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阁下是?”登记名册的天镜门弟子问道。
“重流。”
该弟子立马拱手道:“原来是重流君,失敬,请。”
重流离开前,还不忘回头看向蛊羽,问道:“你是新来的弟子?”
“是。”蛊羽答道。
重流点点头,转身离去。蛊羽看到他扇子下露出的黑石吊坠,心中“咦”了一声,那吊坠的材料……是她看花眼了?
“师兄,这位重楼君是哪派的?”蛊羽向身旁的登记弟子问道。
那弟子答道:“重楼君哪派都不是,独身一人,却是个厉害人物,名号在界内十分响亮。只是听说心性不纯,喜爱眠花宿柳……算了,还是不与你说了。”虫儿师妹年纪还小,他不该对她说起这些的。
重流上了山,看见正因招待宾客而忙碌的弟子们,手中折扇颇有规律地敲着左掌心。他拉住一位弟子,问道:“道友,山门下那在登记台后的小姑娘,是何时入的天镜门?”
这弟子见他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宾客,便停下道:“约莫一个月前,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重流忽的轻轻一笑,道:“噢,我见她有几分眼熟,可能与我有些渊源,道友可知她是哪里人?”
“她在入门之前摔下悬崖磕坏了脑袋,不记得往事了,不过她记得她叫木虫儿。”
摔下悬崖?木虫儿?重流心中疑惑更甚,面上却还是不为所动,道了声“多谢道友”,也不前去入席,而是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下,正好可以将上来的山路看得一清二楚。
快到午时,上山的宾客稀少了下来,有名的门派都来得差不多了,蛊羽便离开了登记台朝山上走去。
在宴会角落等待已久的重流看到那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趁众人不注意便瞬身出去,抱起蛊羽转瞬之间便已离了天镜门好几里。
瞬身术?!
蛊羽刚反应过来,便被重流捂住了嘴,蛊羽瞪大眼睛看着他,得到的却是那双丹凤眼中浓浓的调笑。
重流抱着蛊羽来到一片无人的山林中,蛊羽也不是未经历风浪的小孩,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问道:“重流君这是何意?”
重流眼中媚色翻飞,轻佻地说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自然是将你带过来,尝一尝。”
“嗯?”蛊羽眉毛扭了起来,一副看禽兽的表情扫着他的脸,那师兄说重流君心性不纯,看来是真的。“我才十五,你也下得去手?”
“年纪算什么,十五都能嫁人了,我也活了三四千岁了还在乎年龄?”
“……老妖怪!”蛊羽恶狠狠地低骂道,伸手将重流怀中的扇子抽了出来。
“你喜欢这扇子?从了我,我送给你呀。”
重流说着无耻的调戏之言,被蛊羽全当耳旁风,她将扇坠拿在手中感受了片刻,忽然猛地将扇子往重流脑袋上一摔,趁他不备一个翻身滚出了重流的怀抱,踉跄一步便向天镜门的方向飞去。
那扇坠是魔界矿石啊!
可惜蛊羽根本跑不过会瞬身术的重流,很快便被重流拦住,重流朝她打了一掌,蛊羽躲闪不及被击落在地。重流没用几分力道,没让蛊羽受伤,但出掌之后也飞身下地手执黑扇继续朝蛊羽攻去。
蛊羽拔出剑抵挡,与重流对峙数招,都觉得像在被耍弄似的,蛊羽的灵气渐渐不支,重流忽然抬起扇子击飞她的剑,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树上,另一手接过下坠的剑。
重流看着手中银剑,贴近了蛊羽暧昧地笑道:“这剑怕是用的不顺手吧?不如你换把刀,我们再打一场?”
蛊羽眼瞳一缩,瞪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重流随意将银剑丢在地上,讲道:“我见过那么多年幼的小姑娘,哪个如你这般气势硬的跟石头一般?又有哪个仅修炼一个月的人能有你这般千锤百炼的战斗意识?”
蛊羽心中已有了一丝慌乱,脸上却阴沉了下去。“你这是在夸我?”
重流见蛊羽脸色如此阴暗,自己却笑得更加神采奕奕。“尽管你极力隐藏魔气,又故意使着蹩脚的人界法术装作很弱的模样,但毕竟是同族,还是被我看破了,十方大人。”
蛊羽垂着眼在瞬息之间想了很多后果,她捏住重流按住她肩膀的手腕,撇到一边,抬眸时眼中的深沉与锐利,已完全超脱了身上这身白色弟子服的静雅气息。
“你说错了,我现在就是很弱,我的魔气在穿界之时全被封印了起来。”
重流面露讶异,难怪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丝毫魔族气息,还以为这位年纪轻轻的十方大人的隐匿本事已经赶上他这个大魔了呢。
蛊羽去捡起剑收回腰间剑鞘,问道:“你这般厉害我却没见过你,你应是已在人界待了数年都未归去过,你也未见过我,怎认出我便是十方?”
“尊主已猜到你逃到人界,所有常年生活在人界的魔族都收到了你的画像。不过嘛,画像与真人总有差别,而且那画像中的十方身着黑色劲装,肩挂披风,年纪虽小却目光如炬、威风凛然,我在山门外看到你便觉得有些相似,但你却穿着这蓝白门服、又呆又愣的,又不像同一人。”
又呆又愣?这天镜门门服虽然不威风霸气,但是仙气四溢,哪里又呆又愣了!
“我便只能将你带出来试探试探,你又认得这扇坠材料,又未怀疑我的年龄,哪个修仙之人不知道凡人的寿命顶破天也就一千多年?那时我便已经确定你便是魔界十方了。”
蛊羽牙一咬,抬腿便踹了重流小腿一下,怒道:“那你还跟我打这么半天?!”
重流眉飞色舞地说道:“哎呀,十方大人好歹是在逃之人,肯定不会轻易承认呀!我这不是想引你放出魔气自爆身份,谁知道你根本放不出来。”
蛊羽本就因此烦心的不行,听到重流的调侃,又是一抬脚狠狠踹在重流鞋上。
“十方大人脚下留情,我这一身装扮都可贵了。”重流抖了抖脚,将鞋面上的泥土灰尘都抖落了下去。
蛊羽垂眸捏紧双拳,喃喃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何?”
“我的事情还未解决。”蛊羽看向重流,神情认真。“重流君,你我同效力于尊主,我希望你能帮我。”
“你都让尊主雷霆震怒了,还想让我帮你?”重流挑眉说道,“不过……先听听你的说法。”
“尊主想要的封灵珠就在天镜门内,我要你助我偷到手。”
重流摩挲着下巴,眸里闪过精明。“我的确可以帮你,不过你逃到人界,不可能只是为了帮尊主取到封灵珠吧?”
蛊羽垂下眼睫,道:“我的确有别的意图,不过我想做的事是要解开与我与人族之间的结,那件事解决后,我才好全心全意地侍奉尊主。”
“嗯,好啊。”重流此时却答应得很爽快,仿佛他本来就未将报告尊主一事当回事。“要是尊主亲自找到你,我可不帮你说话。”
二人回到了宴会,重流仍是拉着蛊羽坐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所有的桌上都已摆好了酒菜,众人注目天镜门掌门的出场,无人注意他们二人。
祁逸戎在最前方台上说着欢迎之辞,各派宾客齐声祝寿,不少门派都献上了贺礼,上品丹药、奇珍异宝,祁连雪也将他准备已久的绝境雪莲献了出来,一时间宴会场内被各类宝物溢满了灵气。
像这般多派齐聚的大型宴会,酒菜倒是小事,笼络关系、彰显实力才是正事,蛊羽看着都有些眼馋,这办一次宴会便能收这么多礼物,以后她也要找个由头办一回。
蛊羽碰了碰重流的胳膊,轻声道:“你就没准备个什么贺礼?”
重流咪着酒显得十分恣意,“我就是凑个热闹,又不攀关系,不然我干嘛坐这么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这人界习俗讲究礼尚往来,实在是麻烦得很。”
众派与天镜门客套完后,有人高声说道:“祁掌门,您去年得了上古至宝封灵珠,我等许多门派都未曾见过,敢问祁掌门可否将宝物请出来,让我等一睹上古至宝之风采?”
那人说完后,场上便有不少人附和,重流轻呵一声,道:“看来对那珠子心痒的人还不少呢。”
“毕竟是上古至宝,尊主也很想要。”蛊羽说道。
祁逸戎轻扬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面上隐隐透着得意,仿佛早就知道众宾客会提出此要求一般。“诸位,天镜门取得封灵珠,不仅仅是天镜门之福,也是人界之福,有了它,我人界便再添一份力量,多一分安宁,众位同为修仙中人,自然应当能观瞻此上古宝器之光彩。连雪,请宝珠上来。”
“掌门还真是舍得啊,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来,也不怕他人抢了。”蛊羽凑近重流小声嘟囔道。
“祁逸戎这是想在众派面前彰显地位呢,在场的有一百多派,为了各自名面公然哄抢是不可能,顶多偷摸行事。”重流眯着眼睛看着台上,一副看热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