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醒的时间会再往后延迟一些了——那,我们继续吧。”李鹤棠正回目光,“医院的血浆,其一是难以长期供应;其二是没有保障。身为现代社会的吸血种,食品这种入口的问题,得把住关。”
不会吧?医院的血浆还会有质量问题吗?这可是给病人用的啊,应该都是牢牢把控了质量的啊?吴妄心里表示很不明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医院的血袋并不是质量有问题,而是内部的组成结构已经变了。就好像死水和活水,虽然都是水,但一个静置,一个流动,时间稍稍一久,二者便会截然不同。这样说,你应该会容易理解一些吧。更进阶的内容,等你入学之后,可以在周末空闲的时候,跑内院里来选修我的课,我会在课堂上讲解地更仔细一点的,到时候你可以听听。总之,医院的血袋是不行的。”李鹤棠将手摆成三角,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
“好像是这样。我记得她自己也说过,血袋只够维系最基本的活动。”吴妄似有所思。
“哦?她既然清清楚楚的,那为何还要选择血袋?是舍不得她的如意小郎君,不肯下嘴吗?”李鹤棠笑得很奇怪。
“不是什么如意小郎君啊!”吴妄急着反驳这个奇怪的称呼。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呢?”李鹤棠发出灵魂一问。
对啊,是什么关系呢?吴妄陷入了思考。
朋友?
不,二人之间的种种行为已经远超过朋友的范畴了,说是朋友倒显得委屈了对方——好似没有给她个名正言顺。而且为什么,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某些事而想过大脑内自认平时做不出的奋不顾身?朋友之间,会这样吗?
那是,恋……人?吴妄想到这,心不免地一颤。
不不不,那就更不对了。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答应过。这种被动的接受与不抗拒,其实于人品而言是很差劲的,这与渣男何异?而且女孩子在没有得到正反馈的前提下,依然坚持不懈地朝自己灌输好感——这就更凸显出先前的那种不主动了。不管怎么样,自己选择对待的方式是好还是坏,终归来说,自己都是没有直接承认关系的。所以,不算恋人——吧?
还是说,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还是不对。自己和她之间的关系,远不是这烂俗的借口一样的八个字可以形容概括的。总觉得有更深层次的感情埋在里头……并且,这份未知的深层次的感情,明明不知道是什么,自己却依然盲目地相信着。
真是太奇怪了。
吴妄纠结万般。他的心绪骤然提起,却卡在胸口不上不下,排遣不出,最后只得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接着,他摇头,眼神游离,轻声说:“我不知道……”
“没想到啊,吴妄同学,你年纪轻轻,却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我从你的叹息声中,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气息。”李鹤棠竖起大拇指。
吴妄低垂了目光。
“你觉得她脸蛋和身材如何?是不是纤手漾眸细腰肢?她好看吗?”李鹤棠再问着。
你这个校长怎么回事!怎么老是问这些!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吴妄抬起视线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只要不是盲人,就都能做出肯定的回答吧。
“那你觉得她对你好吗?是不是温柔体贴玲珑心?相处舒服吗?”
喂喂喂!怎么变成感情顾问了!
可吴妄思忖片刻,再度老老实实地点了第二个头。
不昧着良心说,那确实是好的。
“那——”李鹤棠接着开口。
“校长……”吴妄一脸便秘般的难堪。
“好吧好吧,不说了。不过啊,你得记住。女人若是真心实意地爱一个男人,那她所付出的代价,往往要比男人爱女人要大得多。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啊,就怕欠下的债累加着,到时候还都还不起了。现代社会这么开放,就算是人鬼殊途,我想,也是会有祝福献上的吧?”
什么人鬼殊途……
吴妄刚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李鹤棠那一脸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终是没有讲出。
他脑袋被搅得稀乱,内容物东倒西歪,彼此错位,急需打理。
“找个机会表达心意吧?”李鹤棠幽幽地补了一句。
吴妄心乱如麻,木讷地回道:“好”。
“建议你啊,先从小事做起。你把这个给她,让她摆离饿肚子的苦恼——先抓住她的胃嘛。”李鹤棠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小金属盒,递给了吴妄。
“里面是一个月分量的猩红仿剂。嗯,大概是一个月吧,因为我也不知道她需要多少,喝得又有多快——毕竟,她的层次,你晓得的。咳……猩红仿剂,内含丰富的营养成分,满足吸血种的身体需求,而且还能加速身体的吸收物质,润喉养胃,是文明而优雅的现代化吸血种的居家必备良品……咳……然后,猩红仿剂颗粒的熔点极低,所以平时需要用寒铜所造的储具保存——这是她特供的哦,盒子的寒铜含量极大,平日里发放给其他学生的,都没她这个保存效果好。”李鹤棠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
又是奇奇怪怪的金属名……哪来的这么些东西……而且,说了这么多,结果就是为了推销你自己的产品吗……吴妄如是想着。
同时,他也并没有接过手来。
“怎么了?你也学坏啦?不放心呀?你瞧瞧你,这不都是心系着她嘛,思考方式都已经变成她的形状了。”李鹤棠不等吴妄回答,便将盒子里的猩红仿剂尽数倒入一个空玻璃杯中,然后从怀里再摸出自己的那一份来,也倒入。
随后,李鹤棠摇晃起了玻璃杯,将两份猩红仿剂混杂在了一起。
均匀之后,他拿了一颗出来。
拿出来的那一颗,被他掰开,泡入水中,并喝了下去。
“怎么样?没事吧?小孩子单纯些,这世上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呀。”李鹤棠砸了咂嘴。
接着,他将玻璃杯里余下的胶囊对半分好,依次装回了两个盒子中。
“给。”李鹤棠重新递出。
可这一次,吴妄仍是没有接。
“咦?到底怎么了嘛?”李鹤棠眯着眼。
“校长,我不是担心这个……”吴妄缓缓地开了口。
“那是?”
“您推断出了她的地位——虽然那时候我没有说明,但以您的见识,肯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吧……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按照先前所想的,拉我们入学,还提供需求给我们?她……您不担心吗?而且,您当时对此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于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