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按在了其中的两行——
“【通用语言】什么的我是一点都不会、不过这两种文字我是认识的。”
“是吗。”柏特莱姆认真地研究着、点点头：“我知道了，是异世界文字和狼族的文字呢——”
他的两只手——或者应该说是两只爪子么，交叉垫在下巴上。
“也就是说，您是异世界穿越者吗？还是说异世界转生者？”
“……”封天羽嘴角抽搐着。
不仅仅为了柏特莱姆的一针见血，而是这个问题对于封天羽来说本身也算是灵魂拷问级别的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比较合适。
既是异世界穿越者、也是异世界转生者？
“他本来是提法雷特的住民、在我们的世界死掉了之后转生到了没有魔法和兽人族的异世界，然后在那里生活了多年之后又穿越回来了。”白月在一边代替他回答道。
“啊这。”柏特莱姆一脸震惊：“原来现在异世界的穿越者和转生者的设定也都这么卷了吗？你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某些异世界来的人带来的那种玩具啊，叫什么来着……？”
“套娃？”
“对对、就是套娃。”柏特莱姆嘴巴叼着吸管吸了一口：“那也就难怪你刚才会说出那么中二病的言论了——一般来说从异世界穿越转生来的家伙，好像都怀抱着一种拯救世界的梦想什么的。
哪怕一遍遍和他们解释现在这已经是和平时代，没有他们要寻求的那种惊心动魄的剧情展开，他们也不肯相信——
像威尔·威因兹先生那种能够安安心心在其中一个国度过日子的非常罕见，大部分的是无缘无故作死，甚至还有冲到别人家中去一顿翻找地图和箱子最后进了审判法庭的——不对，不应该用甚至，应该说这种情况是非常常见的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封天羽感觉好像能理解他们做出了这种行为的原因来——
但是、在柏特莱姆问他“你能理解吗？那种跑到只是长得和我一样，只是外表有点奇怪的家中，把人家上下全都砍了然后把房间洗劫一空还大摇大摆跑到商店去出售物品的行为？”，他却没办法坦率答出“能理解”。
“看、你不说话了吧？果然作为一个正常的生命体是没办法理解这种事的吧？而且我一直听说异世界那边不是基本都是法治社会的吗？有着完整完善的法律条款，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甚至不少罪责判的比我们这里还要更狠呢，难道说这是骗人的？其实你们异世界那边都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如若不然，怎么能那么若无其事洗劫村庄、宅邸和山洞？”
无论如何封天羽也是在人间界生活了多年，在接触游戏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用这么现实主义的角度去考虑过问题——
事实上，最初游戏的游戏系统也很少有用这么现实主义的方法考虑问题的。
尽管之后在被人提及之后、也有加入声望系统和善恶值之类，不过对于人不但没有什么规诫作用，反而倒是吸引了更多人反复挑战不同的要素——
封天羽思考着比起杀了村民之后能够收集到不同的结局，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允许胡乱屠杀任何人的设定比较好吧——不过好像如果那样设定的话自由度就会不够。
实际上游戏的最本质作用就是用来娱乐的，强行加上不合时宜的寄托，希望游戏能有育人和教授法律的作用，不但不能得到预期的效果，而且反而会让人心生反感。
就一般而言，一和游戏的相处时间比在学校受到教育以及被父母看顾的时间更长的小孩子毕竟还是不多见的，一个每天八小时以上的教育都不能矫正回来的人格，需要被限制在一天一小时、甚至是一个星期一小时的游戏上来承担这份责任未免也太看得起游戏的设计者了。
而如果不再是小孩子——那即使没有游戏，估计也有其他渠道来学到一些黑暗的东西吧。
无论是电视机上的节目、古典名著、课本上，都存在着负面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创造出完全无菌的世界。
所谓的，在现实里压力已经足够大了，就不要再给予一些娱乐项目多余的寄托了。
很多时候正是因为能够分得清虚拟和现实，才会想要在虚拟的世界中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
偷菜也好、洗劫村庄也罢，或者单纯在PK场上把其他人的装备击打到掉落。
红名与完全和平的玩家，至少对于游戏世界的态度是抱有截然相反的态度的——然而却很难评判红名玩家和和平派玩家到底哪一边才是更把游戏当做真实的一边。
封天羽偶尔玩的游戏里，就是会因为联想到那些碎片中漂浮不定的影子，而完全没办法打到结局。
大概是勇者击败魔王的结局本身就让他感觉到不适吧。
当然更让他不适的是勇者队伍的每个人都收获了愉快的结局这件事——
看到了那样的结局、不自觉就会感觉到难道自己当初是做错了什么事吗，才要被流放——甚至还有一些被流放的资格都没有的。
难道只有自己加入的队伍这么倒霉吗，还是说在那些文字之中还存在着他们所顾及不到的部分？
而同样的，无法打到结局的他也基本没办法去做到在路上随随便便杀掉小怪、屠掉村庄的村民。
自己本来就是一匹狼、也许自己的经历比柏特莱姆要更幸运一些、又或者是更不幸一些——他已经想不起来细节，但至少因为自己最初没有长着人型而受到了歧视这一点没有任何悬念。
和那些能若无其事收集所有结局的人相比、一定是自己更把那些虚构的要素当真。
但是、如果那些沉迷在游戏中搜集各种要素的人真的被吸入了游戏中的话，大概会真的由于收到了特殊的却错误的理念而做出会被审判的事情来。
“可能是为了释放压力？”封天羽低声道：“因为那边世界的人的节奏比这里更加快一点、气氛也更压抑，所以有着和这种世界的世界观差不多的名为‘游戏’的东西应运而生，所以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哪怕原本自己生活的环境大体上是和平而安宁的，却莫名认为这里的生命体都是可以随便斩杀的NPC……”
“游戏、吗。”他把自己那带着奇怪外壳的手机一样的东西返回到基础界面，那上面也有着类似于游戏的图标。
“就是这种玩意？”柏特莱姆“啧”了一声：“游戏我们这里倒是也有，但原来异世界那边的游戏时这么糟糕的东西吗？那么威尔·威因兹勋爵追求的该不会就是这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