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的几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市局。
几人还要准备资料来审那个卡车司机。一踏进市局的大门这些人就忙得脚不沾地。戚亦寒绝对是他们这里被特殊对待的一个，明明是沈玖柒受伤了，但是看在戚亦寒腿受伤的份儿上，忙得找不着北的时候，沈玖柒就把他偷偷地送到自己的办公室让他先眯一会儿，然后自己来叫他。这些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沈玖柒还是让他们休息了一下。自己和戚亦寒带几个还不是那么累的人就到了审讯室。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他们是从昨天晚上出的院，回来一直忙忙到了凌晨三点多。
沈玖柒带伤的模样是真的不好看，但是在这位卡车司机面前，还是威风不减。
先是戚亦寒发问：“在我们出车祸那里是个十字路口，当时我们是十分清楚地看到对面的路灯是绿灯。那么我想问你你那个时候看到的是红灯还是绿灯？”戚亦寒的眼神很锋利，死死地盯着卡车司机。
卡车司机大名周轩，家境不好，据调查这人当时是要运出一批前往国外的货物。他们为了能保证安全，现在那批货物还在验证当中。周轩神情紧张，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下了，眼周发青，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得，反正整个人看起来就是被折腾了好久。他声音颤抖：“应……应该……是、是绿灯。”
据监控调查在沈玖柒和戚亦寒通行那边的路灯确实在那个时候变成了绿灯，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傻||缺玩意儿把照向周轩那边的监控给打个粉碎。据说是好久就坏了的，一直没找到机会修。因为这地段出车祸的可能性太小了。当听到监控那边坏了的时候，凶手是在几年之前就计划好案件的这个事情在一队的几个人心里都已经根深蒂固了。
“应该？这可不是一个好词儿啊。周轩，我们需要你如实回答。”戚亦寒拿笔指着周轩说道。
“反、反正就、就是绿灯！就是绿灯！”周轩神色有些缓过来了，但是看起来还是一样憔悴，“我、我不也按、按喇叭了吗！”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居然有些挑衅的意思？
反了他了！沈玖柒此时心中就有这么一个想法。
“当时两辆车的距离连五米都不到，你是刹车坏了还是你的脑子坏了！”沈玖柒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要骂一句。但是戚亦寒在下面捏了捏他的大腿根，又看了看他，让他不要激动。沈玖柒不听谁的话也不能不听戚亦寒的话，只好说完之后继续调整好了状态。
“我们对你的那辆卡车进行了检查，发现刹车是刻意被破坏的。你当时直按了喇叭，但是你没踩刹车，上面没有你的鞋印。这些你怎么解释？你是觉得我们的车能漂移还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冲到对面那条道上？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戚亦寒的眼神凌厉，不管是让什么人看了都得抖三抖。因为这样的戚亦寒连沈玖柒又没见过，他审问的样子跟以前一样，但是又跟以前不一样。
周轩甚至都有些逃避戚亦寒的目光，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双手上。颤颤巍巍道：“不、不知道啊……我、我不知道……”
戚亦寒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用手臂的遮挡跟沈玖柒用唇语说了句话。沈玖柒明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笑，但是却还是没忍住，不是特别大幅度地笑了笑。然后戚亦寒重新看着周轩。他觉得以周轩现在的状态需要让医院的人来给他打个镇定针。
自己说了什么话能让周轩这么紧张，那么背后的真相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轩。周轩此时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十指穿进发丝之间，脖子粗眼红的样子实在是能让人怀疑他就是个疯子。随后，戚亦寒察觉到了周轩的不对。这是……他被喂了什么药！
很快，周轩在不到两分钟时间内直接断了气儿。他的断了气儿的样子并不好看，特别是那双目，眼白占据眼睛的大部分，根本看不到什么瞳孔。在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好像直接变得僵硬了。刚才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这件事情搞得他们想要睡个好觉都不成，一个个全都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审问室。
沈玖柒和戚亦寒等人全都站在了外面，现在法医正在收拾，他们还不能进去。孔严先问了他们两个人一句：“周轩为什么会突然成这样？”沈玖柒戚亦寒两人一直是陷入沉思的状态，现在不管什么人跟他们说应该都不会答应的，但是戚亦寒却在这个时候调整了个状态，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对孔严说：“周轩肯定是被喂了什么药，这就足以表明是凶手完全计划好的。就是为了堵咱们的线索。现在就只能等那些货物验出来是什么再做结论了。”孔严下意识地想问“你怎么知道这可能是被喂了药物”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角落里沈玖柒给他的眼神。他能看出来，意思是“别问了”。
孔严便闭了嘴，什么都不想问了。
几个人为了法医的方便只好先回去了。
沈玖柒把戚亦寒和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沈玖柒靠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那种药你吃过吗？”戚亦寒先是一愣，然后不卑不亢道：“没有。”沈玖柒口齿间刚想问“那你怎么知道”又觉得不太好，只能生生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戚亦寒看到沈玖柒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刚才沈玖柒在干什么？质问自己吗？明明这种眼神他看得多了去了，但是为什么沈玖柒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总觉得心中好像被堵上了什么东西，堵得他根本喘不上气来。本来就是两句，简单的对话，为什么总能对自己触动这么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经历过一件事情他就失去了好多。难道……这也是凶手早就计划好的吗？
当年……给自己纸条的那个人到底是谁？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今天背后的凶手？
戚亦寒整个人恍如失了魂，整个身体都没有任何灵魂的那样。沈玖柒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刚想过去跟他说话的时候。孔严在他后面突然敲了敲门，说道：“报告出来了，赶紧出来开会。”
沈玖柒下意识去拉戚亦寒的手腕，戚亦寒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反正就是把手腕收了回去。沈玖柒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戚亦寒受伤的那个胳膊吗。反正这么一拒绝之后，沈玖柒干脆出去说了声“所有人，会议室走着”。
这批货物里面就是一些简单到不能太简单的东西，化妆品居多，还有各种香水什么的。可是上面并没有查到有毒品的成分。就当所有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戚亦寒突然说道：“这里面还是有毒品的成分，只不过根本查不出来而已。查不出来就相当于没有足够的证据，凶手这步棋，下的真的不错啊……”
沈玖柒立刻反应了过来：“你说毒品藏在化妆品和香水里面？”戚亦寒点点头“就是这样的，但是因为他放的量极为少，而且也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毒品。不然根本调查不出来，就算咱们找到了，人家难道还能说你的身体比机器好使？所以这根本无法查，查出来的证据也不是足够的。根本不能算作证据，查了也相当于白查。就这么简单。”戚亦寒一摊手，表现出一副无奈。
“凶手应该还会给咱们玩儿走私那套，但是这回显然略有收回。周轩开的那个卡车应该不是公司提供的，是私人的。这里面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和周轩两人达成了一个交易，周轩看就是一些化妆品而已，根本没往毒品那块儿想。或许，他意识到那一车子货物是毒品的时候就是在刚刚。在这一场交易当中，周轩完全被凶手利用了。而我们需要知道的就是凶手还想要这批毒品干什么，他为什么盯着周轩不放，周轩是不是知道什么。这就是咱们需要知道的，其他的根本不那么重要。”戚亦寒又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大堆，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漏洞。谁也不知道戚亦寒到底是有多么大的能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测出这些。
当然，如果说他在小时候就已经当过凶手，有这种能力想必也不奇怪。
沈玖柒揉了揉脸，之后就听见了有短信来的声音。这短信声在偌大还有回音的会议室想起来实在是太过刺耳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戚亦寒感觉到了自己手机的震动，把自己手机拿出来之后，就有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你说的很不错，我等着你】。看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戚亦寒看去。
沈玖柒离戚亦寒最近，他看一眼就能看到屏幕上写的是什么。戚亦寒却还在装作镇定，把整个会议室扫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类似针孔摄像头的东西。凶手到底是怎么监视他们的？估计一个正常人听到自己完全被人监视并且根本发不现到底是从哪里监视的话，每个人应该都会背后发凉吧。
“凶手在监视我们。”戚亦寒几乎是六神无主地说出了这些话。
沈玖柒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戚亦寒的手，让他放松，不要把这件事情想得太重了。紧接着戚亦寒脑袋里面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查这个手机号码。但是他又觉得查到了也未必能让他发现，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顷刻间，整个会议室一片安静，或许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凶手的表现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们，他们一直在被监视，而且被监视了很久，他们甚至无法知道自己是如何被监视的，一点儿头绪的没有。
此时，沈玖柒回过头抓着戚亦寒的手腕，对他道：“你给他回个消息。”戚亦寒觉得有些可笑，凶手能那么容易地让你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好不好？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按照沈玖柒说的给凶手发了过去。
可是，正当所有人都等不下去的时候却有了回音——【就是好，说不上来哪里好……不过就是让我想起了以前而已】
以前而已……以前？他的以前都经历了什么？以前是从哪里开始算的？那一番话为什么能让他想起了以前？这些问题不光回荡在戚亦寒这个当事人的脑海里，还回荡在这个屋子里每个人的脑海里。
戚亦寒想着想着，好像突然茅塞顿开，脱口而出：“他以前被人利用过！”话音一落，手机又响了起来，上面写的是【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件好事。不过你很不错】。戚亦寒被这一个短信差点儿吓得魂儿都没了。很快，他反应了过来，他这么说……是不是就说明了自己说对了！全房间人都是这样想的。
这时，他们每个人都稍微冷静了一下，不能让这么点儿小事就打断了他们这个思路。在这么安静的时候，敲门声突然传来了，沈玖柒说了声“请进”。就看见小李拿着周轩的尸体报告和周轩的生平资料站在了门前。
沈玖柒朝他挥了挥手。他们就又开始埋头看资料。在这里他们脑袋里面完全都不会想刚才的事情，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资料。等看到眼睛都酸的时候，终于看完了。整个人如释重负般的先放松了一下眼睛。
戚亦寒瞥了眼沈玖柒的神情，意思就是让他先说说。戚亦寒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怨言，说道：“从周轩的生平资料来看，这人家境不好，先是一个孩子难产而死，而后中年丧妻。整个人每天就靠着送货谋生路。除了中间欠了亲戚好几万到现在还没还上之后，就没有再得罪过什么人了。这些看起来都挺正常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凶手就这么看上了周轩这个人。我觉得原因只有一个，周轩有可能跟凶手在哪点上有点儿像，只是周轩本人还不知道。在资料当中显示，周轩中间因为炒股赔了好几百万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他有一次买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交了定金之后那人就直接卷钱逃跑。还有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周轩完全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头被牵着鼻子走的大象。这些都足以证明周轩完全被利用了，而联系到刚才的短信内容来看，应该就是这样了。”
戚亦寒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毕竟这也有点儿太玄乎了吧，怎么可能看到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但是经历一样的人就这么记恨这人呢？还要置人于死地，要放在别人那儿估计也不会有人信。但是现在好像也找不到比较合适的理由了。在这时，沈玖柒突然对戚亦寒发出了疑问：“那世界上这么多人，或许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有可能跟凶手的经历一样，为什么偏偏选了周轩呢？难道是真的抽签决定的吗？”
这……好像也是其中一个问题。
凶手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完全不知珍惜人命冰冷无情的杀手，怎么可能就抓着周轩不放？周轩身上到底是有什么，能够这么引起凶手的注意？
顿时，整个会议室里面又陷入了沉思。
在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东边的太阳发出的光芒。清晨出来的太阳发出的光芒永远都是柔和的，不像中午那挂在天上火辣辣的太阳。他们这个会议室朝向十分好，根本不用担心太阳光的问题。但是他们才没有那个闲心去欣赏太阳呢，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原来已经忙了这么久了！可以说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今天早上。
“咚咚咚！”沈玖柒敲了敲桌子，“哎哎哎，怎么都欣赏上太阳了。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啊！”
这么好的一个晨景就被沈玖柒给“敲”没了。
刚想要继续讨论的时候，就看见蔡荆连门都没敲就直接冲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沈队，你快去看看吧。有个说是叫周轩的一个老太太过来了，向咱们讨人来了啊！”此时，每个人脑海当中都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不是周轩的母亲？不对啊，他的母亲不已经死了吗？算了，也没有时间让他们多想了。全都冲了出去。
到了大厅，就看见有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老人瘫坐在地上耍赖。嘴里就喊着什么“还我侄子”！这时，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应该是周轩的姑姑。一队的那几个人想到了周轩不就是欠这个姑姑的钱吗！这时……上门儿讨债了？
她这么一闹，导致也有很多人过来看热闹的。沈玖柒看着这场面脑仁儿都疼，只能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赶紧去工作去，别在这儿就这么看热闹。
沈玖柒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就对他们一队那些人说道：“先都回去吧，我等会儿就过去。”戚亦寒在这个时候双手挽住了沈玖柒的胳膊，在他耳边说道：“我陪你一起。”沈玖柒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微微俯下身对那老太太说道：“这位老人，你是来找周轩的吗？”老太太这时候也不闹了，抬头看到了沈玖柒。沈玖柒生得一副好面孔，老太太看到也就是愣了愣，之后沈玖柒趁机对她道：“我是负责你侄子周轩车祸案件负责队的队长。”老太太这回看沈玖柒的眼睛都是发着光的，立马站了起来，抹了抹手掌，跟沈玖柒握了握手。
紧接着就是一句：“你们看……他既然已经死了，那么他的遗产怎么分啊？他之前还欠我那么多钱呢！”老太太说的时候，好像都是一种得到了钱的快||感。两人都能听清楚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太意外。之后戚亦寒就对她说：“他的遗产分割问题我们是管不了的，欠的钱也不归我们管。这样吧，我给你十五万，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们的市局。好吗？”
戚亦寒说完之后，连沈玖柒盯着戚亦寒的眼神都变了。这、这就是所谓的“印钞机”？他姑姑本来也是来要钱的，谁知道就这么给他十五万，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儿的好事啊！周轩那人一辈子的积蓄连十五万估计都不到。但是又怕戚亦寒是骗她的，谁知道戚亦寒直接打电话给了他的助理：“现在从我的账户上提出十五万，打到一个人的账户上。马上给我办好了。”戚亦寒通完电话，没好气儿地看着老太太，对她道：“钱会尽快打到你的账户上，现在请问您可以走了吗？”
老太太觉得这人能跟沈玖柒这么一个队长站在一起应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三步一回头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