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妄，我是开玩笑的。”潘多拉重新点好火，再接着起步。
吴妄一怔，但马上又摇了摇头：“可我是认真的。以后怎么购买血袋，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而且这事确实和我有关系，我脱不了干系。在你喝完剩余的血袋之后和找到新的办法之前的这段空窗期，就这样吧。如果你不愿意，那看似是为了我好，但我的心里就会很过意不去，这也相当于是变相地煎熬我自己。比起心理上的难过，我更宁愿接受身体上那微不足道的不适。所以，别拒绝了。答应之后，我会好过一点，你就当我是简单的赎罪心理吧。”
潘多拉开着车，没有说话。
“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不适……这么说有点显得自己在逞强了。实话实说，我也不是什么超人，我确实感觉到脑袋会有点晕乎，身体也会有些使不上劲……所以啊，如果可以的话，能用少食多餐这种方式吗……这样可能我会好受一点……如果一次性太多了，我怕你下顿就没得吃了……”吴妄抓着手指，略带着纠结。
他上一段话是斩钉截铁一般的不容拒绝，这一段话是带有商量之意的挣扎语气。
潘多拉听到“少食多餐”“下顿没得吃”这些，憋着笑，身体抖了抖，方向盘都有点笑歪了。
车子便跟着不按寻常路的轨迹，左右摇摆了两下 。
听到身后方向传来的，后车急促的喇叭声，潘多拉匆忙摆正车身，将其稳住。
但她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感受到车身的异常晃动，吴妄恢复平衡后，看向正在开车的潘多拉。
“你笑什么笑，很危险的!好好开车。我说这些是需要抱着很大的觉悟的，你居然还一直不理我。你快回答我，答不答应?”吴妄抬高声调。
“好，我答应你。”潘多拉终于是开口了。
潘多拉没有拒绝。她很明白吴妄说的是什么，也很能理解吴妄的心情，便也不想客套什么。
在这种生存问题上再客套，那就是虚伪了，二人之间没有必要如此。
既然是对的，是可行的，那便答应。
她第一次没有说话，是处于思考与感动中。第二次没有说话，是被逗乐了，但刚刚吴妄认真的样子又让她不好意思笑出声。
“不答应是吧，好!那我就……啊？答应了啊？那好吧。”在心中酝酿好了的前话脱口而出，以至于说了半截后才反应过来事情的结论与之相反，闹得吴妄连忙改口。
“不答应你，那你就怎么样？”潘多拉这次带着不掩饰的笑意反问。
“不怎么样，专心开你的车。”吴妄嘴上没好气，心中却是如释重负。
不过，还带着点复杂:自己先前说的供血给她，说出来也就几口唾沫的事，可真的要长期实践起来……
难搞。
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自己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逃。
只是，希望她能温柔点吧。
“好嘛好嘛。对了，阿妄，你暑假打算怎么办？你们这次暑假有三个月呢。这么长时间的假期，你有什么规划吗？”
“暑假？我还没想好。这高考都没过去，怎么就想着暑假的事了？做事情要专心，我现在眼前的是高考，我就只关注高考的事。要是和你一样，当下的事情是开车，却又不专心，那就要出事了。”吴妄撇嘴。
“好啦，阿妄，不要挖苦我了，我知道错了。那你暑假有没有打算去考一下驾照?”
“驾照?这个确实可以，驾照是现代社会的必备技能，迟早要考的。与其跑出去没头没脑地玩，不如做点有用的。”吴妄思考着。“不过你为什么会问我想不想考驾照？”
“因为我有时候不想开车了嘛。我想坐旁边，看阿妄开。”潘多拉说完就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下了车。
“干嘛，说不开就不开啊？我现在也不能替你开啊。”吴妄不知道潘多拉停车要干什么。
潘多拉摇了摇头:“不是，阿妄，到便利店了，我去买点东西。你要一起来吗？你要是不想下车，就在车上坐两分钟吧，我很快就买好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吴妄想了想，一起下车。
潘多拉和吴妄进入便利店之后，买了两瓶瓶装的橙汁和一瓶漱口水。
结账的时候，潘多拉想要两根吸管。
店员笑着说小姐，瓶装饮料不用吸管也能喝的。
潘多拉想了想，拿起橙汁就往原来的货架上放去，再重新拿了两篇罐装的来。
“你好，我还是想要吸管。”潘多拉一脸认真地说。
两人走出便利店上车之后，潘多拉就将车开到一个没人看见的小巷子里。然后拿起了一根吸管，从黑袋子里拿出一包血浆袋，打开封口，用吸管插了进去。她将口罩拉到下巴处，对着吸管喝了起来。
要吸管果然是准备喝血袋么。
先前，吴妄看到潘多拉买漱口水的时候还有点不知所谓，但之后在收银台旁看到她要吸管，就大致知道她接下来准备要干什么了。
吴妄看着潘多拉白皙的颈脖上下起伏努力吞咽，袋子中的液面也越来越低，竟然缓缓地咽了咽喉咙。
他当然不渴血，只是看对方喝得很畅快的样子，自己不自觉地也起了反应。
“好、好喝吗？”吴妄看潘多拉喝得这么急，明白她是真饿了。但又很不理解，她都这么饿了，那怎么在接触到这包血袋之前，却表现得和个没事人一样。
这是她的自制力?
“嗯……一般。”潘多拉松开吸管，说话的时候刻意将头扭到不对着吴妄的一边，然后给出了一般的评价。
“我不嫌弃你，当时在你家的时候不就和你说了吗？你现在不用把头避过去。”
真是……怎么还放在心上了?
潘多拉还是没有转过身子，只是低头叼着吸管继续喝。
好像之前吴妄嫌弃她喝完血之后嘴里有味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阴影，所以她此刻选择回避，还特意买了瓶漱口水以善后。
“我说了不嫌弃你的呀，快转过来。”吴妄看她扭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潘多拉此刻行为的后果是他的前因造成的，但吴妄心中此刻就是很别扭。最终，千思万绪凝聚成一个不甘的意识——干嘛避开自己?不许躲着!什么事都不许躲着!
吴妄见潘多拉还是没有要转过来的意思，便很霸道的伸手捏住她的脸，要强行扳过来。
吴妄从捏着的手上感觉到，潘多拉平日里带着凉意的脸颊，此刻有点发热——她好像真的很在意那件事，她现在好像……
很羞?
“唔!”潘多拉嘴里的血浆被这么一捏，都要出来了。她连忙捂住嘴，挡住即将喷涌而出的血浆。
事发突然，吴妄的手没有撤回，还捏在她的脸上。
潘多拉捂住嘴的手有一部分只能盖在他的手上面。而这样的后果就是，捂嘴的手，捂不严实。
于是，便还是有一小部分血浆涌了出来，溅在潘多拉的掌心，然后顺着手掌滑落，滴在吴妄的虎口。
吴妄感受到手上低落有略带着口腔余温的液体，看了看，明白自己干了件蠢事，立马缩回了作怪的手。
“你当时，不是……不是听我说，我不嫌弃之后，就很开心吗？我以为你都坦然了。”吴妄眼神左瞟右瞟。
潘多拉没好气地剐了吴妄一眼，抽了一张纸巾替他擦去手上滴落的血迹。
被喜欢的人嫌弃自己嘴里有怪味这种事，能这么快就放下吗!
我当时开心就是开心吗！
阿妄他……他不懂女人的心!
潘多拉依旧是滚烫着脸。
吴妄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于慌乱之中瞥见一抹惊鸿，心中瞬间就被一种念头所占据——
她脸红的样子，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