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汪...蒂蒂很难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还没结束汪？”
水无清点燃了一根烟，懒散地靠在了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
“是你们要听的，就别抱怨了。”
烟雾从水无清的口中缓缓喷出。
“族长带着鸩妖回到了水氏族的主城镇。在预定召开的宗族会议上，他向在场的长老们宣布道：这孩子是失踪了几百年的大鸩的后代，他们曾经是我们最坚实地盟友。我在回来的路上捡到了她，我也会负起责任把她养大的。因为是族长，长老们并没有提出太多的质疑。更不要说某些年轻点的长老连‘鸩’是何物都不知道。”
“许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听说了，纷纷来到了族长的家中。一个血统最浓厚年龄最长的老人，她曾经亲眼见过活着的鸩妖，那独特魔力的气味至今仍刻在她的记忆中。她靠近闻了一闻，立马颤抖地说道：没错！是这个味道，错不了，是鸩，是鸩！”
“自此，族长收养了鸩妖的事情就被证实了，而且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氏族。那段时间无人不知族长捡回了灭绝已久的‘吉物’。”
“当天夜里，氏族中召开了属于自己族人的祭祀，纪念自己的先祖们。祭祀的结尾，人们欢呼着迎接曾经盟友的遗孤。篝火、舞蹈、歌唱、烟花。那一夜好像整个庞大的氏族连古老的记忆也一并捡了回来了一样。”
“族长膝下的儿孙虽然十个有余，但是自从将水千宵带回去后，族长对儿孙的态度显然冷淡了许多。族长把全部的精力和爱意都倾注在了她身上，对她宠溺呵护的程度比起血脉相通的儿孙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过得很快，水千宵慢慢成长了起来。”
“狡黠可爱的眼神、灵动无比的身姿、天使般漂亮的脸蛋。五岁的水千宵，比族长家里的所有孩子都更惹人喜爱。通体透白，凝肌如雪，古灵精怪，受到孩子和长辈们的全体倾爱。甚至说她是全氏族最闪亮夺目的小孩都不为过。”
“据说水千宵刚来水家时整日哭闹，无论如何也不停下来。于是族长亲自带着那两个仆从，专程返回了大鸩的巢穴，小心翼翼地收集到她父母的羽毛。再找元仪馆精通毒学的专家清除毒素，用无毒的鸩羽制成的特殊枕头。后来水千宵只是蹭着这个枕头，就能安稳地入睡了。”
“但令人不解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水千宵，深夜里却常常溜出自己的卧室。据说有仆人曾经见到过，她一个人静静坐在陡峭的屋顶上，怀里抱着用父母的羽毛做成的枕头，漫无目的地遥望着远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风吹过，屋顶之上的雪白色长辫随风摇摆，赤红色的瞳孔闪烁在黑暗的夜里。她比司管战争的水家族人扮演地更适合扮演一个猎杀者。”
“就在人们还把水千宵当做需要宠爱和保护的孩子的时候，七岁的水千宵便展现出了出色的战斗天赋。”
“调皮的孩子们为了试胆而溜进了关押妖物的场地。不小心打开了笼子上的锁。满嘴獠牙猫妖从笼中飞窜了出来，一下就扑倒了笼子旁的孩子。猫妖锋利的獠牙刚刚擦到身下的小孩，就被一旁的水千宵勇敢地扑开了。两道急速的黑影在狭窄的场地中相互追逐，猫妖挥出的利爪被水千宵灵活地避开。不管怎样出其不意地扑击，猫妖都难以摸到纠缠着自己的女孩。”
“等到大人来到时，在屋顶发现了猫妖的尸体。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一根纤细的白羽插在猫妖的背上。而水千宵正懒洋洋地躺在隔壁的房顶上晒着太阳。”
“族长知道后大喜，自己付出的心血没有搞错对象。”
“他把水千宵叫到了自己的身前：成为最伟大的战士吧，你拥有这样的天赋。那时候你会赢得全族人的赞美和欢呼。”
“水千宵无比崇拜对自己十分疼爱，把自己养大的族长。族长虽然十分年长，但是对她来说却像是父亲的一样的存在。她喜欢这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老人。她从没见过族长这么激动的样子。于是她便将族长的期待铭记于心。原本白天懒洋洋晒着太阳，晚上呆坐在屋顶的水千宵开始把精力投入到了家族的战斗训练中。”
“能够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喜爱就好了。能够自己能让族长更加开心就好了。如果能让族长更喜欢自己的就好了。”
“天赋就像是将要冒头的竹笋一样，越是付出努力和时间，天赋就越发呈几何倍的显现出来。”
“白之千宵，明明只有七岁，初次的训练中却不逊色于十几岁的水家小孩。甚至可以说她的天赋还在源源不断地被发掘出来。”
“像水氏族的半妖们，很少有人都能完全变成祖先的形态。血统薄弱的族人只能把身体的一部分幻化成曾经的白羽玄面鬼鹤。我们将幻化而成的那部分称为‘圣体’。因为那部分是来源于祖先强大神圣的根源。”
“水千宵与我们不同，她是纯正的妖物。水氏族虽然有猎杀妖物的传统，但是鸩既不在【道庭】既定的名单上，也是我们曾经珍贵的盟友。更多的原因是鸩不是会危害人类的妖物，所以族中的族人没有人对水千宵怀有敌意。更多的是崇拜和爱戴。”
“经过了艰苦的训练后，水千宵熟练地掌握了化为‘圣体’的技巧。”
“作为纯正的妖，水千宵的‘圣体’时刻处在巅峰的状态上：优美的大鸟。白身赤目、动作敏捷准确、擅长使用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毒杀。”
“八岁开始，经过族长的特许，水千宵就开始跟随成年的战士们参加狩猎妖物的行动了。”
“最开始只是被留在后方熟悉战场，但是很快，她远超一般战士的战斗力就获得战士长的认可。开始被允许参加正面的厮杀中。”
“白色的巨鸟灵活地穿梭在残忍的怪物之间，只是用羽毛划破怪物的皮肤，巨大的身体便会轰然倒下。”
“只是接触就会身体溃烂的空气、只是看到就会爆体而死的火光、只是听到就会浑身无法动弹的悲鸣。水千宵的表现，让水家的战事收获颇丰，宗族也因此获得了来自【道庭】的格外嘉奖。整个水氏族正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着。”
“经常有实力不济的人会因此丧命的成人礼——独自狩猎危险的妖物。水千宵年仅九岁的时候，就毫发无伤地完成了。”
“那时还是儿童的她，已经比绝大多数成年的精锐战士都更擅长夺走妖物的性命了。甚至说她一个杀死妖物的数量，已经接近一个即将退役，年龄累累的战士了。但是，她仍年幼！她仍成长！每个人都知道，这远远没到这个孩子的极限。”
“一时间，水千宵的传说便传遍了整个宗族，甚至连周边的其他氏族也开始传言水氏族出现了无与伦比的天才。冉冉升起的新星——这是所有人对水千宵的评价。”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几年前族长抱回来的孩子居然能有如此成就。潜心修炼百年，以后荣登【十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大人们总是这样。因为水家曾经出现过一任【水寒官】，所以每碰到有才能的小孩，就会对他们施加过分沉重的期望。难以分辨是鞭策还是负担的期望，总是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不过令水千宵开心的是：族长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老人每次都比之前更开心。而自己也受到了人们的簇拥和称赞。”
“那些多到让人厌烦的大手，不断拂过她年幼脑袋，都让她觉得十分幸福温暖。”
“虽然每晚待在屋顶的时间在慢慢变多，但是自己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自己并不孤独。水千宵是这样相信的。自己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回报了自己，这样的生活满足着自己，并且一定能理所当然地持续下去。。”
“轻松地除掉目标，为家族带回荣耀，所有人都能幸福。”
“事实就是如此。”
“不如说在某个时间点来临之前，水千宵都过着那样梦境一般的幸福生活。”
“直到...”
“直到汪...？”
蒂蒂好奇地问道。
“直到那一年，水氏族一千年一遇的天才，水无清——也就是我，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