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我就在一个杀手组织里生活了。既然我已经完全脱离了这个组织的控制,那我描述一下这个组织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一家组织有一套极其严格的交流方式,也就是下级只能向比自己高一级的上级汇报各种情况,包括任务汇报和举报同级同事;同时上级也不能跨级向下级发布任务以及给予奖赏。其实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好的隐藏各自的信息,这样不仅能保证个人的安全,还能保证组织的隐秘性。
自然,我也不清楚我在这家杀手组织里到底属于哪一个层级,我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最顶上的层级,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一个老大;当然我也不是最底层的杀手。以我的猜测,这样严格的分级下连组织的首领在成为最上级的前一瞬间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做到了哪一个级别的官。
我其实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生父生母,在这个组织里面,与他们见面是被绝对禁止的,我在无意间听说过这个组织的特殊的繁衍机制,他们会从父本那抽取精子,在母本那抽取卵子,甚至这两个人是完全不认识的。
从前我当然是一直在否定那一种孩子对于父母的所谓的亲情纽带,毕竟在那个时候,每当有人出现了相关的感情波动,就会被自己的教练狠狠地训斥一番。但当我以为我自己能够完全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时候,也就在我从那个组织专门培养杀手的学院里毕业的时候,我接到了不同的两封信件,一封毫无疑问是组织录用我成为杀手的信件,而另一封是组织专门给我的,从上级一层一层递交到我这来的,关于悼亡我父母的信件。这里面当然不乏我父母曾经所做的所谓的“大事”,还有组织对于我父母的褒奖,更多的是希望我能不辱我父母当年所带来的“荣耀”。
我不太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是怎么想的了,我只记得那个一直被我否定的亲情纽带在若有若无的牵扯着我的神经,让我下意识的攥拳和咬牙,还有那让我感到羞愧的啜泣。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我凭借自己的意志完全抛弃了对我工作无关的情感,全心全意地去成为一个组织的机器,在那个我懵懂无知的年纪,我把这种被组织当成牲口一样使唤的感觉称为荣誉感。那年,我才十岁,那个别人还在欢声笑语的时候,我已经能让自己的手沾上别人的动脉血的年纪。也是在那年,我手刃了我杀手生涯里的第一个目标,那是组织委派我的第一个任务目标,一个年纪不比我大多少的少年,同时还是我的同事。
一个真正成长的杀手会时刻避免自己的生命受到各种威胁,但他一定不会惧怕死亡,假如组织给他下达了自杀的任务,他也一定不会有片刻地犹豫,他会用自己最熟悉的手法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很可惜,也很幸运,我不会成为那种有着病态执着的杀手——我怕死,非常的怕,那种死亡临近的恐惧让我特别地胆寒。既然连我成长这么多年都会害怕的东西,那个年纪小的可怜的少年一定会有着比我更多的恐惧。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失败了,却很幸运地保留下了性命又很不幸地成为了一个害怕死亡的俘虏。
那个少年一定很明白,学院教导的“我们作为杀手被俘虏了不要等着救援,首先把自己干掉,一个不会透露出秘密的尸首一定是最安全的。”但是他害怕,他害怕死亡,组织也就让我去执行这个任务。没记错的话,当时任务条目里有一句话“不要让懦弱的fw成为我们光荣组织里的累赘。”
任务的时限非常的短,考虑到作为一个俘虏的少年随时都可能透露机密,时限短暂也就理所应当了。在这样紧张的状况下,我必须要做到全天候的工作。早晨去打探情报,夜晚在进行谋划。
可是当我按照这样的规划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却感到了异常的头疼,作为一个除了一身杀人本领的怪类,早上的时间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这种刺探情报的方式让我感到了异常的焦虑和急躁。外行人当然看不出我这样的人和那些无业游名的人的区别,我相信内行人一定能一眼看出端倪,一种是一脸奸邪淫笑地与自己的狐朋狗友勾肩搭背的人,一种是面无表情全身肌肉紧绷的人,前者就像是普通大街上的寻常风景,后者是与这样的风格格格不入的怪类。哪有人会带着这种一身繁重任务样的人,在漫无目的的闲逛,怎么看怎么怪。
我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萌生了一个想法“不如去学一门新的手艺,这样就不会在大白天的这么尴尬了。”也就在我在大街上打探情报的同时,我发现了那些做街头艺术的人,他们演奏音乐的时候,旁边总会站着一大票的闲散游客,当时我就敲定了自己的目标“好家伙,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这样收集情报和信息可比我在空旷大街上收集来的快多了”。
在那种任务紧张的逼迫感下,我也终于在执行的第三天晚上敲定了最终的计划。这三天,我摸清楚了监狱守备的放松期,监狱监控产生死角的时间点,还趁机弄到了一套狱卒的服装,怎么弄到的你应该能猜到,总之是在有惊无险的情况下制定了这份计划。
但是计划归计划,组织发布的任务可不会像游戏里有标明完成度。在我看来,任务在完成之前一直处于完成与未完成的波动状态,也就是说,在刀刃送进目标的心脏里或是把子弹送进目标的脑袋里并且成功撤离之前,任务就一直会处于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
我看了看前两天在任务地图为自己画出的三条撤离路线,如果有更多会更好,合格的杀手永远不会嫌自己的撤离路线太多,这是莽夫和杀手的区别。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目标,我当然不希望自己会失败。
我扎紧了狱卒衣服的裤腰带,这套衣服的裤子格外的松弛,这也方便我把一把太刀和一把匕首分别绑在了自己两边的大腿上。那个少年作为一个俘虏,是绝对没有我用枪处决他的机会的。
我在任务屏幕上按下了一个戳子,代表我的目标正式进入被狩猎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