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月光,透过虚掩的窗子,洋洋洒洒地落在孙昔明的周身。
依旧是熟悉的布局,单板的桌椅,软绵的被撸。
他沉沉地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掩埋着脸,上下滑动,瞪大着眼睛,呆愣的望着窗外,默然着看着月光的逝去,新生的阳光照耀大地。
刺眼的感觉使他立即紧闭上双眼,踉跄着走向客厅。
恍惚间,似乎又听到那么强烈的呵斥声,浑身一震。
龙城镇公安局
“孙队,孙队……”
孙昔明身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叫喊声,他停下笔直的身姿,转过身去。
对面身着白色大衣的男性向他奔了过来,看着他手持着褐色资料,心中有些七七八八了。
“孙队,这是昨儿化验的资料,假发就是普通的假发,提取到皮脂。然后刀具上附有指纹,但是很遗憾,一大部分是模糊的指纹,而且有擦拭过的痕迹,其余有间断性,但是需要进一步的分析化验。
另一个有男性物质。”化检员向后翻了翻,指着白色化验单,“张法医要求化验的,麻烦一并带走吧。”
孙昔明应下,接过,一气呵成地加快步伐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只有彭可与程穆,而封沉不知去向。
“好消息和坏消息,大家想先听哪一个?”孙昔明晃了晃手中的资料,略微带着苦笑。
本该有所期待大伙一下子长叹一口气。
“两个好消息才是真的好消息,这一好,一坏儿,唉”程穆摇摇头,估计没啥好消息。
倒是彭可“嘶”了一声,“先来个好消息,开个好彩头?”
“也行,”程穆回应,突然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去叫张艺姐来!”
看起来长消息还早,赶紧把这案子的报告初步写一下。彭可心想着,拖着她沉甸甸的身子,又重新坐下。
有了新消息对于原地踏步的案子可是讨到甜饼似的。
听到张艺,孙昔明左右看了看,除了队里的其他警员,还有两位主干还没到,说,“封沉呢?”
彭可不忘打着字的说:“他今儿个临时有课,就没来,”她噘嘴,微偏头看向侧前方的孙昔明,“孙队长,有时也要关心一下群内消息,活跃一下气氛,稳固一下探案组的核心。”
后面带着简短的笑声,右手臂做起加油的姿势,很像彭可常发的表情包——一个外国男孩儿,抿着圆滚滚的脸庞,一手鼓励着对方。
这不禁使孙昔明疏淡的面貌多了几分笑颜。不过,站在彭可的角度,这孙昔明不会是闷骚那一类型的吧?
孙昔明先将资料放在桌子上,后背倚着桌子,不言不语翻看起微信的聊天记录,半会,“嗯,今天早上头有点不太舒服,就没有看。”
“你不舒服,怎么了?难道前天的酒,还没有消下去吗?”彭可神色间忽然间紧张,莫名的心慌,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如其来的关心,似乎使孙昔明冰凉的内心迎来了许久的暖色,嘴角漾起轻勾,“我可没喝酒。”溢着笑容,“倒是你,酒醒了没有?”
“孙昔明!”彭可假装生气地握紧拳头,“好心关心你,你可是咱们的顶梁大柱,好吧?”
“咋了咋了,发生啥事儿了?”程穆这时推门而入,俩人各自感觉不是时候,一半一半有股想让他滚出去的冲动。
孙昔明抬头看了眼钟,“差不多了,刚刚拿到化验资料,大家一起来看看。”
大伙应声凑在一块,浓重的二氧化碳气息环绕着会议室,压抑又不敢冲动,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所得到的化验资料准确信息之少,可排查的人员信息也只有短短几人。可喜的是可疑人员出现从未了解的陌生名:张倪杰和程子墨。
大伙一喜,终于有可查的苗头了!
“程子墨这个女孩,我跟她聊过,面貌和语气上挺单纯的。”孙昔明把着桌边说道。
“看样子单纯的女孩,一般来说,心里都坏得很。”彭可内心莫名赌得闷,气呼呼地抢着说。
“哎,那照这么说,彭姐你是蛇蝎美人啊?”程穆憋笑着。
彭可顺其自然接着“那可不……”,猛然间感到不对紧。
程穆看热闹不嫌事大,哈哈大笑出声,惹得彭可用手指揪他的手臂。
会议室内响起程穆疼的“嗷嗷”叫。
“别闹了,程穆,下次少说话多做事,诺,把这俩人具体信息查好”将资料推给程穆,顺势眼神从平淡闪过温润的波澜看向彭可,声音放低了些带着无奈,“好了,一起去审查吧。”
程穆揉揉深疼的手臂,嘟囔着:哎哟哟,一个女孩子家家手劲那么重。
形色间像讨糖吃的小孩,可怜惜惜的看向张艺,对上“我也无可奈何”的表情。
彭可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像个毛毛虫似的,屁颠屁颠跟着孙昔明离开。
程穆的办事速度倒挺快,在等待可疑人员来临之前,就已将人员信息收入囊中。
孙昔明翘起均匀而长的二郎腿,时不时轻微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审训室内带来一丝丝生命的存在。
“彭可,我想知道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孙昔明深邃的单眼皮侧视着彭可的脸庞。
我现在能有什么想法,我现在是一知半解,彭可心中使劲思考的怎样恰当的回复。
深吸一口气,准备好进行一场个人口水小论文,“孙队,我嘞……”
话还没开始讲,警员就领着可疑人员进来了,彭可舒了一口气,心里甚是感激,救了她一命啊!
“孙队长,彭副队,张倪杰带来了。”警员将他安置好,意味着准备开始审问。
孙昔明一秒进入审查状态,严肃且沉稳,面对正紧张到冒着虚汗的男子,嘴角一挑微笑,“小伙子,别紧张啊!”翻了翻资料,“你的生活经历蛮丰富的啊。”
张倪杰尴笑两声,稍微驼着的身子坐的直直的。
彭可看着眼前的男孩越看越熟悉,那一头寸头越发觉着在哪见过。
“干过理发店的托尼,去过游乐园做服务设施的,导游,服务员,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彭可随手交叉,打量着男孩。
“哈哈哈,警察姐姐,您说笑了,”张倪杰笑着摆摆手,“我想做的事情可多了,比如厨师,我现在不是在大排档工作,然后我也想开家属于自己的大排档!”
男孩说着说着两眼放光,对未来好似充满期待。
说到大排档,彭可脑海中忽然记起,又看了看眼前的张倪杰,和案发当天寸头男孩重合,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的男孩应该不会干出损害自己未来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会提取到他的物质?
一段轻松地谈话使张倪杰放下防备后,孙昔明直接切入要点,“这个照片女孩子你见过吗?”
张倪杰一顿,身子前倾,熟悉的脸庞是他带入那天被讽刺的夜晚。
“见过的,那天晚上她还骂过我,但是明明是她先对我挤眉弄眼的。”
“怎么骂你的?你们之间有发生冲突吗?肢体有吗?”
男孩冷哼,“在大排档,她先向我抛媚眼,然后不知道那来的我的微信,说半夜结束时候约我。
我当时一时性急,毕竟嗯,难得有女孩子,唉,也也就应下了,谁成想刚碰她手,就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然后她就走了。
那个女孩子,真无语。”说完,张倪杰嫌弃的摇摇头。
“只碰到受害者的手,并且她独自离开了?”
“是的,但是她好像不是一个人,”男孩停了会,猛然脱口而出,“有个跟抛媚眼女孩子长得蛮像的,只是她好像是短头发,就站在她后边几米处。”
孙昔明突然锁眉,凝神注视面前的男孩,难道当天程子墨撒谎?
“我相信,你明白欺骗不过警察,以及有什么下场。请如实回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彭可站起身,死死盯着男孩慌张的神情。
张倪杰眼皮跳了跳,唇齿半开合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说。”
“你难道不想有光明磊落的未来吗?带着枷锁可是艰难前进。”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在彭可‘激情’诱导下,得知张倪杰曾试突有过行为,但被死者同行人制止了,至于为什么有痕迹,似乎无明确结果。
……
“那她当时是身着什么衣服或者什么令你印象较深的?”
“我想想——嘶,还真有,当时有个银晃晃的?类似十字形。”
“银色十字架?”在双面镜后边的孙昔明站起身,让彭可问出声,得到是激动的肯定声音。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突破口。
……
将近两个小时的调查,张倪杰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封沉调查程子墨也告一段落,孙昔明在双面镜内审视着。
她除了全程表达对死者的急切关心和恰当的紧张,好像没有任何其他可疑处,这倒是犯了难。
有着不同于此年龄段的稳,稍微露出的破绽,似乎也恰好消除了莫名产生的可疑。
孙昔明从审问室出来,便碰见正打算离开的程子墨,她胸前隐隐约约的十字架总让他有点感觉不对劲。
“程子墨,你这胸前的十字架是从哪里来的?”语气是有些厉气。
对方皱皱眉,下意识慌忙失措地将它遮掩起来,“地摊上随便买的,最近可流行了呢!”
语气上扬。
孙昔明冷淡着对面,想着再往下说说,但是这么说下去,很明显,她会更加含糊其辞,微笑,“嗯,原来如此,我们从死者宋何月案发地点那也找到了相类似的,我想你们应该是一块买的吧?”
“嗯,对……当然不是,我妈,呃,怎么可能跟她买呢。”程子墨声色略微低沉,极力撇开与死者的关系使孙昔明泛疑。
正当脑子语序混乱不清晰时,张倪杰刚巧走到大厅。程子墨先是看见“倒霉蛋”的身影,脑海突然蹦出了一个好主意,余光轻瞥周身警员,眼神瞬息变化,嘴角轻勾,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