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呕呕呕——!”
“不会喝酒还喝得这么多。”
我狼狈地吐着,吐完后人并没有好多少,但我故作帅气地甩了甩额前的刘海。
“其实我挺能喝得,只不过没料到你们这边喝老白干都是抄起坛子干的。”
“哦。”
铃把我们共用一条的毯子又抢去了些,我借着酒劲仍然觉得深更半夜的大漠冷的惊人。
“所以,你到底在宴会上问了什么才会被丢到大漠里。”
“我说我是来找茜草的。”
铃扶扶额:“果然是利用我。”
我沉默片刻,即使我告诉她和她相遇是个巧合她现在也不会相信吧。
“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别说话了,我都不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你怎么带我回去。”
“当然是熬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了。”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我确实是受了他人委托前来找的人,我没想到傻妮子善良的帮我求情,接过就是我们在被蒙上眼架上后,不知道被带着转悠了多久,带我们过来的人也在放下我们就离开了。
等我利用碎石解决掉绑在手上的绳子后,我们俩才终于算是“解放”了。地上散落着我带来的物件和一条不知道是不是施舍丢下来的毯子。我们找了块背风的大岩,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而此时,铃似乎很疲惫,对我的话更没兴趣,估计是当我已经疯了,索性闭上眼休息。
“是抛弃了茜草的人让你来找她的吗。”
“嗯。”
“过去了7年多来找人,真浪漫……”
我忽然觉得铃也并不是时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至少现在这句话让安教授听到觉得能羞愧到土遁。
“7年前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吧。”
“不一样。”铃说,“他们是里人与外人相恋,村里按祖训给予考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只有我以为是生死之交吗。
“那么,通关条件是返回村子吗。”
铃点点头:“村子里规矩如此。”
我不断回想自己和安教授所有的对话,这样的话,为什么7年前茜草没有通过,通过的只有教授一人呢。难道是还有规定的时间吗……真是令人费解。
我把耳罩给铃带上,半睡半醒的铃吓了一跳,见她这样我索性从半截毯子里退了出去,敲了敲岩堆,然后爬了上去。
月亮隐没,星辰不出,呼啸的风声这几日从未停歇过,我的耳鸣也越来越严重。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崩溃。
“铃,不困的话陪我唠唠嗑吧。”
“……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你今天的晚宴不参加。”
“我是村里人又不是村里人。”
“我不明白。”
“明白与否重要吗?城市有城市的规矩,戈壁有戈壁的规矩,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却受了养母的养育之恩,自然也是要守这里的规矩。”
“这里的规矩又是什么,让你负责翻译,让你一个人在大漠里辗转送物资吗。”
铃摇摇头。
“楚哥。”
“在呢。”
“……我仰着脖子说话好累。”
我麻溜地爬了下去。
“要和我告白了吗。”
铃一脚踹开了我:“你这句话应该对每个女孩子都说过吧。”
“你这家伙把我看成什么了。”
“哼……”铃蹬了脚沙子,“你有在意的人就不该来这里寻人。”
我有必须要还的人情,人情可是比任何账都要难还的。
“很不巧的事,我在意的人就在我眼前。”
“……”
铃不置可否摇摇头。
我看了眼表,已经4点出了头,接下来得去找个高点的地方。
我拍拍沙子:“天快亮了,动身吧。”
而我刚迈出几步,铃就蹙眉拉住了我,我的脚下,沙子悄无声息地流失。
“说了不要小瞧沙漠任何一样东西了。”
“说真的,铃——”
“你的好意我拒绝。”
铃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我。
新的一天,开篇就是流沙和告白失败,真是要人命的试炼。
因为缺乏工具,只能用伸缩雨伞作为探路的工具,也正是因为这样小心翼翼地探路,我们的速度十分缓慢,登上较近的沙丘之顶时,旭日已经斜斜挂在了半空。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前方偌大的遗迹残垣,四通八达的走廊似乎用了赤色的料子建成,远远看去像是遗迹的血管,狰狞地暴露在我们的眼前。而我回首望向背后,嶙峋的突石斑驳排列在两边,早阳都还未至,带着赤色的戈壁阴沉沉的,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来时的路就像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龇牙望着我们的怪物,阴影中的它蠢蠢欲动。
“铃,能用这遗迹作为向标找到回去的路吗。”
铃摇摇头:“这应该是村人说的旧址,他们祭祀的地方,我从没来过。”
“……”
我给遗迹照了个相,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简图就关了相机。看到坑里钻出来个生物,我眼前一亮,从丘上滑下,然后就给了肥老鼠一闷棍,肥老鼠倒在地上,啊啊地叫了一阵,然后一动不动。不过我看到那家伙还在细细地喘着气,合计着这家伙也是在装死,铃滑下来看到时气个半死。
“你没事打雪猪干嘛?”
“留着做晚上的口粮。”
铃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放它走吧,雪猪一身病,沙漠里所有人都对这家伙敬而远之。”
我用捡来的树干戳了戳倒在地上假死的雪猪,刚背过身那家伙就蹭溜跑了,边跑还边啊啊出声。将相机里的照片作成简画后,我便翻栏杆进了走廊。
“先去刚才看到的庙宇找个地方看看吧,说不定有回村的地图。”
“嗯。”
难得铃没有反驳我,也没有损我。我们一前一后利用简图在走廊找寻去庙宇的路,走廊除了用石板铺路,其余的结构貌似都是木制,没有什么翻新的痕迹,也没有什么松动的迹象。最让我费解的就是,为什么走廊上没有砂砾、灰尘之类的,明明这个遗迹是被黄沙环绕的。
当我们走了八个走廊后,我忽然察觉到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铃,说句话,我心里毛的慌。”
“……”
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声音。猛地一回头,铃果然不见了。
一个人又走完了一个走廊,深呼吸后,我转过身用记号笔作起标记。当我发现面前赫然出现我做过的标记时,我苦笑坐了下来,望向一旁,雪猪打的洞赫然出现在一旁。
一个又一个的走廊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所谓的区别也只有每个走廊上的画了。
“……地上的字原来是你写的。”
身后冷不防地传来的呼吸声,我想也没想就抄起雨伞朝后打去,而后的碰撞声更是让我惊讶不已。
“……是我。”铃有些生气地持刀格挡住了我。
我嘴角翘了翘,冲上去抱铃,铃收了刀、直截了当地用手把我推开。
“回个头你人就没了,幸好你回来了。”
铃愣了愣,她伸出地手僵在半空,不知道是不是在犹豫该不该打我。
“想抱我可以直接点,我可以吃亏点闭着眼。”
铃像看智障一样看向我:“……你是什么时候回到这儿的。”
“我只知道走到第八个走廊时,你不见了,然后就做标记往回走了,你呢。”
“我也不知道发现你不见后我就继续往前走,看到地上突然出现的标记后就跟着过来了,没想到碰到了你。我们是碰到鬼打墙了吗。”
“大概吧。既然现在没有思绪,不如就地休息一下,好过两个人乱走又走散。”
“嗯。”
七点多时,寒气散的差不多了,半阴的天也没多少风,云隙间散落的光下来。
……找不出什么破绽,索性靠着木柱闭上眼休息,从两点到七点不间断在沙漠里行进,身体已经不再劝眼皮子不要打架了。
醒来时看了眼时间,将近正午,铃还靠着木柱休息。我便自己又沿着记号走了一圈,不出所料,又回到了原地,铃似乎刚醒,眼神有些呆滞,嘴跷的老高,估计这家伙起床气不小。
“有头绪了吗。”
“完全没有,但肯定不是鬼打墙。”
我笃定的样子让铃难得笑了笑。
“想来也没有鬼还会正午给我们打墙。”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
我抛出手中的三枚钱币,钱币准确笔直地掉进了腰间的囊袋。
“在你睡觉时我卜了几卦。”
铃不可置信地轻笑了笑:“为我们能否回村卜的?”
“不止,我卜了所处的方位,能否与你交往,和你会生下几个孩子。”
铃掩嘴笑了。
“结果如何?”
“除了方位,其他都是一片空白,应该说连铜镍制成的东西都裂成两半了。”
“既然如此,早点放弃无聊的幻想也未尝不好。知道了位置,我们就抓紧时间回村子。”
我摇摇头:“没有必要,因为我们一直都没有离开村子。”
铃一言不发,沉默着看着我。
没错,我们一直没有离开村子的范围。我在走廊这里卜卦的方位与返回被绑票遗弃的地方时一致,尽管两地体感上相距了十公里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