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六皇子和祁卿在外书房内对‘天下大势’等国家大事探讨得热火朝天时,西苑当中也有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也正在为与自身利益、生命安全等进行最后的命运抗争。
虽然说西苑中的二十几个女人都是侍妾,身份平等。但三年来,有先有后,曾经被殿下宠爱过,也有一天都没有被召唤过的小可怜。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而这里古代美人每一个人自小不用培训就能运用自如的争宠战斗力都是十分彪悍的,除了每日必行的‘巧遇、拌嘴、挑刺、下绊子、破案’等娴熟技巧都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可以让人研究、探讨、实用一辈子。
要知道,西苑女人的总数并不是才二十几个这么少。
三年间六皇子开府以来,被当成玩意礼物送人,或者犯错被打死、被卖掉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估计连负责管理内宅事务的王妃都没有个准确数字。
这还是六皇子无心女色,偶尔宠幸后的结果。
曾经有御史在朝堂之上攻击太子的私德,玩死弄死女人数量不计,有甚者还经常开无遮共享集会,有辱斯文,违背了儒家的礼义廉耻;
其实朝堂的聪明人不少,都心知肚明,御史背后有人,否则他那里来的勇气敢在大朝会上攻击尊贵的太子殿下---未来的隐天子。
要么是皇上不满太子某些行为,而试图削弱太子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和一部分利益纠葛;
要么就是皇子们不甘被太子压制,想发出自己的声音,而皇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同意给太子关三个月的禁闭处罚。
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女人的命更加犹如浮萍;
但是越是地位卑贱之人,越是想抗争苟活。
犹如恶劣的环境下的野草,譬如:陡峭山峰岩石间、房檐木质炸裂的深处、大浪淘沙的边缘、被大石死死压制在干涸泥土的底部等等;
它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着。
西苑的女人们有很多都不识字,也没有多少学识、高深的见解。
作为最看重容貌和身段的侍妾,今天见识到了那个令她们绝望的葛次妃,顿时感觉自己最大的优势和武器远远无法相比。
那种美丽犹如天地之坎,只能让人去膜拜,连模仿都是一种亵渎,令人窒息。
没有了奋争动力的女人们知道未来她们的命运就是被送人或者入乐坊,有甚者沉寂衰老在后院,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卷破草席和乱葬岗而已,都是生死难卜、艰难求活之路。
现在美得非人的葛次妃成了西苑中公认的重中之重,成为所有人团结在一起,共同围攻的敌人和大威胁。
六皇子后院的女人们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她们不是在争宠,而是在争命。
毕竟以前的三年间,‘贤惠大度、温和良善’的王妃并没有去阻拦自己的夫君六皇子殿下来这里寻乐解忧、洒下雨露,大家都有机会均摊,而现在估计她们见面的机会都可能变成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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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姐姐,以前殿下最宠你了,得了什么好物件都往你这边送。现在估计有了那位,何况那位还是地位仅次于王妃的次妃,我们以后连口汤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该怎么办?”
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少女脸上显露出含酸带深深的忧愁,不知是针对葛次妃,还是眼前之人。她正对着身边娇媚的女人询问心中的烦恼,想让对方出主意,至于会不会照办,那又是另一回事。
蒹葭徐徐摇着精致昂贵的绸丝编织而成的团扇,狭长的眼角尾上翘,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撩人。她的名字是六殿下开府之后当晚喝醉了,宠幸之后重新赐的,至于是什么含义,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于她原来的本名是什么,无所谓,主子赐下的名字,那可是求之不得的荣耀,那个傻子回去拒绝,那是不识抬举,等着被后院的吐沫淹死吧!
为此,她非常得意,认为自己是在府中西苑的独一份。即使后来殿下来她房里得少了许多,但是包括管理西苑事务的嬷嬷们都不敢慢待她。
现在跪坐在蒹葭身旁的女人们大约有十几个,她们纷纷用希翼和愁苦的目光看着她,等待她的主意。
西苑的女人们共分为三部分:一是以蒹葭唯首是瞻,另一个就是瑟舞;
娇肢柔软的瑟舞因为善舞,六皇子来西苑后最喜欢用吹瑟来配合她,于是她自动将名字改为‘瑟舞’,来证明自己的特殊性。
两人平时经常针锋相对,除了动手打架外,什么招数都出过,斗了不知多少回合,三年来两边的人暗中实力不相上下,各自都不服对方。
剩下的几个人不足为惧,不是年老色衰,要不就是体弱多病,常年不露面,死活不知的人。譬如:任静洁。
从王妃那里一回来,西苑的女人都坐不住了,哪里还有心思回房休息。心中乱糟糟的,平时的小心思和小计谋使不出来,顿时六神无主,第一直觉就是来找瑟舞和蒹葭两个西苑老大拿主意。
蒹葭还没开口,这时她的房门被轻轻地敲响,靠近门口那个守门的女人从门缝中瞧了过去,然后非常诧异的回头就看见十几个女人一致看过来,顿时压力增大,她无声说道:“是瑟舞。”
蒹葭听闻后亲自从软榻上走下来,拉开房门,门槛外正是被十几个人簇拥的瑟舞,瑟舞温和娇柔,用无任何攻击的话语,平淡试探般地说道:“蒹葭,一直以来瑟舞都想来你这里讨杯茶喝,现在你的意见呢?”
蒹葭突然妩媚一笑,上前半步挽住瑟舞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想拉她进屋,艳丽的容貌犹如最吸引人目光的娇艳花朵绽放,笑语嫣然地回答:“ 怎么不可能不欢迎,姐姐能来妹妹这里,这是妹妹求之不得的好事。”
瑟舞主动来蒹葭这里,代表着诚意;
而蒹葭主动软和,称呼自动降级,成为‘妹妹’,当众抬举‘姐姐’,代表着蒹葭同意两人结盟,双方战线统一,共同御敌。
蒹葭极度热情地拉着瑟舞上座,两人并列跪坐。
其他女人都纷纷找寻以往相熟之人,落坐后叽叽喳喳地闲聊。
虽平时双方相互之间相处不是很和睦,但都是为了争夺唯一男人的注意,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即使有曾经使绊子的,现在都不能计较了。
上面的头头都结盟了,更没必要板脸开启嘲讽刺话了。
蒹葭媚色娇颜,即使跪坐如此显现端庄规矩气质的方式,都不能掩盖住。她偏头说道:“既然妹妹都在,姐姐来说两句吧,你看把大家都急得!”
瑟舞人精似的女人,当然想到这里是蒹葭的主场,心中难免还想在试探一二,于是体贴,一副为她着想的神色,回答道:“我哪里能喧宾夺主呢?妹妹的聪慧可是连王爷都夸赞过的。还是先请妹妹来主持。”
时间也不早了,不适合再拖下去。
蒹葭知道瑟舞这个女人是不见猎物不撒鹰的主,于是说道:“既然姐姐相让,那妹妹就先开口了,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姐姐原谅一二。”
蒹葭手持团扇纤手相合,轻拍掌心几下后,顿时房间内安静下来,不再有人说话聊天,一致看向主位处。
这时蒹葭脸上笑容消失,面色变得阴沉,一副严肃凌厉的样子,跪坐的上半身更加笔直。她说道:“姐妹们,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如果大家不能团结起来,估计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会在何方。”
蒹葭知道,未知才能产生恐惧。
若说死不死的,有些人反而无所谓,事到临头反而会反悔坏事。
可是如果连死都死不了呢,那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此话被挑破后,心知肚明的人不再有侥幸心理,房间内的嘈杂声顿起,紧张慌乱的气氛浓郁起来。
上座的两人内心都明白,这次西苑首次集会,掌管后院的王妃肯定知道。
可是怀孕的王妃现在一心想生下王爷的嫡长子,怎么会喜欢出现一个未来很可能讨夫君欢心,甚至是独宠的女人呢?
次妃可是半个妻,王妃没有生死买卖的处置权。
在后院得宠的小妾逼死正妻,夫君不再续娶继妻,过继庶子的嫡孙上位得到继承权或者爵位,这种名正言顺但又荒唐的事又不是没有在楚国发生过。
就算是十拿九稳的正妻也害怕和防备这种事。
六皇子说是靠着皇后和太子,不可能做这种拆自己台子的事,但是若是正妃没了,换个庆国公女儿再嫁六皇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蒹葭和瑟舞才会有这么大胆子,半公开地对付葛次妃,因为王妃不但不会阻止和使绊子,甚至还会帮着遮掩一二,不会让王爷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