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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莲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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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是,这段关键剧情最终仍是走上了原轨,本该一战成名的依旧默默无闻,滥竽充数者倒是被众星捧月,交口称赞。

丝绒般的夜空中缀着几点暗淡的星子,艳烈的篝火逼退了柔弱的月华,将天际映照出一片浮动的霞光。

衔蝉手里握着壶瓮头春,一口下去,甜丝丝的,收口又泛着一星半点的苦涩,后劲不大。她撩起眼看了看不远处,景箫一个人屈腿而坐,火苗一路在地上舔出橘黄色的光,却偏偏在他身前停住了,于是他变成了角落里一簇被遗忘的阴影。

她又喝了一口甜酒壮胆,慢吞吞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景师兄,今天下午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这孤寂的少年道:“我不大喜欢喧闹。”

说着又不吭声。

衔蝉心里好似有一群土拨鼠尖叫着奔腾而过,甩给了她一脸尘土,她被呛得灰头土脸,本就不擅长搭讪,这回搭讪的对象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她尴尬了。

她默默捧着瓮头春坐了下来,微弱的光在少年瓷白的脸上打了层釉,细腻而又紧实。他肤色极白,于是便显得俊中带俏。

衔蝉捂着脑袋,愁苦着该如何挑起一个话题,忽然想到什么,在脑海中戳了戳系统:“小白莲现在的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零。”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衔蝉心里不是滋味:零……也就是说,迄今为止,他心里毫无触动?

转念一想,如今才过了短短一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月的伤疤不是短短一天便能消弭掉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主动权在她手里,她有的是时间。

她觑了眼景箫,而他也察觉到了这阵阵若即若离的目光,眼珠一动,和她对上:“江大小姐,我脸上有什么字吗?”

衔蝉慌忙否认,他侧过脸,被人面蛛划伤的伤口更明显了,且看上去并未做任何处理。

“你回去吧。”衔蝉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又补充了句:“我让人拿些药给你。”

景箫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她受过伤的手。衔蝉手指的伤敷了最好的药,早就痊愈了,十指纤长,指甲圆润,泛着淡淡的粉,像是早春刚冒出头的嫩芽。

他眸光一暗,低咳一声想站起来,奈何好似坐太久双腿发麻,一个趔趄站都站不稳,恰好衔蝉也跟着站起,他的手就势扶上她的肩膀。

衔蝉感觉半只胳膊麻了一下,一阵火烧火燎的痛席卷上来,她短短地叫了一声:“痛!”

“对不起。”他站稳身子,比她高半个脑袋,便垂首看她:“我身上有人面蛛的余毒未排尽,碰到人便会针扎一样疼。”

这哪是针扎,分明是拿烙铁烫!

可人家不慎而为,又真心实意道歉,再追究下去就没意思了。她龇牙咧嘴地扭着胳膊:“没、没关系,你快走吧。”

景箫看上去有些犹豫:“我中途离开,会不会扫了各位师兄师姐的兴致?”

众人余兴阑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谁还去管有没有人偷偷溜走?衔蝉浑不在意地挥手:“我替你打包票,没人会发现的。”

景箫挑起嘴角笑了笑,道了声谢,独自一人消失在融融黑夜里。

没过多久,家中的仆人找上衔蝉,说是家主有事寻她说话。

去见便宜爹的心情和见到便宜兄长的心情全然不同,衔蝉隐约猜到了此处的剧情,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去挨训的,挨训的原因是擅自撺掇同门弟子以身犯险。

原书中没有提到是谁告密,但江衔蝉本人顺理成章地把这人当做是景箫,于是对他的压榨欺辱变本加厉。

可方才景箫与自己在一块儿,他的嫌疑无疑被撇得干干净净。

衔蝉走到半途,见前方站着一抹高挑的身影,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泛着朦胧的光,衣袍在晚风中微微浮动,犹如乳白的雾霭。

“哥哥!”她快步跑上前,适时地进入角色:“哥哥是在等我吗?”

江寻鹤点了下头,脸上浮现一层歉疚:“小妹,今日未能护好你,是为兄的不是。”

“没那回事,哥哥后来不也将我救下了吗?”衔蝉毫无介怀,话锋一转:“沐师姐还好吧?”

江寻鹤微怔,“……她没事了。”

“想来也是。”衔蝉笑嘻嘻道:“方才我便见哥哥与她在一块,你们在讲什么呀?”

“咳,我与她只是在谈今日比赛之事。”江寻鹤不自在地偏过脸,考虑到她稚气未脱,不动声色地说得极其隐晦。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护在怀里疼爱的妹妹已悉数知晓了他私事,并且为此嫉妒扭曲,如癫如狂,最终误了卿卿性命。

衔蝉上前挨着他走,想从便宜老哥口中挖出点情报出来,好早做准备:“哥呀,爹爹喊我去有什么事?”

“我正想与你谈此事。”江寻鹤愁绪万丈地叹了口气,看着一脸单纯、不知风雨欲来的妹妹,正欲提点几句,忽地眉眼一肃,按住她肩膀:“慢着!”

他另一只手按着她脉搏,眼中像是积满了冰雪:“那帮人……他们没让你喝药?怎么金蛾幻粉的毒素还在?”

“金蛾幻粉?”衔蝉差一点忘了一开始遇到的那群蛾子,被他这么一说,开始努力回忆下午吃的东西。喝的、涂的药被装在瓶瓶罐罐中,约莫十余种,长得还都一个样,她只顾着挨个儿吨吨吨喝完,压根没在意喝的是什么。

系统跟她打过包票,在书中世界,她死不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江寻鹤见她面色苍白,又一脸茫然,只道她忘了喝,愈加无可奈何,只好将就着给她输送一些灵力,暂且压制毒素。

而该来的总是会来。

江云逸原配夫人早逝,当爹当妈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实在是一个合格称职的父亲。只不过由于红袖添香的美人去得太早,缺少绕指柔去融化这块百炼钢,堂堂江门宗家主年过不惑,脾气反倒愈发暴躁。

小时候江寻鹤练功犯错,先是一顿竹笋炒肉,再跪上一两个时辰,是标配的套餐。而对待白月光的遗孤,手段人道了些,但仍谈不上温柔。

江衔蝉触摸到原身浩如烟海的记忆,年幼的岁月总伴随着漫无止境的罚抄。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女孩小小年纪,竟已学会偷偷在纸上恶狠狠地写下“去死、去死、去死”或是“哥哥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这样重复而狰狞的字眼。

“江衔蝉!看看你干的好事!”一声暴喝拉回她的思绪。

光影交错的庭院中,立着一抹威严肃穆的身影,此人长着一张一看便十分正气凛然的国字脸,下颌蓄着短髯,手中折扇轻摇,不怒自威,正是江门宗家主江云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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