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南他们要去赵琴琴的家就在隔壁市,从屠家这个位置坐车到市里再乘高铁,还不如直接从高速路过去来得快。
更何况屠南的身份证还要一个月后才出来。
刘警官给他们派了一辆车,助他们一程。
“屠南!!”
车门敞开,屠南刚要坐上车,听到喊声回头看。
五米开外,迷彩绿的军用车后车门打开,被手铐铐牢的屠家人一个个排队上去,他们身上的虫子在屠南的威压和焦盼惜的相助下,全都用火烧死,车下面等候的几个人都是屠南的“熟人”。
屠青在最后,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底一片血丝。
他嘴唇颤抖,一张一合口水被牵成丝,吊在齿间。
他说,你骗我。
钱婆走在他前面,上车时也转向屠南的方向盯着看了会,被前面的特警催促才上车。
那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有,一点怨恨,一点惆怅,复杂无比,她闭上眼扭头上了车。
屠南等到他们上了车才一脸淡漠地坐到车后,关上门。
她确实利用了屠青,这才能以“外人”的身份混进屠家人里,虽然确实过分,但她不后悔。
车门“嘭”的一声合上,阻隔了与外界的交流。
焦盼惜就坐在她旁边,她说:“师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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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山脚下的镇子要先开到市里,再从市中心转到高速公路。
这必定是要经过屠家巷的,他们的车离得远,却也能看得出来那条街道上挤满了人,屠家巷的巷口已被封锁,站着几名警官看守。
焦盼惜见屠南的目光朝那边看,以为她还在想着那些客人,便主动同她讲:“这里的人有焦家的其他人帮忙,你不用担心。”
屠南收回了视线:“好。”
金夏东坐在副驾驶,这辆车车内空间宽敞,底盘高,他们三人一夜未睡,一晚上办事神经紧绷,路上撑不住了都各自靠着一边闭上眼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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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很安静。
焦盼惜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窗外入夜的景色迷糊了一阵,挣扎了一下又闭上眼休息。
过了会她忽然惊醒,一扭头看,屠南眼神清醒,姿态松弛地靠着车玻璃,单手拿一张卡套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是刘警官给她办的执照,外壳看着正规,里面打开的照片就显得很假。
内卡的正面照片是的屠南穿着短袖,照片下只写着姓名,特殊办案组和警号,背面印着正式候选人员字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DIY。
这个执照焦盼惜也有,为了防止被偷她一直藏在衣服夹层,也正因此才没被屠家人搜去。
她见屠南望着出神,忍不住出声询问:“屠南,你看什么呢?”
原本一开一合,把玩着执照卡套的手停了下来。
屠南调整了下坐姿:“我就是在想走之前刘警官跟我说得话。”
“什么话?”
“他说,我未来一片浓雾,能不能拨开就靠我自己。”
“噢这个。”听完,焦盼惜精神了些,她道:“刘警官是有能力的,不然怎么能做组长呢?他能看透人的未来,不过听着高级其实他用起来也很有限,只能看到模糊的画面像是水墨画,就是这能力搭配起他工作几十年的经验倒也看得蛮准。是吧,小王?”
司机小王冷不丁被点名,一秒后小鸡点头:“对对对对!”
没人回应,车内顿时安静了。焦盼惜觉得屠南时冷时热的,这会估计也不会跟她聊天,撅起嘴也不说话。
屠南头靠着窗,外面车辆行驶的车灯时不时照映在屠南脸上,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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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D市,天野别墅区。
别墅区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出来走动,只有偶尔风吹过树叶的抖动声。
门口的保安拦住屠南的车子不让进,结果被小王的警证给唬住了,一脸惶恐,生怕耽误他们查案就给放进去了。
车子停在了12号门口,焦盼惜从后备箱拿两大袋子。
一袋是装着那把石制匕首,那作为“蓝药”的石墩因为用力过猛,碎了,就被处理掉。
另一袋是装着赵琴琴的尸骨,那群虫子对于自己的食物从不客气,赵琴琴的尸体早就只剩下一个骨架子。
小王在门口等候。
三个人提着东西走到铁门前按响门铃。
电子产品,“嘀”了一阵,门口的显示器屏幕亮了,赵妈妈的脸露面,冷着脸地叫道:“谁啊,大晚上的有事吗?!”
焦盼惜:“赵妈妈,我是焦盼惜,你之前拖我带来你女儿的尸体我找到了……”
显示器白光一闪,屏幕瞬间变黑。
紧接着三人看到原是漆黑一片的房屋里,二楼一楼跟着亮起了灯,赵妈妈从房子里走出来,快步跑到铁门这。
妇人眼角透露着疲惫,眼中的神色令人有些不适,光看眉眼觉得冷漠,连着微勾的唇角,整体却看着很有风韵。
——是个美人。
屠南心想。
赵妈妈压着声音问:“真找到了?”
焦盼惜举了举手中的一个袋子:“找到了,给你带来了。”
“行。”赵妈妈打开铁门,伸出手接过袋子,“尾款我现在就打给你,这事你们谁也不准说!”
话里的意思是,这事见不得光。
这是焦盼惜出来历练,以自己的名字接得第二个单子,她暗暗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
赵妈妈当着众人的面转了二十万到焦盼惜的账户里,转身就要走。
焦盼惜不放心地喊了句:“记得好好安葬啊!”
赵妈妈回头瞪她:“知道,你小声点!周围人都要睡觉呢!”
焦盼惜闭上了嘴,低着头对着手机捣鼓。
屠南还在观察赵家情况,手机忽然振动了。
一看,焦盼惜转账六万给她。
焦盼惜笑着说:“你也有份。”
事情看上去像是解决了。
三人坐着车到一家偏僻的小宾馆开了两间房,因为屠南还没有身份证,所以焦盼惜和金夏东两人各开一间。
趁前台不注意,屠南再走进来,去了焦盼惜给她开的房间。
屠南躺在床上原本以为睡不着,却没想闭着眼睛,神经放松下来倒头就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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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地东西一点一点打在屠南脸上使她惊醒,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
寂静。
屠南抬头想要起身,刚撑起不到半个身子,“嗙”的一声,一头撞到了顶上。
她愣了愣,弓着身子低下头,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就浑身僵住了。
空间里陡然亮起一道光线,她身边躺了一个男人。
男人闭着眼,方正的脸被画得惨白,凸起一层疙瘩,厚厚的嘴唇涂得红艳。
他穿着黑色西装,胸口处插了一躲玫瑰。
隔着空气都能闻到一股腐味。
——是尸体。
怦、怦、怦!
心脏快速跳动,屠南别开脸,镇定地抬起手在头顶上摸索,光线持续了一会消失了。
是木质的,手上还沾了点东西,黏黏糊糊。
光线消失后,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能把手放到鼻子前闻,泥土的味道。
屠南使劲眨眼,眼前还是一片黑。
——还不如让刚才那光线亮着,虽然吓人……等等,她现在是在哪里?
空气中陡然发出一串桀桀怪笑,这声音不说话,就是一直在怪笑。
“嘻嘻嘻嘻……”
屠南眉头一拧,心脏再次被笑得突突直跳:“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笑声停了。
下一秒,屠南的脖子后方忽的一下起了凉气。
绿油油的光从屠南身后逐渐出现,光线又弱又暗只能照出一点灰尘。
脖颈露出的肌肤感受到一阵凉意,凉凉地掺着一些刺人的摩擦,黑色的长发缓缓地留出一边荡在屠南的眼前。
“屠南……屠南……”
这声音就在屠南耳边前叫唤着,喊一次还故意吹一口气,惹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屠南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肩膀。
“嘻嘻……你回头看看我啊……”
“看个屁!”
屠南气得骂了一句,刚才太懵,她现在已经被这凉风弄得彻底清醒了。
她最近接触的鬼还有谁?
除了那个不听话的赵琴琴还能有谁?
渲染了许久的气氛就被屠南一句骂声给破坏了。
赵琴琴沉默了。
她脸上倏地又浮现出愤怒之色,五官扭曲得看不出是张人脸,她的声音听不出之前的样子,尖利刺耳:“屠南!你拿了我的鬼气就必须助我从这里出去——如果你不帮!你要什么我都不会给你!”
“啊啊啊啊——”
赵琴琴凑到屠南面前忽地掉下一颗眼睛,痛苦地大叫:“你快点放我出去——”
声音戛然而止。
画面消失。
屠南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手捂着脸不停喘气。
时隔多年,她居然再一次被鬼找上了门。
是她大意了。
屠南的本命虫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从床头探起头动了动,顺着被沿爬到屠南肩头,咻的一下滑落到她另一边的手背上。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空中的浮尘颗粒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借着光,屠南看到自己的虫子半身近乎透明,另一头的红色显得虫身竟然是渐变色,背上一条黑线却越来越浓厚,隐隐比之前宽了一丝。
她起身换了件清爽的衣服,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
零点过五分。
——真是掐得好时间。
屠南轻呵一声,收拾好东西,把房卡从门缝塞到焦盼惜的房间,大步下楼出了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