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森林中的怪物一直在注视着你,但它不会对你出手——至少,现在还没到时候。】
兀自响起的电子杂音结束后,熊洁感受到刚刚如同静止的世界慢慢有了生命;尽管四周虽然还是静谧地可怕,但总归还是能感受到脸上若有若无的冷风。
熊洁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很清楚,至少现在还处于安全保护期。
就在他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摸索之时,心里不由得回忆起刚刚那些怪谈规则。
“至少,现在还没到时候。”
熊洁轻声呢喃一声,面色有些凝重。
在一片黑暗中,熊洁伸出的手终于碰到了一个坚固的障碍物,那是一面墙,摸上去好像是用石头砌成的——给人一种光溜溜,黏糊糊、冰冷冷的感觉,这下熊洁顺着墙走,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某些经验和教训灌输给他的谨慎和熟悉,但这样似乎并不能使他弄清这个地下迷宫的大小,因为熊洁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原地兜圈子,于是他收集了一些动物的骸骨将其堆放在一起,以便确定自己的起步位置。
过了大约两个钟头,熊洁在不远处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痕迹。
“莫比乌斯环。”
熊洁很确定自己是遇到了这个东西。
莫比乌斯环是怪谈规则世界里一种特殊现象;简单的来说,是里世界空间的一个一个特殊面发生扭曲折叠,形成一个封闭循环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不管你从哪一个点出发,绕了一圈后,就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原点。
一般来说,从莫比斯乌环走出的最简单的方法是打破空间的某个点,破除它的封闭空间,但是很明显熊洁此时的力量还不足以硬闯出去;那就必须使用第二种方法了,寻找空间点扭曲的真相。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尖锐,听起来就像乌鸦嘶吼时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听到这种声音实在是算不了什么好事。
熊洁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
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一个矮木架,木架周围一直挤满了老鼠,他们大胆、贪婪,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仿佛一旦等到他不在动弹后就蜂拥而至,把熊洁吞噬。
熊洁没有理会那些老鼠,因为在循环世界参赛者死去后,又会自动复活;循环世界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每次死亡后脑中还残存着上一次死亡的绝望;一种直觉告诉他,这里存在打破循环的东西。
熊洁挥舞手臂赶走了老鼠,在木架的第二层,熊洁发现了一本日记本,日记本上布满了尘埃,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滴:获得物品:深坑与囚徒(残页01)】
熊洁想要打开日记本,却发现日记本上了密码。
正待熊洁思考时,熊洁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她缓缓地说道:“什么。”
“?”
熊洁有些不明白雨熙想要说什么。
“密码是什么。”雨熙对他说,然后补充了一句:“这时我忽然明白,穿过森林看见的的日记本密码是什么。”
“不对。”熊洁摇了摇头,密码是3位,且密码锁只有0—9这十个数字,不可能是汉字。
雨熙从熊洁的精神世界里钻了出来。因为刚睡醒,在她出来的时候,她长长的睫毛还带着眼泪,淡蓝色的眼眸望着熊洁。“哥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等等……”他说。紧接着熊洁又带点恍然大悟地语气补充了一句:“101。”
“对。”雨熙微微侧着脸,歪着头说:“在古代户籍十家为什,军队十人为什;幺(mo)的令外一个念法叫幺(yao),而在数目中的么(yao)也代表一。”
熊洁又在四周翻找了一阵,确定没有其他遗漏的线索后,他找了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翻看手中的日记。
*
就在这儿,就在这儿!午夜时分的月亮和诡谲的光线只有我一人能够见证!然而,令我无比失望的是,月亮照常升起,太阳却还没下山;我望向四周,发现我捡来的那只猫仍在用瞎了眼的一面面对我,于是乎我强忍饥饿感继续补充日记。
………
六点半:
对于我即将写下的这个荒诞不经但又朴实无华的故事,我既不期待也不祈求你们当中的任何人相信。倘若是我期望别人相信,但连我自己都无比否定的故事,那我的的确确可以说是疯了!然而我深知自己病危发疯,而且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虽然我现在被他们关在一处,没有任何银质品、看不见任何阳光,嗯……甚至连圣经也没有配备的地下室,当然,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可是我明天就要死去,我要在今天卸下我灵魂的重担,我现在的目的就是要把一连串纯粹的琐事直截了当、简明扼要且不加任何修改地公之于世。正是由于这些琐事,我一直担惊受怕倍受折磨,甚至于毁了自己!但我并不试图对这些琐事详加说明,对我而言,这些琐事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但也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它们显得并不那么恐怖,只是有些离奇古怪。说不定将来你们看到我这篇日记还能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我无关了,但是我仍渴望某人能够从我这杂乱无章的叙述中找到比我的理性更从容、更有逻辑、更富有激情的理性,它会看出我是怀着何等心情来讲诉这一切的……然而,我深知,大多数人却只能看见一连串普普通通且自然而然的原因和结果。
当然,我再也无法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写清楚了,因为这些事离我太远,我所能叙述的,也只是在这几天中,没有发生过的通常可以称作为“事件”的事。
昨天,我听见有人在敲门,我想要打开门,迎接他,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停了下来,我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不要让她进来。然后我又重新回到卧室了,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像是个神经病人,因为脑海中的声音笑了起来。
以上是表面发生的事,在我内心发生的一切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在回房时,我看见客厅里的一件东西令我感到厌恶,可是一愣神,我却再也不知道我看的镜中反射出的猫,还是自己。镜子照出的那只猫是黑色的,已经坏了好几个月的孕了;镜子找出来的是我的面孔,往往在这般孤寂聊赖、无所事事的时刻,我就凝视这个面孔,我对这奇怪的面孔一点也不了解,别人的面孔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意义,我的却没有,我甚至不能决定它到底是美或是丑,我想它是美的,因为人们对我这样说,我并不感觉惊奇,实际上我惊讶人们怎么能够把这一类的品质赋予给它,就像人们这么能够把一幅画或者一座雕塑分出优劣。
可是终究还有一件使人看了感到愉快的东西,这件东西是在柔软的面颊上,在睫毛下面,它就是我的眼睛。这时看起来令人高兴的东西,最低限度这种颜色是对立的,白色的眼白和褐色的眼珠,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我很喜欢这种对比;因为我的全身上下最令人觉得有一线生机的就是这种对比,它在发着光辉!同时,我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如果我的眼珠是灰色的或琥珀般的透明,那么我唯一能够自傲的东西就会消失,我看见它就会觉得恐怖。
我的视线慢慢下移,不耐烦的移了下来,落到了嘴唇上,它并没有遇到什么结实的东西,它搁浅了。当天,这里有鼻子、有耳朵,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因为这面色苍白、胡子拉碴、油腻腻的面孔甚至连笑一笑都显得格外难堪。
在我小时候,我曾听人说:“如果你朝镜中里看得时间久了,你就会进入镜中的世界。”可是,我觉得我大概早就远离人世了,我进入的不只是镜中的世界,而是到达了镜中世界的边缘,正和镜中世界的镜子互相对峙。
我使劲全力紧挨着瓷质的洗漱台,我把面孔凑近镜子,一直碰到了镜面。眼睛、鼻子和嘴唇都消失了,一切属于人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我很想恢复自我,脱离这种状态,只要一种强烈和敏锐的感觉就能使我达到目的,我用左手贴着我的脸颊,我扯着我的皮肤,我做鬼脸,我的整个半张脸都扁了起来,左边嘴角歪斜,鼓起来,露出了下颚中那几颗特别尖锐的牙齿,眼窝也张开来,露出一个白球和一团粉红色带血的嫩肉;这并不使我追求的:这一切并不强烈,并不新鲜……
然而,突然使我惊醒的是,是外面的动静——腥臭的泥土、香烟的酸涩和夜间的寒冷,一股脑的凉飕飕扑了进来。
前些天,那就更加复杂了。也发生过一连串我所不能理解的巧合的、阴差阳错的事。加尔森我不高兴把这一切都写在这儿,总之,可以肯定的是我很害怕,或者我有类似害怕的感觉……假如我仅仅能够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我就早已经前进一大步了。
再此,我要再次声明我不是一个疯子,我毫不准备相信我是一个疯子,我甚至明显看出来我不是一个疯子!不过,也许我的确曾经有一点神经错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前些天我所有的那些古怪的感觉,今天看来觉得十分可笑,我再也不会有这些感觉了。今天晚上我觉得舒适自在,像个人那样活在世界上。这儿是我的居所,面北朝南,上面是街道和高耸的房屋;我探出头去,可以看见车水马龙的街上分布分布着又红又白的灯影,我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许多人在讨论该如何处置我,他们恰好在我的视线之内,尽管相隔百里我仍能嗅到他们身上那股腐烂的气息,我还要等上好几分钟,才能出去,因为月亮要在十二点才会出现,但愿今天不会下雨、乌云也不会太多,因为我多想干成那件事……只需要一夜,只要一夜,我身上的枷锁就会消失殆尽。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我再也不必担心了,要来,他们早就到达了。除非这是日月交辉的一天,那群家伙总会来的,他们每天都要来,他们躲藏的很好,蠢货们给他们保留了很好的房间,就是有着鎏金灯罩的那种。不过,他们还可能来,因为他们往往在这个时刻活动最为剧烈,也许他们会弄出很大动静,他们身材削瘦、长相俊美,有着深邃但并不鲜明的眼珠。嗯……他们来了。
当我嗅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时,我的心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因为这是十分令人安心行:这个世界这么有规律,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相信这时我已经痊愈了。
空气也弥漫着腥臭的铁锈味;家家户户也大门紧闭;蝙蝠掠过夜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弧线;强烈的渴望冲击着我的肉体。明天,城里一定会下雨。
*
第一页没有标注日期,可是熊洁很有理由相信这一页的写作日期一定比正式日记开始的早几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