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处于遥远之地的几句话语之后。
缠绕在托德那不成人样身体周围的灾厄,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渐渐落下,原本平静的水面之下,无数发着光的触手点亮昏暗无光的湖底。
它们围绕着托德的尸体,将其拥入自己的怀抱。
随后……
在这一瞬间,河面上的风和浪都随之停了下来,就连在这条樊依河航行了这么多年的杰克都没见到过这种情况。
船在没有风浪的情况下逐渐稳定下来,双手死死抓住栏杆的莫雷尔这才有些缓过神来。
他摇了摇被河水浸湿的金发,说:
“浪……停了?”
不过事情当然不可能就此结束。
就在众人茫然的面对现在的情况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细微潮声却在耳边若隐若现。
菲尔动了动头顶那对洁白的猫耳,望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扯了扯安西亚的袖子。
“安西亚,那个是山吗?”
听到菲尔的话,安西亚朝着她手所指的方向望去。
隔着附着这水滴的眼睛,他只看见目光所及的远方,都被一片黑色的,高耸的山脉所覆盖。
“那是……什么?”
杰克也朝那个方向望去,可曾经见识过海上风浪的他一眼就看出那东西绝非是山。
那分明就……
“是浪……那不是山!是浪!”
安西亚用手擦了擦镜片上的水滴,再一次仔细的朝着那远处,被称为高山的东西看了看。
耳边的浪潮声愈发的强烈,眼前的河水在反常的像那座高山涌去。
而那被称为高山的东西,却在不断的像白珍珠号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安西亚一行人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激流的浪,伴着潮水的味道与声音,在朝着船的方向不断接近的巨浪。
那浪比杰克见识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高,都要大,那是如同山峰一般直戳云霄的,如同山脉,如同高墙一般的巨浪。
寒冷刺骨的风再一次袭来,冲动安西亚随风摆动的黑色长发。
在这一瞬间,周围安静的可怕,甚至可以感受胸膛内那颗正因为紧张正在快速跳动的心脏。
菲尔看着眼前正在逐步逼近的巨浪,一只手紧握着安西亚的手,一只手攥着阿尔莉娅赠予自己的怀表。
滴答——滴答——滴答——
怀表内精细的齿轮带动着秒针与分针永不停息的转动着,每过一秒,眼前那最起码有上千米高的巨浪便一刻不停歇的朝他们袭来。
“随便抓紧些什么!”
杰克将船舵飞速的朝左打转,将船头对准了正在逐步接近的巨浪。
突如其来的加速让刚刚站稳脚跟的安西亚差点跌倒。
白珍珠号收起白色的船帆,一路突破激流,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浪头,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朝着看不到顶的巨浪航去。
“你疯了吗!杰克!”
看着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安西亚,杰克倒是露出看似一脸从容的表情。
实际上,要不是有不断泛起浪花溅到他的额头上,杰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冒了多少冷汗。
“相信我。”
杰克紧握着船舵,擦拭掉额头上汗水和河水的混合物,一脸严肃的看向正抓住船杆,同样严阵以待的安西亚、菲尔、莫雷尔、西琳薇斯四人。
看着杰克这副前所未有的认真模样,现在也只好选着相信了吧。
安西亚无言,只是默默抓紧手中的船杆,尽可能的护着菲尔,朝着杰克点了点头。
白珍珠号愈发的抖动,在越来越湍急的水流中,杰克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闭上了双眼。
要冷静,要冷静,这种情况下要像父亲说过的那样,感受船身的抖动,水流的方向,风中的气息。
冷静……感受……
巨浪越来越近,河中的水流也越来越急,杰克睁开双眼,在风浪中不断的调整着船舵,改变船的姿态与位置。
甲板之间的连接处发出木头扭曲的哀嚎声,能感觉到整个船的重心朝着船尾偏移,船头高高抬起。
放置在甲板上的物品都朝着船尾的方向划去,安西亚一只手抓住船杆,一只手拼命的搂住菲尔的细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让自己和菲尔跟着一起滑下去。
西琳薇斯也和二人是同样的姿势抓住船杆,只有莫雷尔捂住想吐而又什么也吐不出来的嘴巴,一直手支撑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潮水的声音在耳边咆哮,白珍珠号顺着激流以近乎垂着的角度贴着眼前的巨浪,如同攀爬高峰的蜗牛,缓慢的贴着浪行进着。
船身有的解构撑不住巨浪的压力,不断的向外瓦解,杰克死死握住手中的船舵,以难以想象的方式稳稳的站在甲板上。
现在,面对眼前的风浪,他却不屑的笑了。
“就像给疯狗狗套上项圈,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巨浪!”
在那数前米高的巨浪前,原本还算很大的白珍珠号就和蚂蚁一样小。
顺着浪的斜面,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
“快了,就要好了。”
朵朵白色的浪花沿着船边绽放,弱小的船只对抗着宛若神明的浪潮。
这是只有地上生灵才能完成的伟业。
嘭——!
船底剧烈拍打水面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颠簸,整个船的重心恢复正常,耳边那咆哮的浪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了,暂时的。
杰克的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心里那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安西亚也放开船杆,刚松完一口气,可却被马上突如其来的不详气息惊住。
远方的水面之下冒出白光,一只由一段段银色金属组成的机械触手以利剑之势刺破水面,朝着白珍珠号的方向袭来。
刚刚的巨浪,仅仅是魔兽复苏掀起的水波而已。
“以奈芙蒂斯之名!赐予被动之人坚毅的守护,冰系魔法,第一式,化盾!”
六边形冰晶自安西亚的手掌扩散开来,不断的自我复制与凝结,在一瞬间组成能够覆盖整个船只的穹顶。
利刃般的触手朝冰盾刺来,相互碰击的的地方散发出耀眼的蓝色魔法光芒。
在安西亚庞大的魔力加持下,冰盾在一次次的穿透中不断重组,凝结,破碎,重组……
“菲尔也来帮忙!”
简短的吟唱被快速念出,两堵冰墙在白珍珠的上方升起,抵挡住巨型触手的袭击。
望着触手表面的机械元件,这不由的让安西亚想起一个东西。
“机械神……”
那个曾经差点杀了他的东西,同时也是杀死了姐姐的……
心里某种的情绪越发的强烈,无需吟唱的堕天使魔法,暗紫色的虚空魔法光球在安西亚的另一只手凝聚。
浪花在翻腾,完全无法估量体积的圆形巨型机械躯体浮现出水面。
与河之魔神——安德留斯的决战,正式开始。
而于此同时,一个戴着白色面具,有一只断臂,身着黑色长袍的人影正悬浮在高空,观察着这一切。
“什弥伽大人,我倒要看看这支被您称作救世队伍的四人,究竟有没有这么厉害。”
黑色的长袍随风飘逸,边角上烫金的齿轮标志愈发的明显。
此人来之蒸汽帝国赛英斯的暗杀部队——血刃。
而他的出现,也让在船上的西琳薇斯猛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