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两天,直至生日宴结束。
亚诺再没去过那个庄园。
他本来就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只是想看看那个帮了伊夏的人。
尽管在宴会上发生了那样的意外,但亚诺也不觉得有什么。
倒在女孩头发上的水本就不多,对方看起来也没敏感脆弱到因为这么一件事就会斤斤计较。
说到底,两人本就没什么关系,宴会结束之后,更不会有什么交集。
至于道不道歉的,没有必要。
毕竟孤儿院这边才是他的生活,而生活总是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莉娅老师,我先去看我妹妹了。”
清晨,亚诺这个老师的小帮手跟着猫娘老师采购回来,帮她把装着食材的袋子和另一个装着生活必需品的袋子放到桌上后,就直接去院子里找伊夏了。
“等等,亚诺。”莉娅老师喊住了他。
“关于我之前说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
“不必了老师,我有自己的安排。”
亚诺摇了摇头,就接着管自己走了。
而莉娅老师见状垂了下猫耳和尾巴,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亚诺知道莉娅老师说的是什么事——有人想要领养伊夏,或者说,把这对兄妹一起领养了。
莉娅老师说,那也是个非常好的家庭,男人是这个偏远城镇的一位官员,女人则很温柔,说话时总是轻轻的。
那女人一见面就给伊夏带了比她人还要大的布偶熊——他们可以说是直奔着这个孩子来的。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
伊夏性格又软又单纯,尽管这样的性格对孤儿来说算不上好事,但对于那些想要领养孩子的家庭来说,这一点相当的难得可贵。
再加上伊夏是个妥妥的美人坯子,许多人都向院里表达了想要领养这个孩子的意愿。
这样一对比,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亚诺反倒像是个附赠品。
妹妹虽然笨,性子又好拿捏,但唯独在听哥哥话这一点上不做任何的退让。
她当时看着那个比她人还高的布偶熊,眼里的星星都快漫出来啦。
可只要哥哥说了拒绝,她就是哥哥最忠诚的士兵,坚决地站在亚诺一边,闭着眼,让自己不去看那个大布偶熊。
亚诺甚至都不用跟她解释原因,伊夏只会说:
“我听哥哥的!”
亚诺说想要领养伊夏的话,必须得等他过了十二岁。可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莉娅老师也不清楚。
“啊。”
院子里,伴着伊夏的一声惊呼,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又摔倒了。
只不过是被另一个女孩绊的,而这一幕恰好被刚走出来的亚诺撞见了。
他轻车熟路地拿起院子树下的木条,装模作样的一顿乱挥,那几个“女恶角”匆匆退场。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也算相当的有默契了,就像一场浮夸的戏剧一样,总是时不时地上演。
“你怎么又被人绊了?”亚诺叹了口气,话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而这时,脑海中的声音开始嗡嗡作响,说着什么
【你怎么可以嫌弃这么可爱的小姑妈?】之类的话。
亚诺这时很想回一句,要是她天天见有个笨蛋在自己面前摔倒了掘屁股,再可爱的妹妹在他眼里也会变成一只笨猪。
“我.....我也不知道。”面对亚诺的问题,伊夏还有些发懵。
亚诺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们总爱欺负伊夏。
或许是因为他们来孤儿院才只有两年,那些孩子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又或许是伊夏自己笨。亚诺这个骑士除了每天要帮她赶坏蛋,有时还得教训那些长歪了的地板和不长眼的路灯。
又或者说......那些孩子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
亚诺更偏向于最后的原因,有些人总是嫉妒好的、诋毁美的,像螃蟹般爱较劲。却对比他们丑的、差的,给予所谓的“同情”和“赞美”。
你说奇不奇怪?
“走吧,我们进屋里,看看有没有伤口。”亚诺对伊夏说。
伊夏却没有动,只是看着裙子上的一点污渍,委屈地撅了撅嘴。
草坪还算柔软,女孩身体也轻,摔一跤并不会受伤,但裙子脏了,那对伊夏来说,可比破了点皮难受多了。
于是,亚诺又在为哄蠢妹妹苦恼起来,而当他苦恼着回过神的那一刻。
他“惊喜”地发现。
他失控了......
“呜呜呜,小姑妈不哭不哭,小姑妈不委屈,我们去换新裙子。”
虽然声音很轻,除了伊夏和亚诺自己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但亚诺那跟撸小猫咪似的揉脸蛋动作和笑嘻嘻的表情还是被不少在外头的孩子看到了。
前院所有孩子都仿佛见了鬼:“??”
“哥哥你又在演戏吗?”等亚诺的手离开了伊夏的脸,伊夏问。
亚诺:“......”
...
...
当天中午,过了一小会,亚诺又接着去帮院长算算账。
等到午睡的时候,他就充当半个老师,去管男孩们的午睡,他会给熟睡的孩子的嘴里放颗糖——这个年龄的孩子充满活力,中午睡不着,大多都是装睡。
但这没关系,他们是想要吃那颗糖,而亚诺和老师们也只是想要他们安静些。
比起妹妹,亚诺明显要聪明得多。
他在男孩里不会被排挤。
他不会向老师打小报告,不会严格地执行院里的规章制度。
规章制度本质上都是为了维护秩序,有时候一些小错误不必揪着不放,创造稳定、良好的环境才是最重要的。
亚诺会私下跟犯了错的男孩们讲:
“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帮你们瞒着,下次别这样啦。”
大多数人都会记着他的好。
他不吝惜对别人的帮助,尽管有时候那些事做起来很麻烦。也会在几个爱争强好胜的男孩面前适当地示弱......
“他的眼睛看起来不像个孩子。”
有个来领养孩子的男人看见亚诺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倒像只狡诈的小狐狸。”
这是那男人未当面说出的第二句话,亚诺是在院长室外偷听到的。
亚诺当时虽然难受,但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其实也不想这样,只是他没得选。
对他来说,有些事只要不涉及他的原则和底线,就都无所谓。
“哥哥!”
在一张张小木床边,亚诺的耳朵捕捉到了妹妹轻柔而短促的声音。
亚诺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伊夏双手搭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小脑袋来。
多半是她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第一时间跑来和自己说了。
而看到亚诺朝自己走来,伊夏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眼中的兴奋和新奇:
“哥哥!车!我在门口看到了好大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