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作案手法是离不开自己的惯习的，比如一个不爱运动的人，ta就不太可能会肉搏去杀害一个人，比如一个有洁癖的人，ta留下的犯罪现场就不太可能一片狼藉，诸如此类的小细节很重要。”
“在观察王珮瑜房间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奇特的地方？”
栗警官思考了好一会儿，脱口而出：“有很多的护手霜和手膜！”
白警官欣慰地笑了笑：“没错，初见王珮瑜就发现她是格外爱护她那双手的，戒指、一次性手套、护手霜、手膜，都说明她非常关注她的双手，这样一个姑娘，怎么会用泼浓硫酸的方式来伤人呢？要知道，浓硫酸密度大、质地粘稠，泼起来可不像是泼水那样简单。一个爱护自己双手的女孩儿，是不会冒着这个风险去伤人的。她伤人的方式，更隐秘、更机智一些，比如我们刚刚推理出来的那个送出去的香薰蜡烛。”
栗警官撇撇嘴，似乎在质疑这种推理的可靠性。于是，白警官继续解释道：
“当然，更为可靠的证据来自时间线。你刚刚的陈述有一部分是对的，师歌确确实实在1:42和1:47两个时间点返回了房间，确凿的依据是师歌的两次刷卡记录以及野猪头头套上的头发。所以我们需要依据师歌来推演其他人。师歌的时间线能够说明什么呢？第一，1:40-1:42，师歌是从南到北移动的，刷脸返回1401。第二，1:43-1:45，师歌从北到南移动的，而且具有敲门动作，敲门未果之后，1:45-1:47从南到北返回自己房间，刷脸返回1401。你刚刚说无法排除王珮瑜1:40是不是真的刷脸进入学习室，假设她不是真的进入学习室，1:40左右出发二次重返1404洛丽塔的房间，怎么会没有迎面遇见师歌呢？所以，王珮瑜的的确确1:40的时候就坐在学习室了，一直呆到1:51。她没有作案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我刚刚在搜查她房间的时候，没有问太多问题，因为她虽然具备动机，可能也具备手法，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不具备操作时间。”
“这样的话，关于乔思维，我觉得就无需赘述了，毕竟，同样的道理也可以排除他。假设，乔思维是凶手，他需要1:45出现在洛丽塔的房间，毕竟这是女生公寓，虽然不限制男宾进入，但作为一个男生，蓄谋杀人的男生，遵循常理，他总不能在走廊里乱晃，那样就太过显眼了，因此，按照我刚刚说的，跳进去思考，他在作案之前应当在某个地方。可能是学习室，也可能是健身房。对吧？”
栗警官点点头，表示认可。
“无论是从学习室出发、亦或是从健身房出发，他都需要走4分钟左右才能走到1404，也就是1:40-1:44必然在移动中。如果他是从公寓南侧的健身房出发的话，那么1:43-1:45这个时间段他已经出现在公寓西侧了，这个时候会......”
“撞上迎面来的师歌！而且，是戴着猪头的师歌！”
“没错，他们一定会互相认出来，假定乔思维从公寓北侧的学习室出发，学习室的登记系统中却又并没有他的信息。这么来看，乔思维根本不可能在1:45出现在洛丽塔房间。”白警官叹了口气。
“那乔思维真的是清白的？他什么都没做？他对洛丽塔怀恨在心，却什么都没做？”栗警官对此表示怀疑。
此时，白警官将自己的手机拿给栗警官看，原来之前白警官收到的两条短信“假遗书是我塞进洛丽塔房间的”、“但我真的没杀她”，落款是乔思维。
“不能说什么都没做，我们第一次见到乔思维的时候，提到了遗书，乔思维当时非常震惊，第二次见到乔思维的时候，有个细节让我更加怀疑。我当时问他，假遗书被谁拿走了，他支支吾吾，我告诉他假遗书在洛丽塔房间，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正常的。”白警官耐心解释道。
“你还记得冯千里的反应么，当我们告知冯千里有这么一封遗书的时候，他很惊讶，他根本不知道假遗书在现场，所以确凿无辜的人，第一反应会是‘为什么这封假的遗书会出现在洛丽塔房间’，而不是‘为什么洛丽塔没有处理掉’。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我当时只告诉了乔思维案发现场有遗书，他却问为什么没有被撕掉或者扔掉，他怎么知道假遗书是完整的？这暗示着，他知道洛丽塔会收到一封完整的假遗书。他凭什么知道呢？”
“另外，你还记得那封所谓的遗书上指纹遭到破坏么？因为有微量无水碳酸镁，人的指纹之所以能够留下主要是油脂，而碳酸镁是弱碱性的，因此我怀疑是故意被人涂抹上去的。而无水碳酸镁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白警官启发道。
栗警官突然想起来健身房杠铃上薄薄的一层白色粉末。白警官微笑着点点头。
像乔思维这样软弱的人，可能对生日聚会上顺走的“遗书”动了手脚，下午13:30之前偷偷塞到了洛丽塔房间，毕竟字迹是洛丽塔的，拿来膈应一下洛丽塔，这上面既没有乔思维的名字，也没有乔思维的指纹。他万万没想到，差点“弄假成真”，误导了调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遗书上只有洛丽塔的指纹。
“那这样，我们就没有嫌疑人了，难不成大家都是清白的？”栗警官细细数了一下，似乎排除了所有人。
“不对，还有一个人，ta的证据不够支撑ta的说法，栗警官，你先走吧，我想单独找这个人聊一下。”白警官的脸在浑黄的灯光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