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千幼安预定好的手机闹铃在此时苏醒,发出令人不悦的响动。
不再睡六百分钟身体就会遭受惨无人道的迫害。
这次铃声比以往大不少,至少在千幼安听来如此。
和往常一样,她朝着熟悉的方向伸出手……
怎么才刚碰到床头柜的边?
千幼安拖着娇小的身躯,往前蹭了蹭才恰好摸到手机。
和往常不一样,她十分费劲地拔开充电头,扒拉着手机到枕边。
她从心里生出一丝疑惑:手机是不是变大了……怎么还变重了?
由于刚睡醒,她脑袋乱成一锅粥,完全没想起定闹钟是为什么,只是单纯想让这响动立马停下。
按压开关,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倒映在她微眯的红瞳中——
3月12日6:33。
大拇指在停顿半秒后,果断地摁在屏幕的指纹识别处。
预想之中的应用界面并没有浮现,反而是一段小小的提示。
“指纹识别错误”。
一不做二不休,疑惑驱使她反复尝试,直至看见那句“指纹多次不匹配,需要您的密码解锁”。
闹铃在她脑内已然造成巨量真实伤害,越发清醒的同时又被震得越发昏懵。
一气之下千幼安的思绪终于连成一条线,果断调零音量,从根本上解决了一半问题,现在就剩下手机震动了。
她连忙用密码打开手机,将闹钟关闭后就把手机甩在一边。
困惑起是不是年事已高皮肤老化,想想还是得重新录一个指纹。
由于没有关窗帘的习惯,恰好建筑采光很好,每到早晨都是日光直射,房间总是明晃晃的。
千幼安挣扎着睁开双眼,想着趴在床上,好好研究下手机到底发什么病。
她刚把身子翻过一半,目光便触及到散落在枕上的银色毛发。
还未来得及联想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头皮处在瞬间就有股极其强烈的拉扯感,一阵刺痛直戳她的骨髓。
千幼安直冒冷汗,剧烈吃痛让眼眶湿润润的,身躯被包裹在疼痛中而微微发颤,忍不住发出轻轻低吟:
“呜嗯——好痛……”
稚嫩轻糯,甜如浸蜜的女孩叫唤声传到千幼安耳边,不由让她一愣,但又因为痛觉很快清醒过来。
既然不知道怎么移开就直接倒下去,小脑袋直接掩埋在柔软的枕头中,近乎难以忍受的痛感才她身边逐渐退散。
趴在床上的女孩略微抬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斜去晶亮的泪珠,来回深呼吸希望得到片刻的安宁。
经过两轮提神,千幼安这下彻底清醒,她依稀能感觉到滑滑的发丝贴在身体表面,娇嫩柔软地喘息也与以往不同。
一个危险的猜想,越发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心跳还未平稳下去就又渐渐加快。
尽管理性已经告诉她答案,可是她的感性却迟迟不愿意接受这种答案。
为了证明些什么,她小心翼翼地发出些许声音:“你是?…是…我是千幼安…?!”
没有听到所预想的粗犷男低音,反而听到的是软软酥酥的小女孩声线,而且这声音竟然和她所想讲的话一样。
霎时间,本就手足无措的千幼安更加迷茫,听着沉重的心跳声逐渐慌乱,想直接从后蹬掉被子可力气不足,没有成功。
她小心将身子微微抬起,将刚刚被压着的头发拍散到一边,这才翻过身面朝天花板。
僵硬的颈部像是绑上了胶带,迟迟不肯运作。
脑袋倒像是一直摇晃的不倒翁,眩晕感伴随不安越发强烈。
直到将被子推开的瞬间,她才肯面对现实,缓缓低下了脑袋。
在看清现实的那一刻,她清楚察觉心脏地跳动停了一下——
千幼安目光呆滞地盯着光溜溜的下半身,一览无余的平坦,甚至还有凹陷,那个最重要的伙伴。
那个陪伴她二十余年的二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洁白细长的猫尾巴,在白皙瘦嫩的大腿旁安详躺着。
等反应过来时,赤身果体的银发小女孩瞪圆了可爱的大眼睛,双颊的红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达耳根。
小小的樱唇颤颤巍巍却说不出一句话,以至于最后只能——
“唔啊啊啊啊!!!!!”
……
早春时节。
饱含活力的风雨渲染山河,叶撞林响,花海飘香,草苗跃动将春天诠释。
由自然酝酿出的生命力游走四方时,常常会因为某些懒惰的灵魂,而停下前行的脚步。
昨日深夜,某知名粉红色软件腹泻更新,无数少男借此释放天性,恰好千幼安便是其中一员。
男人失意趴在床上,大手大脚揽着个枕头,睡相张狂。
不情不愿地远离春梦里的幻象,突然清醒的晕涨压得他起不来床。
可清晰的意识开始迫使千幼安,无论是冒着怎样的危险也要拿到手机,这是生活。
干瘦的手臂横出被窝,如同扫帚左右摆动般摸索起床头柜。
死宅平凡的一天从摸到手机开始。
千幼安迷糊拨开充电线,顺势扒拉手机到头前,揉了揉惺忪睡眼,伸懒腰后又打个哈欠,提足了神。
勉强睁开右眼,瞄着手机散发得微弱光亮,全黑的锁屏壁纸上隐约有着两竖白色小字。
“要死就死外边去”。
“别搁家里装抑郁”。
这是他印象中父亲对他说过最后的话,仔细回想离家两年多,每记起这段话总会联想起那段苦难时光。
他慵懒地翻身,脑袋一晃就又逃离了那段时光。
从成年起,逃避便从不可选变成了首选。
习惯性地用大指纹解开手机——
3月11日11:37。
“中午了,我午饭还没着落啊。”千幼安低声自言自语着,“反正还有钱,去楼下吃碗兰州拉面算了。”
南方气温已经开始回暖,温度在十摄氏左右横跳,有一层厚被子盖着算是暖和又舒服了。
说干就干,千幼安掀开被子光着身子跳下床,迎着寒风,软塌塌的巴别塔在下身不停晃荡以表忠诚。
打开衣柜抽了点随身衣物,白短袖配黑运动裤,朴实无华简约大方。
再套上挂在一边的披上廉价的宽大黑棉袄,一套简单的出门服装便有了。
千幼安来到厕所隔间草草洗漱完,就又回到居室,打开床头柜俯视床头柜里的一堆手撕面包,还有一瓶纯牛奶。
男人自嘲地感慨:“今天要去吃大碗牛肉面,值得祝贺一下。”
他来到玄关拿上钥匙,顿时内心就踏实许多,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
租房的门前就是一条大马路,路边人来人往多少有些让千幼安不适应,但幸好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人不算多。
春日的温暖总是令人舒心,像是母亲在柔抚孩子的脑袋。
千幼安转过一个弯,来到原先开着兰州拉面的地方。
一名面相匀称但气质颓废的男人,呆呆伫立在路边,紧皱眉头凝望着对路的门店,来回摩挲着下巴上稀疏的小胡子。
他心想着就算不常出门,也不至于把这条路认错。
招牌上赫然是“光头强理发”五个大字。
透过落地透明玻门,还可以窥见有个光头小哥正坐在待客位上刷手机,那家伙是原来店老板的儿子。
长期宅家让他已经许久没下来吃过面了,遗憾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孩子想走什么路,父母支持,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他如此想到。
不过饭还是总得吃的,这下又要打开低德地图,带着手机在路上绕几圈,才能找到新店铺了。
失落的千幼安掏出手机,到低德地图中搜了下关键词。
还好不远,不到一公里就有一家。
确定目的点,他便开始横拿着手机,转圈圈来确定东西南北。
“呃,应该是这边。”男人盯着手机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了两步……
“唔啊!”少女被撞倒后惊呼一声。
千幼安胸腹部遭遇一阵冲击,险些没站稳也倒了下去,把手机踹进兜里后,这才开始打量起地上的少女。
一名栗棕色长发的少女,身着暗蓝色开衫,红白格子百褶裙,连裤黑丝搭配圆头皮鞋,还背着黑色单肩皮包。
估摸少女也就十五六岁,星期三穿制服染发还披头散发,实在让千幼安没什么好感,不过当少女皱眉仰时头,他立马转变想法——
洁白却不病态,细腻却不浮夸,真实而不做作,在青春的懵懂中展现着若有若无的魅意,闪闪泪花像是抓住他心里的弦,令他心跳加快。
“你……你没事吧?”千幼安尴尬地笑笑,想伸手扶对方又没有那个勇气,于是蹲下身,心虚地询问少女状况。
少女拍拍额前的空气刘海,轻松站起身,又拍了拍黑丝上的灰尘,解决后才开始打量起面前蹲着的男人。
她像是不太满意地眯起眼,卷起袖子将手肘的擦伤对准男人……
“呃…破皮了,稍微有点血,我家还有碘伏,你要是不介意……”千幼安站起身低头看到少女的脸时,才意识正在说的话有多么危险。
这是诱骗未成年少女啊。
他急忙摆手道歉:“不不!抱歉!我不是那个意……”
“我不介意,你家在哪?”少女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却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挂着浅浅诱人的笑来展现她的人畜无害。
不容反抗的语气,千幼安一阵头皮发麻,像是被看穿底裤了。
他依稀记起过去中学生活,漂亮的妹妹总是跟在大哥身边,大哥身边又总有十几号小弟,实在令人胆寒。
该不会,她想要我家地址然后来组团来群殴我吧?男人如此想着。
“大哥哥,想好了嘛?”少女语调突然转变,在肉麻与自然间找到了一直平衡,一种轻柔恬静却格外有魅惑力声音提醒了男人。
千幼安也清楚,这应该是两三年没看见过漂亮妹妹给馋出来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反正不吃亏,吃亏最多就少两个蛋,大不了再买两!
“呃…我家…就在这里。”
说罢,男人转身,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建筑物。
不超过三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