涙,也就是泪。
传说,人鱼流泪时掉下的,是璀璨的珍珠。当然,这句话和这个故事没有关系。(就当是即兴说辞吧。)
暮色将至,黄昏时分,群鸦鸹噪归巢,天空开始被夜笼罩。
你说,今晚会有雨吗?
年轻的少年手里揣着一把纸伞,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灰色晚霞。
云,压的很低,空气让人闷躁不安,就像是心头上燃烧着一团熊熊火焰。
“真是鸹噪。”少年喃喃自语。随即叹了一口气。
一袭冷风从他的发梢卷过,他若有所思。闭上了双眼。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可悲,可悲。”
又是一句谜语人说的谜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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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秋府门前。
秋老爷把女儿秋英裹在怀里,远远地站着。
子青同样远远看着站在门口的子枫。
秦子枫一只手提着那把红伞,另一只手握着铃铛。
伞珠沙沙作响,没挂风,子枫却感觉到一阵阴风。
伞盖皱皱巴巴,明明没下雨,却像打湿透了的样子。
红色的胭脂,红色的伞,两位死者没有多余的伤口,扑朔迷离。
现在,也许,谜团,就要解开了。
(按照一般的恐怖故事,这里是开boss战了。)
那么,鸾铃响起,四下里传来阵阵回声。像是女儿哭,像是女儿笑。
传来了女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这个声音......
秋老爷低头看了女儿一眼,但是并不是她的哭声。
传来了女儿笑的声音,秋老爷两眼发黑,抬手按着额头,重心不稳,一只腿下沉,跪在了地上。随后,一道灵光从他身边萦绕,直上天际,又盘旋而下。
传来了恐怖的叫声。如同鬼魅一般。
事实上,就是鬼。
所谓的器......难道说还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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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去吗?”
“如果推算没错的话,那个东西应该不是那家伙能应付的,只有一个铃铛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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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秦子枫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鬼魅,面容破败,一袭白衣。吃惊之余,他手上的红伞不听使唤地朝着鬼影那边感应着,有种莫名的牵引力在压迫着他。
他收不住那把伞的牵引,被迫松开了手。
红伞飞向鬼身,被鬼影抓住。
伞面撑开,伞珠闪烁。
那伞珠,并不是普通的装饰物。而是......货真价实的珍珠!人与物相通,人死,物便失去了神韵。璀璨的珍珠,就变成了黯淡无光的伞珠。
既然鬼影认得这把伞,也就是说......这个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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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妈妈!”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
对逝去之人的思念,造就了鬼灵的回光返照吗?
但是,这个真的可以用科学去解释吗?
这个世界似乎有很多违反了科学理论的东西,但是,为什么却偏偏存在呢?
秦子枫使劲晃动自己的脑袋,他希望这一切是在做梦,不过,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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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第二把红伞是什么?
大概是赝品吧,虽然是失去了光泽的珍珠,不过总有识货的人,就比如说那两个管事,他们专门找了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红伞,而那天秋家小女打着出门的,就是赝品伞,他们便可以趁机偷梁换柱,拿走那把真伞。
所以,大概就是已寄宿在红伞上的亡魂夫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化形出来,杀死了两个管事吧。
和传闻中的鬼怪相比,也许还是人心更加险恶呢。
不过就算如此,真的有必要到杀人这个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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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吹抚过半笑半哭的脸,目光注视在存放米粮的仓里,一只死去的肥老鼠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样子,有人试图先下手为强,结果输给了鬼呢。
少年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铃铛声响起的时候吧。
“我该带走她吗?”
他把腰间的破烂记事本取下,翻动片刻,似乎是在翻看过去自己带走的亡魂。
他本来有两本记事本,一本被人偷走了,随之一同失去的,是他的一部分记忆。
“如果我不带走她,别的‘侍’恐怕不会放过她吧。但是,她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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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哭着嫁过来的,虽然说也可能是习俗问题,女儿嫁人,哭得越厉害,嫁过来之后,就会越幸福。
与之一同的,是襁褓里的女婴。
未婚先孕。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有了身孕,才选择了喜结连理。
那位老先生收到红纸伞的订单时是这么对孩子说的。
转眼间,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座破庙,庙旁有一块被蛀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木板,上面刻着三个字。
“城隍庙”。
城隍庙前,有一座荒废的桥梁,确切说,只有一个底子了,桥面在很久之前就坍塌了。
当年,她就是在那里掉下去的。
她是活生生,被溺死的。落水的鬼,是无家可归的鬼,是最为可怜的鬼。
柔弱的灵魂是无法拉起那具沉重的身体,更何况是在滂沱大雨的天气下。
那一天,他其实在那里,陪同着爷爷祭拜着城隍庙的神灵。所以,他看到了那件事情。
不过当时他在做另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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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再次响起,鬼影的身体扭曲了一下。那只是幻化的身体,并不是真实的,简单说,就像是一团可视的灵气,声音作为能量传递而出,对这团气息造成冲击。
现在在眼前的路,有两条。
一,让灵气回到伞中,继续寄宿在其中。
二,用强大的铃声冲击灵气,将其溃灭。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两个选择,秦子枫一时不知所措。而脑海中的声音十分熟悉......那是白月楼的声音!
这个声音十分接近,就像是在她身后。
事实上,他真的就在秦子枫的身后。
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说,从一开始......
秦子枫内心有这样一种推测。
就好比说秋夫人是伞中的鬼魅,眼前的白月楼,实际上也是铃铛里的......
开什么玩笑!自己可是亲自和他交流过的。况且眼前的白衣女鬼除了发出刺耳的叫声外,并不会说话啊!
所以,白月楼不可能是鬼,那么,是一直跟着他吗?白月楼有跟踪人的癖好吗?
不,并没有,他只是个喜欢说笑的平常人。在城南被苏子青撞见,也许真的只是意外。
“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耳边再次传来低语,不过白月楼的嘴唇并没有张动的迹象。
鬼怪之物,应该回到阴间。就算有千不该万不愿,世间都有需要秉持的秩序。
铃铛声响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尖叫声愈叫愈尖,一声又一声,响而又响。
那之后,就像是被大雨冲洗过一般,地面上阴蒙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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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城南废旧的城隍庙里,多了一个祭拜的中年中,他的身旁放了一坛女儿红美酒。寄送人写着“秦子枫”。
一位打着纸伞的黑衣少年拜访这里,他的脸上有一条明显的缝合线。
中年人转过头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少年。
白月楼,他今天穿的是黑衣。
“看样子,他确实按照约定买了一坛。既然东西都送到了......”
他即兴启开坛子,从台面上拣出一只白玉瓷碗,先用酒润了润碗底,一阵迷人的酒香扑鼻而来。
“请节哀,秋老爷。”
一碗下肚,借酒消愁。
然后,一种迷糊感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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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忘记说明了,白月楼之前提到的酒家,如果是别人买酒,买到的就是酒,如果说是白月楼托人去买,那么买到的东西,就不是酒。
这是一种能让人忘却世间一切痛苦或者欢乐的东西。
白月楼的记事本里,似乎又多了一个奇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