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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古堡守则(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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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日:

有一种变化在我身上发生,对着一点我再也不能够怀疑了。它像疾病一样猛烈地到来,它不像通常事物那样确切的、明显的出现在我眼前,但却是偷偷地、逐渐地安顿下来;我只觉得有些古怪、有些不自在,仅此而已。

可怕的是,一旦它安顿下来后,它就不在动弹了,它安安静静地、使我能够确信我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切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而它现在发展了。

我并不认为一个心理医生需要进行心理分析。因为在我们的职分里,我们只和那些完整、典型的案例打交道,人们给这些观念取了一个含义较广泛的名字,如“双相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认知偏差”等等。不过,如果我对自己有丝毫认知的话,现在就是应该拿着些认识来应用的时候。

举例来说,在我的认知里发生了一种新的变化……怎么说呢?在我多年的出诊行医中,见过各种病人,他们有的是妄想,有的癫狂,有的低沉,在我眼里这些都是照本宣科的案例;他们都是人世最纯洁的人,只是其中夹杂着一些杂质。我治好了无数人,但有某一天,我不知道是哪一天,我偶然发现了一位病人,他性格孤僻,活的孤独可笑,像极了一个小丑,我治疗他很久,没有一点好转,自那天以后,每天清晨我都要花费数十秒才能认清镜中的患者,可是一月前我细看时才发现他一点都不像病人,像极了一位医生。

于是我感到惊讶,这一瞬间的发现让我感到恐慌;因此最近几个星期,我的生活发生了一种变化,可是变化在哪儿?这是一种抽象的变化,并不具现在任何东西上。难道是我变了吗?如果不是我,就应该是这间房间,这座城市,这个世界,必须选择一种。

我宁愿相信变了的是我,因为这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与此同时也是最不愉快的解决办法。不过我应该承认我是会发生这种突然变化的,问题在于我不清楚我的病情,甚至大概都搞不懂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于是一切不调和、不统一的现象就发生了。举例来说:

我装作傻瓜,那些人就传言我是个傻瓜;我假装自己愤世嫉俗,那些人就谣传我愤世嫉俗;我假装不会喝酒,那些人就谣传我不会喝酒;我将自己伪装成萨德伯爵,那些人就说我是个好色之徒;我故作冷淡,那些人说我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然而,当我真的痛苦万分,不由得呻吟时,人人却认为我在无病呻吟!

至今我还记得,当我第一次义务出诊回来时,医院有人小声议论,说我是一时冲动才接下那个烂摊子的,前几天当我放弃义务出诊时,又有人小声议论说我是一时冲动才放弃的;同时,我还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我害怕死亡,现在却又不怕了。

总之,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些积累起来的征像是我生活将发生的一个新的重大的变化的预兆;那么我是害怕的。这倒不是因为我的生活很富足,当然,也不是很艰难,可也谈不上高贵。我害怕的是将要回忆的东西,将要控制住我的东西——而且它要把我卷到哪儿去呢?难道我又要出门,又要把我的工作隔下,我会不会纪念以后,精疲力尽、绝望地在新的失败中看清呢?我很想在时机尚未太晚以前,看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先生吗,你们大概以为我在逗你发笑,或者逗你们玩吧?你们这样想又错了,我绝不是那么认为或你们想的那样是个哗众取宠的人,是一个卖弄自己悲惨为营生的小丑。不过,如果你们已经被所有的这些废话惹恼(而我已经感觉你们被惹恼了),想要追问我:我究竟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卖弄什么关子?——那么,我就回答你们:我是个精神病人、疯子、医生、正派人。我供职是为了混口饭吃(或许曾经有别的目的。)因此去年我的一位远房亲戚立下遗嘱留给我六万英镑时,我就慢慢变得懒散起来,蛰居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我以前同妻子住在一个很宽敞的房间,值得一提的是,那里能见到清晨是光线,正午的阳光,徬晚的夕阳,但是如今我定居在了这个角落。我的房间糟透了,不!或许这种环境更能容纳我;因为我想到了地下室人,让我们为地下室人欢呼!

可是……一个精神健全的人最津津乐道的会是什么呢?

答案是:谈自己。

好吧,那就让我谈谈自己。

3月4日:

我从小就以性情温顺并且富于爱心而闻名,不是我自夸,我心肠软弱的几乎是引人注目,以至于让我尝尝受到了同龄人的嘲讽。我特别喜爱动物,父母们便给我买了许多小动物让我开心,我大部分时间都和那些小动物待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够比喂养和抚摸那些小动物更让人快乐。

在我少年那段时期,有一段时间我曾以兽医为择业目标,现实的是,我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因为我的父母看不上这个职业。然而这并不影响我依旧热爱那些动物,这种狂热的热爱在长年累月中变成了一种性格上的怪癖,它随着我的成长也逐渐痴狂;待我成年后,这种怪癖成为了我日常需求的快乐。

我很早就已结婚,妻子同我是青梅竹马,她也深知我喜爱动物,偶尔也会在集市上带回来一些优良品种。我们家中有鸟雀、金鱼、两条边牧犬、兔子、一只黑色的猫。

那只猫个头挺大,浑身乌黑,模样也十分可爱,在谈到那只猫时,我那位漂亮美丽的妻子往往会打趣着说,黑色的纯种猫咪大多数都是女巫的化身,这是一种古老而流行的看法,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对这种看法非常认真——我之所以写下这一点是,更多的是我刚才恰好记起了这件琐事。

阿莎加——这是那只猫的名字——是我宠爱的动物和朋友——它已经陪伴我数十年,我单独喂养它,而它也不论在何时总是粘着我。

我们的友谊就这样持续到它去世,在此期间,我得谈一谈别的事。

不过,今夜看来是不行了——因为那群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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