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之时、她的脸上带着淡薄的表情。
身后便是宽大的、每个开门后最少能够容纳1900本书的架子。
但是、一本书都没有,全部都堆叠在地面上。
架子里面盛装着的是她收藏的各种红茶。
作为律法局的审核者、她的金钱还算宽裕。
大部分的金钱都用在了红茶的藏品上、剩下的部分则是堆叠在地面上的厚厚的书籍,还有一部分……
把覆盖在头上的金发丢在地上、像是脱力了一样,重重地靠在沙发上,轻轻吐息。
“好累啊、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工作不可呢。”
然而、在那边的世界没办法抱怨——毕竟那个小小的孩子还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的空壳,很容易受到自己的影响。
或者说、影响她才是自己被派遣的目的。
“如果要是维持着这种状态继续下去的话、巴恩斯特珀尔迟早有一天会崩坏的……”
他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她面无表情地听着。
心中产生的想法、大概是“啊、啊,他又在骗我了。”
一清二楚——
这个男人、总是在欺骗她。
不拿她当回事,甚至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执念沉在他的心中更重要了。
如果说什么排在第二位的话、大概是【Moon Phase】的餐点。
第三位——是女王殿下吗?总感觉这个答案有些微妙……
总而言之、她相当清楚,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其实肯定是连前十名也排不进去的吧。
至于十名开外的名字——真的会有人在意那种东西吗。
然而、在如此卑微的情况下,却还是侍奉着他。
如果说排位的话,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不满——毕竟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排位,大概也就只有第四名而已。
虽然不至于远到十名开外、不过至少也不是不可替代。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修补自己脆弱的心灵而诞生的想法,还是她真实的思考。
也许、只是为了自我安慰,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悲惨的洗脑产物。
明知道是在被利用、明知道是在被欺骗,还是义无反顾——
与其说是痴情或者恋爱脑之类的,大概是她只有依赖着什么的活法。
排名第一的是女王殿下、第二名的是规条、而第三名则是她收藏的红茶。
实际上她所收藏的红茶之中,每一种都加了特殊的药物。
虽然没有生理成瘾性,却很容易形成精神上的依赖。
并不会抑制神经递质的分泌、本身也并不会促进分泌多巴胺,但是却不可思议能消除疲惫。
时日久长、即使不疲惫也总想要饮用适量的红茶来消除,从最初的早晚两杯已经变成了日常系的饮料。
其实也并不一定要限制在红茶上——在人间界喝着那难喝的炒麦粒,自己的精神也同样得到了平复。
说到底能够平复精神的只是那种并没有成瘾性的药剂吧。
称作“药剂”总感觉都稍微有点对不起出售的人——毕竟打出来的旗号是纯天然食材,但对于她来说就是药物。
她也曾经思考过——说不定这种食物根本就什么效果都没有、毕竟自己去找人鉴定过,即使是有着最顶尖眼力的鉴定师,鉴定出来的最终结果,也就是这种食物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探查出来的效果。
然而、在日常的回归之前,她明明可以先喝一杯炒麦粒,但是她却拖着疲惫的身体、泡了一壶红茶。
在倾倒淡红色的茶水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着。
在伴着热气把茶水喝进去之后,她猛地吐了一口白气。
“呼……”
她抿了抿嘴唇、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活过来了呢——
她坐回到桌子前、伴着黑暗处理起了积攒了一天的工作。
即使提前半个月就把所有的工作都处理掉,鉴于工作的特殊性质她却始终无法真的透支出半个月的闲暇时间来。
实际上同时完成两边的工作还是有点吃力了、但是她却还是乐在其中……大概。
毕竟嘴角是在上挑的——至于到底是忍不住在微笑,还是单纯的肌肉痉挛就很难判断了。
伴随着翻动纸张的“沙沙”地声音、以及无论是在人间界还是提法雷特大方向之内都已经过时了的蘸水笔,她在认真地奋笔疾书。
其实她也能精巧使用打字机之类的工具——这也是女王殿下的命令,但是如果是公文的话,到底还是不能使用便利化器具。
其实能够嗅到腐朽的味道、然而她却还是在坚持着。
就像是在坚持着那肯定没有任何结果,甚至找不到任何意义的恋爱一样。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把光线洒在了地面上。
她听到了“笃笃笃”地声音,先是朝着门扉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才转到正确的方向。
用弯折的手指叩动着窗户的、是有着一头飘逸的蓝色秀发的美青年——尽管从年龄上来说已经无法称作青年,但是外貌绝对符合一般对于青年的定义。
他的手上捧着用玉米叶子卷着的包子、在窗外冒着腾腾的热气,大口大口咀嚼着。
在手腕的部分系着的布袋子、看起来方方正正的——大概是装满了肉包的包装盒吧。
他在窗外向她招手、她沉吟了片刻,向他点了点头。
伴随着“哗啦”地一声,玻璃碎掉了一地。
而他就踩着碎掉的玻璃踏入到房间中。
“你啊——”
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的她扶了一扶额头。
“玻璃钱我会赔偿给你的哦。”
“难道不是使用修复术更好吗?”
“不——我觉得让其他人知道你在深更半夜还在工作,甚至烦恼地把玻璃都砸碎了会比较好呢。”
“就因为你、我总是给人以一种暴力的印象……”
“那不是很好吗。”他发出“哈哈”地笑声来,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要尝尝吗、新鲜出炉的哦。”
“如果不是我知道那家店的两位确实脱离于俗世之外,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在和他们密谋什么了。”
“你这个始终在我的掌控之下和我搞小动作的丫头再说什么呐。如果真的有谁值得怀疑的话,那么一定是你哦。”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茶杯。
“看起来、像是玛斯大人那么生活果然还是很艰难吧。”
“准确的说应该是像是这个玛斯大人一样……”她已经继续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桌子上,开始奋笔疾书。
“勒佩尔大人,你知道自己已经被看透的事情吗?”
“我吗?我倒是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值得看透的……”他抿了抿嘴唇微笑:“那么、也就是你吗?在对谈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暴露了吗?”
“……”她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不要把责任全部都推给我……那也不是我的意愿。应该说那家伙太狡猾呢、还是眼力太好?”
“也许仅仅是出于对故人的熟悉?嘛、虽然玛斯大人是不是他的熟人这件事实在无法判断……但是、大概通过血缘关系,还是能够稍微掌握一点标准的。”
他擅自坐在了她的对面——
“说到底,果然是你自己的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