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那种看起来小,管理不是很严谨的旅馆,他们特意选择了住在偏远郊区路边的一家。
屠南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前台躺在躺椅上眯着眼,门半开着,外头还摆着烧烤摊,摊位老板只当她原本是楼上的住客也没多在意。
夜晚十二点,正是阴气最甚的时候。
鬼是极阴之体,最是惧阳喜阴,白天见不到一个,晚上全都跑出来了。
这里尚未开发完全的区域,周围住得大多是来这座城市打工的人,距离市中心车程大约四十多分钟,路边上没什么人,偶尔有货车开过。
此时马路正中间有一名散发低着头的人来回走动,车子来了,他就倒在地上,车开过他又爬起来继续之前的行动,如此反复。
周遭在路边开着夜宵店,支出摊子的人都没什么反应。
这多半是低头不看路被车撞死在这路上的新生鬼,对方身上的鬼气也不是很明显,在这重复一段日子等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去投胎了。
屠南收回视线,顺着心里与虫子之间的联系,大步往南方走。
还好因为她这条虫子上吸食了赵琴琴身上的鬼气,在对方还尚存于世的时候还有些大致地方的感应。
两边的路灯一闪一闪,路杆上的漆也掉了一层。
越往南走就离那边上的农村越近,周围的高大建筑在逐渐减少。
屠南慢慢停下了脚步,她面前现在是一个工厂,工厂占地面积很大,房子不高,大门和周围的围墙却不低。
周围两边是看着废弃的平房挨着。
也就是说,面前没有通路,如果现在再走到外面绕开这里,也不知道要绕多远,心里这么想着,她往旁边看了看。
屠南走到旁边与废弃平房相隔的围墙上,这个地方还没到工厂里面,围墙不是很高。
她后退几步,助跑一段路,跃身一跳,单手抓住墙头,猛地一用力翻身越过。
寂静的夜晚,废弃的平房,落地没有丝毫的声响。
过程比想象中的轻松,屠南下意识往爬在她肩头的虫子看了看,似是有感应,虫子也抬起头来望向屠南。
也许是之前吃掉老首爷的虫子和赵琴琴身上的鬼气让它获得了滋养,所以它所提供的能力也因此而提升。
屠南蹙了蹙眉,为什么感觉这条虫子越发的人性化了?
·
废弃的平房比屠南想象中的还要大,周围的地上还有堆积许久的钢铁杂物,这里应该也是个工厂。
屠南摸着黑,快速地走在这路上。
眼瞧着前面就走到底,越过墙就可以重新赶路,走到一半屠南突然停了下来,表情流露出一丝古怪。
“宝贝儿,瞧瞧我多爱你,还把你带到这么隐蔽的地方来做事,这要给别人我直接在旁边小路就搞定……”
“唔唔!”
“别怕啊,你老公我可温柔……”
“唔唔唔!”
女孩双手被捆绑,嘴巴上贴了几圈黄色的胶带,她望着男人身后的一处,眼睛忽然瞪大,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唔唔唔!”
救救我!
男人正着迷地对着女孩说情话,右方猝然袭来一股巨力,“嘭”的一声,男人一头撞在旁边墙壁上。
屠南蹲下身撕开女孩嘴上的胶带:“没事了。”
女孩连连喘气,带着哭腔喊道:“我们、我们快走!小心你身后——”
屠南面不改色地侧身,一把抓住男人挥下来的手腕,轻轻一带。
“啊!!”
男人吃痛叫出声,被屠南抓住的那只手腕软趴趴地垂下来。
“你他妈……”
男人面目狰狞,另一只手从身后腰带处抓出一把短刀,刀削被手指划掉,下一秒,用力地向屠南刺过去。
屠南紧跟着左手上前握住他拿刀的手臂,抬脚就是对着他的胸口使劲一踢。
左手未松,对方的身形呈凹字形向外突出。
“卧槽啊——”
男人的惨叫声震得附近树上的鸟儿惊吓地飞起。
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眼瞧着那刀顺着男人最后的力量挥向屠南的脸颊。
女孩吓得倒吸一口气——
屠南松开手,在眨眼间抓住刀柄,带着力挥向前方。
可能是力量大的原因,又或许是她出招快准狠的原因,短刀发出“咻”的一声,稳稳地落在前面那幢房子下面的木板上。
刀尖没入木板后还不停地振动。
眼前堪比电视剧武打大片的景象,让女孩目瞪口呆地同时也被惊到说不出话。
男人在屠南松手后毫无反抗能力地顺势倒在地上,一只整条手臂和另一只手腕,两方的下垂力量让他清楚的意识到,面前这人惹不起。
屠南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骚味皱了皱眉,她看了男人一眼便回过身帮女孩松绑。
女孩情不自禁地喊了句:“谢谢谢谢女侠!”
屠南顿了顿,没纠正她的称呼。
在她看来这就是顺手的事,以后反正也不会见面。
走到底的围墙旁边有一个小铁门,门上的铁锁链早已生锈,整个松松垮垮地挂在那,屠南用她的蛮力就着之前的短刀将铁链砍断。
“哇靠!”女孩惊呼,“厉害啊!不愧是女侠!”
屠南又拖着刚才放在门边的男人,带着女孩走了出去。
好在门后就是街边上,虽然偏僻但好歹也是有条路的。
女孩乖乖地跟在屠南身边在路旁等着。
几分钟后,两辆警车亮着警灯,带着惯有的警鸣声停在了他们面前。
两辆车上分别下来了两名警官站定在屠南面前,齐齐敬礼:“屠警官好!”
屠南:……哦,原来特殊办案组职位这么高。
“咳。”屠南一脸正色,“我赶到的时候这名犯人正要对这个女孩实施□□,好在我及时救助这才避免一装惨事的发生。”
其中两名警员走上来铐住了男人,见男人双臂无力的样子,心底暗暗一惊,然后面不改色地带着男人上了警车。
——果然特殊办案组的都是强人啊。
另两名则是带着女孩上了另一辆警车。
“女侠!”女孩探出头喊道,“敢问尊姓大名啊!”
正好驾驶位上的警员侧头看过来,屠南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对方点了点头脚踩油门走了。
车上,女孩还在问警员:“她是谁啊?也是警察吗?是不是很厉害啊?叫什么?有手机号吗?给我一个,我好感谢她啊!”
坐副驾驶的警员转头同她说:“你就不要多问了,对方的信息是保密的,真要谢谢她你就等会到了警察厅里好好做笔录。说起来,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跑到这来做什么?”
“哦……我来找东西,不过没找到,算了。”
女孩闭口看向窗外也不再多言。
·
屠南往南边又走了一阵,接连穿过了两三个农村地区,路面不怎么平坦,坑坑洼洼。
从农村里的一条宽敞的道上一直走到底,原还是水泥路渐渐变成石子路,现在又成了泥巴路,车痕脚印各个都清晰地留在泥上。
这条泥巴路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座山。
一座满是墓碑的山。
屠南的面前,旁边直直地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
旗墓山。
死寂般的夜晚无端地给眼前这座山平添了几分恐怖。
屠南抬脚走上一条石板路,边走边往两边张望。
她观察到这座山只有这一条石板路,恐怕是一直通到山顶,往左或往右只有泥路可以走,因为每过一蹭墓,旁边的地面上就有零散的脚印。
肩膀上的虫子动了动,忽然含住屠南的一块肉不松口,屠南停下继续走的动作,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附近。
那么左边还是右边?
屠南低头往旁边看了看,然后目光凝在了左边那条道上。
尽管有别的脚印,但屠南清楚地看到左边这泥面上,看着就与右边不同。
鞋纹不同。
小巧的,一看就是女人的,前端圆弧形,后端空了一处,最后又有一个方块的鞋印。
有跟。
屠南屏住呼吸,低着半个身子,弯腰向前进。
随着她越靠近,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你快点!”
是赵妈妈的声音。
“在铲呢!”
粗犷男人的嗓音,话音落下跟着的还有土壤洒落的声音。
结合语境猜测,多半是铲土。
那就是要开棺的意思。
几步路后,前面就有两个身影在晃动,见赵妈妈眼神不安地四处看,屠南往旁边躲了躲。
“快点快点!”
“知道了,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做这事,你可要多给钱啊!”
“知道,钱再给你多两倍!你快点办事就行!”
男人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城里人就是事情多,尸体随便找个地方重新安葬不就完了,非得再开棺……”
赵妈妈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天师说连着尸体一起关进去,比只放个魂在里面还要再好些,我会连夜赶出来?!”
“啧,你还不是怕你男人发现你偷跑出来,还把他女儿给一个丑男人葬在一起……你们城里人也是奇怪,越有钱越迷信,什么鬼啊魂的也信!就是空壳啊这!”
男人已经铲完了土,移开棺盖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