噗地笑了一声:“不是你说这样可以的吗,现在反悔估计也来不及了。”景严浩没回话,算是默认了。
“一开始咱们就被那个咱们连面貌都没见过的人给蛊惑了,杀了人。现在就要面临时刻被发现的准备。你觉得……咱们一开始做得对吗?”许明泽突然对景严浩道。
景严浩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许明泽。或许他们一开始做的就是错的,不应该听信那人的话,不应该杀人,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错的,最后就是为了除掉一个人?这恐怕有点儿太荒唐了。景严浩调整了状态道:“你不都说了吗,现在反悔估计也来不及了。”
许明泽点点头,然后对他说:“我怎么有点儿伤心呢。”景严浩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许明泽为什么这么说,他转头看向许明泽,质问道:“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你就为陌生人伤心?”说着,景严浩紧紧地握着许明泽的手。许明泽把他的手强行挣脱开了:“人总是有同情心的,有七情六欲没什么好丢人的。”
“那、那你就为那些死了的人伤心?”景严浩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亲手杀了那些人,居然还同情着他们!这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我没有为他们伤心,那是他们该遭受到的报应。就是……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戴萌吗。现在戴萌死了,咱们的仇报完了,应该……”
“应该什么?应该去警局自首是吗?许明泽,你怎么这么傻啊!有这时间活着不好吗?再说,这其中咱们杀的人又不多,大多数人都是那个人杀的,与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去替他请罪!”景严浩说着说着,双手就握住了许明泽的肩膀,那表情仿佛是在质问人。质问许明泽你为什么这么傻?
许明泽在这个时候突然抱住了景严浩,双臂搂住了景严浩的腰,头埋在了他的肩颈处。那架势,好像是在哭。景严浩从来都没见过许明泽有过这么大的反应,只好僵硬地摸着他的头,边对他说:“好了。是我语气太冲了,对不起。你别这样好不好。”这语气显然是撒娇的语气。
许明泽低声说:“我没有怪你,我没有怪你,我就是……我就是担心……”说着,许明泽抓着景严浩的衣服,衣服都快被他抓皱了。景严浩有些奇怪,他担心,他担心什么?想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傻了,怎么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呢!心中一阵跟自己的心理较量,然后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在,没有你担心的份儿。”前面的声音显然是不知如何的,但是后面的声音就变成了安心、成熟的。
从小就是许明泽照顾景严浩,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都照顾他。景严浩那个时候也觉得自己被许明泽照顾很幸福,但是现在,景严浩觉得应该是自己照顾许明泽了。他的心比许明泽狠。小的时候许明泽向往的是和平,他向往的却是占领。可是之后是许明泽告诉他这种想法是不可取的,但是他心中依旧有这种野心。
景严浩的性子不好,但是他却想过把许明泽宠到天上去,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无条件答应。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吧,他觉得自己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地对许明泽。他喜欢许明泽的温柔,他也喜欢许明泽的心,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喜欢许明泽这个人,这个人里里外外,他都喜欢。
许明泽的杀心并没有景严浩那么重,但是他的善良也是对人的,他只对那些对他好的人好,对伤害了他的人不好。一开始确实对戴萌有所怨恨,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可是他后来可能也想明白了,既然戴萌已经死了,那么他们的仇也报了。可是上天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他还想要苟活几年。他不想要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就这么挥之而去。
两人的目的不同,可他们也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让对方这辈子喜乐安康。
“你……确定要告诉警方这回事儿吗?万一那人报复咱们怎么办?”许明泽把头抬起来注视着景严浩。
景严浩斟酌半天,才道出:“只要他们不傻,有一天肯定会发现的,也就是早晚的事儿,我也不抱太大希望了,听天由命吧。”许明泽看景严浩说得这么随意,心中竟有几分放松。接着,两人突然听到右边好像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脚步声!
等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许明泽就已经被人掳去,被掐住了脖子。
“明光!”景严浩想要去救许明泽,但是有人却拦在了他的前面,景严浩愤怒地盯着那人,那人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对掐着许明泽脖子的那人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笑了笑,俯身与许明泽的视线齐平,对许明泽说:“你告诉他,别过来,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许明泽被他掐得呼吸困难,根本说不出来话。景严浩突然反应过来了,对他道:“你是那天跟我们见面的那人?”
那人不露痕迹的笑笑,手不禁缩进了。许明泽觉得自己下一秒都能挂,他说:“今天我来,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需要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我只是警告你们,做事别太明显了,惹了我,我会手下不再留情的。”说完,就把许明泽扔了回去。
下一秒,这么多人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景严浩搀扶着许明泽起来了,许明泽依然是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景严浩让他顺顺气儿,之后喝了口水,这才缓过来一点儿。许明泽倒在了景严浩的怀里,问道:“他们刚才没伤到你吧?”景严浩心想,这人自己都快要不行了现在还在担心别人行不行?不过还是对他说:“没事。”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看了半晌,景严浩才很艰难地对许明泽问道:“你刚才看清那人的面貌了吗?”许明泽无力地摇了摇头。景严浩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家。”许明泽刚想要自己起来,景严浩就要把许明泽背起来。
许明泽觉得不行,所以就从他的背上下来了。景严浩疑惑地看着许明泽,问道:“怎么了?”许明泽指了指他再指了指自己,道:“这样,不好。”景严浩笑了:“这有什么不好的呀。这么晚了,怕被人看到?”许明泽摇了摇头。景严浩看着许明泽也有点儿不放心,所以对他说:“让我背你吧,不累的。”
还没等许明泽反驳,景严浩就已经把许明泽放到了自己的背上,还趁机在他的耳边亲了亲。拿起电脑包,两人就这么回家了。
“打、打车多好啊。”许明泽在景严浩背后,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咱家离得这么近,一会儿就到了啊。乖。”景严浩不会哄人,也不知道怎么哄,但是他唯独就哄许明泽。
许明泽在后面不说话了。
景严浩背着许明泽回了家,之后把他放到了床上让他躺着。
过了一会儿,景严浩就端来了一盘热腾腾的盖浇饭。许明泽在景严浩的搀扶下起来了,脸色不是太好地对他问道:“你做的?”景严浩反问:“不是我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来,咱们最喜欢吃的。”景严浩把筷子递给了许明泽,让他吃饭。
许明泽笑了笑,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你对我真好。”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啊!”景严浩满脸得意地对他说。
F市,医院。
戚亦寒说完,病房中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听见沈玖柒说:“找知情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费时间,其他的到还好。”戚亦寒有些不懂沈玖柒这么说话的意思,便问道:“那……先这么进行着?”沈玖柒按了按眉心,道:“算了,等会儿再说吧,我有点儿累了。”
沈玖柒现在是个病号,让他休息休息也挺好。
正当所有人要出去的时候,沈玖柒突然叫住了孔严:“孔哥,给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我要出院。”孔严刚想说“你还没恢复好”的时候,戚亦寒朝孔严眨了眨眼睛。孔严就不多说了。随后,沈玖柒又对戚亦寒道“戚亦寒,你留下”。
戚亦寒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沈玖柒先问:“你现在怎么这么关心安慈昔了?”戚亦寒不觉得沈玖柒是吃醋了,就算吃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吃醋,于是就对他说:“她最近我觉得有点儿反常,于是就问问她在哪儿。”
“你怀疑她?”沈玖柒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戚亦寒脸上写的几个大字给念了出来。
戚亦寒“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这件事情暂且不议,你能说说如果要让咱们找当年的知情人能不能找到呢?”沈玖柒换了个话题说道。
戚亦寒思索一番,然后对他说:“找到是肯定能找到的,最直接的办法应该就是利用现有的线索找出当年的凶手。这些个案件既然持续了一年有余,凶手布下这么大的网,肯定是花费了很多时间的。我们无法判断凶手是在何时计划这些个案件,但是我们能判断凶手案件停止的时间。所以……沈队,明天能不能再陪我去趟坟地?”
沈玖柒点点头,也没搭话,而是摸着戚亦寒的脸,对他道:“宝贝儿,你不戴眼镜真的好看很多。你身上没有任何饰品的视觉真的很好。你的……眼白也好了很多。”戚亦寒突然意识到沈玖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了他很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怎样的状态。如果自己真的如沈玖柒所说,那至少还证明沈玖柒的审美没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吗,自从真正的认识过你之后,我觉得你就是天生的犯罪者……”
“你是专家吗?这么跟我说?”戚亦寒突然打断沈玖柒的话。
“我不是专家,只是……你要相信,我说的没错。”沈玖柒的手从戚亦寒的脸那儿到了戚亦寒的手这儿。
“沈队如果不是身份特殊,恐怕也会是这样吧。”戚亦寒突然说道。
沈玖柒笑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戚亦寒不答话,沈玖柒继续追问:“是不是从孔严那里得到的?”戚亦寒不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两人安静了半晌,根本没有对对方说过任何话。
戚亦寒觉得自己呆不下去了,刚想站起来要走,沈玖柒就拉住了他的手腕。戚亦寒回头看向了沈玖柒,之后便问他:“干嘛?”沈玖柒道:“你陪陪我嘛。”戚亦寒苦笑道:“你要休息了。”沈玖柒还是一脸不情愿,就偏偏要戚亦寒陪他。
戚亦寒最终没办法,只好重新坐到了沈玖柒旁边。沈玖柒这时候问了一个特别弱智的问题:“咱们什么时候能找到凶手啊?”戚亦寒没忍住轻笑了一下,说道:“怎么,着急了?”沈玖柒点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又补道:“我想快点儿办完,最好在年前办完。这样……咱们就能一起过年了。”
提到“过年”两个字戚亦寒稍微愣了一下。过年……他以前都对过年不期待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市局,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过年。他那个时候觉得过年很吵很闹,根本没什么可过的。可是被沈玖柒这么一说,他倒是开始期待过年了。如果这回过年,他们能好好在一起过的话应该是一个很温馨很好的场面。
沈玖柒看戚亦寒一直不说话,就拽了拽他的衣角。戚亦寒逐渐反应了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就迎来了沈玖柒的一个吻。这个吻只有一秒,但是两人都有一种感觉就是这个吻持续了好久。
这是完全独属于两人的一个吻。戚亦寒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沈玖柒吻他的次数就增多了。
孔严这时候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这富有激情的场面:“手续办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