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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各自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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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走了。”父亲理查德突然说,深邃的眉目蒙上阴云,“战争即将到来。”

安娜贝尔的死亡使府邸陷入短暂的死寂后,他们上上下下又匆忙起来,每个房间除了带不走的大件其余都被搬空,一件件包裹堆在门外,然后被塞进货运马车。

米娅蕾明白父亲的意思,安洁莉娜公主的死无法挽回,普罗塔斯和布列尼亚之间的关系已经是箭在弦上,而作为西边边境、又是安洁莉娜公主与其丈夫领地的这片土地,极有可能成为战火之地。商人总是左右逢源审时度势,父亲的产业需要搬到相对平静的内地去。所以米娅蕾理所当然赞同了父亲。

“我们去哪儿?”米娅蕾问。

“王都。”父亲说。

普罗塔斯王国王都——圣·西斯塔。

这是米娅蕾都感到有些意外的。

货运马车载运他们的行李,一路往东去往王都。米娅蕾坐在舒适的私人马车里,掀开窗帘,看到视线里已经有些遥远的格罗斯,一时有些不舍。她放下窗帘,问对面的父亲:“母亲,她当真不和我们一起吗?”

席琳夫人留在了格罗斯,守在女儿安娜贝尔墓旁。

理查德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他含糊地点点头。

那个作为他妻子的女人。

他们貌合神离,一开始也并非是为了爱情结合。理查德当然清楚妻子对他不可能没有怨恨,只是她没有勇气,他自己也不怎么在意。直到安娜贝尔走后,理查德知道席琳再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可是当理查德想起那位一袭黑衣、头发半白的女人,不禁感慨命运无常,内心竟涌上一阵从未有过的愧疚和怜悯。他何尝不爱安娜贝尔呢?那个漂亮、柔软、温顺的小女孩,很多年前抱着毛绒玩具、听他讲故事的小甜心——尽管那时理查德讲得并不是很用心——总是那么乖,从不让他操心。

只是他的痛苦远比不过妻子的痛苦罢了。

在感伤中沉浸一会儿,理查德又突然想起什么,眼睛里恢复了熟悉的精明神采,直视米娅蕾,说道:“托我们亲密的贵族合作伙伴的关系,从今往后,我们便在王都生活了,相信我,我们会做的更好的。”追名逐利的本性几乎刻在这个人骨子里。

“那也将是你的舞台,米娅蕾。”理查德突然道,“王都里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使人飞蛾扑火的权力;而你拥有我给你的巨额的财富、青春美貌,还有游刃有余的智谋。你只缺一个权力,来得到你想要的,改变你想改变的。”

父亲的目光直直撞在米娅蕾收缩的瞳孔里,两双相似的眼睛交错着,车厢里只剩马蹄的踏步和车轮的轱辘声。米娅蕾嘴唇微微张了张,一时拿不定要发出什么声音,直到父亲打断她。

理查德轻念他三个性格与命运迥异的孩子们的名字:“作为父亲,我大概知道你们各自在想什么,安娜......哎,算了......你和弗雷德关系一直最亲近,想法总合拍。弗雷德总是有惊为天人的想法,可是他太偏执,言行总是过于极端,只有这点你们不一样。”

米娅蕾觉得弗雷德太理想天真,不免偏激;弗雷德觉得米娅蕾太傲慢温吞,不免保守。

“那么就用你的方法,在这个国家有所成就吧,用那些权贵拥有的力量,去做弗雷德想让平民去完成的事。这是打败你哥哥最好的办法。”

不远处,另一辆马车迎面而来,车厢有着典雅的白色外表和藤曼似的金色流纹。米娅蕾眼睛瞪大了些,她看到马车门上赫然发光的裴斯连教国国徽。

“父亲......!”

理查德自然也注意到了,沉声道:“那是教国位高权重的人才能乘坐的。”

安洁莉娜公主之死虽说是普罗塔斯和布列尼亚两国之间的纷争,但是掌握着西大陆信仰权力的裴斯连教国这回不是作为【协调者】参与进来,而是站在普罗塔斯这边。毕竟布列尼亚作为过错方,又推行‘国教’,于情于理教国都会支持信仰教皇的普罗塔斯。

————

弗雷德重整行装,回头再望一眼修女西斯塔:“你确定不走吗?”

西斯塔一笑:“战争即将到来。我仍有未尽的职责。”

闻此,弗雷德便不再停留。

“你的灵魂决定了你一生将与孤独、挫折、苦难相伴,你的道路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你将不会有世俗的欢乐和幸福,但我仍将你母亲、妹妹,这世间仅剩的爱你的人,以及....我自身的祝愿降临与你。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我将跨过千山万水找到你,亲吻你的灵魂,希望它稀世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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