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那位女子明显有点不快地咂咂舌，蜜柑即使通常都只是面对着面前的摄像头，但也绝对不意味着她不擅长应付人——
尽管说不习惯的事情不管过了多久也未必会习惯，然而面对一个和自己不合拍的人反复几次，甚至各种角度都选择过了，哪怕是最不擅长应付他人的类型，也能够选择出相对比较接近于理想反应的选项——
理想的选项、通常是让对方感觉到愉快并且好感度上升的选择项——
然而对于蜜柑来说、此刻对于她来说却反而是让女子生出不悦情绪来才是正确选项。
她知道、对于女子来说，自己的话无疑刺激性很大——
她明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不对、然而沉没成本太大，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
同时也仰赖着对于普通的生物来说更长的寿命——
如果只有有限的时间、试错成本很高的情况下，是很难轻易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加诸其中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行为最终造成的结果并非是有太多的沉没成本，而是仅仅差一点点筹码却从哪里都无法再在天平上加码——
大概就是抱着最大的一副同花顺、明知道对方的牌不可能会大过自己，却没有翻牌的资金那种绝望感——所以从一开始就会留有余地、从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陷入无法翻牌的绝境——
竟然会忘记留下明牌的金额，那么想必从一开始就对金钱比较希缺乏概念和计算，才会犯下这种近乎愚蠢的错误吧。
寿命有限的人类、即使总是把想要做到的事情留待明日也有可能出现除了白白浪费时间之外一无所成的状况——
如果是有着近乎无限的明日、有着无限多的试错成本，当然会累积起来一般人所不具备的知识量和能力，同时却也会付出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沉没成本。
如果每一次都能够及早抽身、或许也就不会留下那么强烈的遗憾感的冲击了——然而如果每一次都有着能够正确选择继续下去的眼光、以及及时切断的勇气，那么一定会无限趋近于所谓的完美。
正因为无法做到每次都及时抽身，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愚蠢。
然而、这份愚蠢之中，一定有过通过坚持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某个瞬间——
正如从来没有在赌桌上赢过大金额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一次性把自己的生命都安置在赌桌上的。
把巨大的金额全部都换成颜色不同的筹码、也是为了麻痹人的感知，将能够高高堆叠在那里的纸张和丝绢所构造成的钞票的山替换成随手一抓就能好爽地抓起抛掷的微不足道小玩意。
如果当着人的面、一枚一枚地数起筹码来，或者是把相应数量的金额按在桌子上，能够做到把高高的一叠钞票推倒的恐怕就只有电视剧中的角色或者疯掉了的人吧。
不死族们、果然都很麻烦啊。
或许是自己误解了不死族，也许单纯是亚斯的相关人都算是比较麻烦的类型。
“努力的方向不对又有什么关系？”她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女子的声音算是高声线区域的，然而语气却意外是慢条斯理的平稳系，如果忽视了由于外表所影响的人的印象，或许能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丝温柔的气息。
如果问对于她的第一印象、大概九成的人都会是妖艳、魅惑以及不近人情，然而如果要是稍微相处一会，又基本全部都会变为性格平稳和顺。
看起来并不像是很容易生气的类型——尽管时常会毒舌、然而也基本都会控制在不让对方发火的范畴，而对于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完全不经思考，想要挑眉或是撇嘴都随心所欲，其实也都是经过计算过的行动。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却在瞬间就露出了有些破防的样子。
“即使最初走错了路、如果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话那么早晚也会到达罗马的，南辕北辙如果确实有着足够多的盘缠，说不定不但能够到达目的地还能顺便证明地球是圆形的。
哪怕道路已经看不到了、只要不断地用脚踩的话，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如果这一番话心平气和地说出来，说不定确实很有说服力。
然而她却是以竭斯底里的态势大吼出声的、让原本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语听起来都像是在狡辩了。
“那个——”
戴着兔耳朵的奈萧萧的用手拨弄着自己头上的兔耳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她或许确实态度稍微有一点轻浮了，但是我却并不觉得她刚才的话语里包含着能够让您滋生出如此大的愤怒情绪的话语……”
“啊。”她的目光转向了奈萧萧：“说起来、我差点把你忘记了呢。”
她微微眯起眼睛来：“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这家伙比这位烂橘子更加眼熟了。”
她直直地盯着奈萧萧的脸，单手按在手机上，手机的输入框的下方弹出了输入法：“小丫头、你的名字是？”
她以充满了恶意的口吻转向蜜柑：“说不定、你比这位一直在吹嘘自己有名的家伙对我来说还更有名。”
“在请对方报上名字之前，自己先报上名字是礼貌吧。”
奈萧萧干脆地道。
“嗯？”对方的手指甲在屏幕上刮擦了一下：“也对。不过事先说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名人，就算是你们去搜索也搜索不到什么的。”
“是吗？不过一般这么说的、反而可能是在凹低调人设。”奈萧萧顿了顿、道：“那么、您的名字是？”
“奈伊。”即使是素颜看起来也很妖艳的女子回答道：“貌似是前阵子出了什么大事的那个董事的亲戚——不过因为亲戚关系太远了，我也就没有特意去记名字。
毕竟没什么必要，如果要是把远房亲戚挂在嘴上的话，好像是在故意攀亲、而自己能力不足一样。”
“啊。”奈萧萧喉咙发出了一声低响。
“怎么？”
“如果您说的那位远房的亲戚是奈澪的话。”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呢——奈澪——”
“那么、我可能认识他。”
“可能……？”蜜柑接过了话头：“为什么要用这么含混的说法，你可不止是认识他而已吧，那位可是你父亲哦？”
“父亲……？”那位自称奈伊的女子稍显惊愕。
“啊、对，没错。然而，尽管他是我的父亲，却也只是认识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