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演讲很出彩吗？
事实上并不。
如果以二十一世纪的水平来看，他在巴黎科学院举行的那场讲座仅仅只是社科类一场普普通通的学者级报告而已，其中涉及的问题也不是太深刻，仅仅是在思想意识和政治运动以及相互联系的哲学问题上稍微深入了一点。
但这里是十九世纪，还是蒸汽时代的十九世纪。
科技树与思想树全都在点歪的路上一去不复还时，李明的社会心理学报告对于这个世界带来的冲击和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他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在伦敦动乱里起到的作用，以舆论攻势彻底挖空一个政府信任基石的作法让听讲座的一半人兴致大开，另一半人则冷汗涔涔。
总之，在各种意义上，李明教授的心理学报告演讲对于巴黎科学院的学生们来说都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中，不少学生和助理看到李明只带了一个学生并且没有开一门课后，都起了想要找他当导师的想法。
当然，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现在的李明正在塞纳河的游船上，陪着千里迢迢找他的克里斯蒂教授，以及带着她来的伯明翰教授。
因为大量滥用蒸汽，塞纳河的两岸很少有清脆的树木与植被，映入眼帘的反而是大量的黄铜色管道与暗色的街巷，还有一个个带着面罩行色匆匆的行人。
不过，至少船底的水还是偏蓝色的，虽然混杂着一些绿，但好歹具有一定的观赏性，能泛舟其中也勉强能算得上休闲。
“李明教授关于社会心理学的研究发展的怎么样了？”
在小舟上的克里斯蒂教授微笑的询问着对方，后者思考了一下后，回答着她说。
“算正常发展吧，这段时间巴黎和伦敦都挺热闹，接连来了几个不错的素材和试验场地，所以很多自己不太确定的理论都能拿出来验证一下，也算是发现了不少自己的猜想与现实脱节的地方。”
“啊……是这样啊。”
克里斯蒂点点头，然后继续询问了一句说。
“看样子，李明教授在巴黎科学院的生活挺不错呀，至少比柏林大学法学院时要好上不少，是吗。”
“可以这样说。”
李明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么来说的话，我们巴黎科学院的待遇还是要比普鲁士的柏林大学要好上不少啊。”
听着两人的对话后，一旁的伯明翰有些自得的说，然而坐在他身边的李明却摇了摇头，反驳着说道。
“伯明翰教授……柏林大学的待遇还是很好的，特别是最近这几年，比起科学院来说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那你怎么……”
“因为我本人不是柏林大学的正式讲师啊。”
李明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回答了伯明翰的疑问。
“萨**教授知道吗？”
“我知道。”
伯明翰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萨**的名字他的确有所听闻，是一名法学专家。虽然他本人专精的是蒸汽动力学，但是对于这种学术界泰斗级别的人物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
“我之所以能够进入柏林大学的法学院任教，其实还是多亏了他。”
“不过……因为身份问题和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式的教授编制一直没能给下来，所以我当时算是半黑户的在柏林大学任职的，待遇什么的自然要打很多折扣。”
说到这里时候，李明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一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甚至有些时候，连正常的工资都不好发，最寒酸的时候，我还是靠法学院的几个学生撑过去的。”
“那段时间的李明教授过的确实很不如意呢。”
一旁的克里斯蒂看着伯明翰，补充着说。
“不过好在，当时法学院的两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学生都挺在意李明教授的，有他们帮忙，李明教授生活的也稍微好一些。”
“是啊，好在有他们两个。”
李明神色复杂的感慨了一句。
“真想会去看看，海因里希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虽然有点困难，但是你真的想回柏林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不了。”
在克里斯蒂诚挚的眼神中，李明却缓缓摇了摇头。
“……这样嘛，我明白了。”
“你还是不想去面对你的学生？”
“她不是我的学生，克里斯蒂教授。”
李明毫不犹豫的说着，后者似乎完全不意外李明会这样说一样，只是偏过了头，轻轻的说。
“我知道了。”
“但是，你的研究，你的课题，还有你的知识，总是需要你继承与发展的，不是么？”
“就像你从阿西莫夫先生那里学习到了社会心理学一样，这门伟大的社会科学，总是需要人再接过你手中的成果的才对吧，你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积累的资料与进展没有任何人传承这样的局面，对吗。”
“那是……当然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你肯定是需要学生的——难道你看中了海因里希？在柏林大学的时候，我能看出来，你似乎很喜欢他，对他有莫大的期望。”
“海因里希啊……他不是我的学生，也不会传承社会心理学。”
李明喃喃的说着，然后转头看向了克里斯蒂，微笑着回答。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有他的历史责任与使命，还有关于全人类未来的伟大探索需要他去研究。”
“很夸张的评价……所以你也不打算让他做你的学生，那你打算怎么办？”
“啊，克里斯蒂教授，事实上，李明教授已经有学生了。”
一直旁听的伯明翰找到了一个插嘴的机会，在克里斯蒂疑惑的目光中，他笑着回答了对方。
“是我们巴黎科学院的一位学生兼研究助理，夏尔小姐。”
“在代数问题和解析几何上，夏尔小姐都有非常不错的进展，相对于她的年龄来说，这些成果就足够称得上惊艳了。”
“我想，当时李明教授正是看中了夏尔小姐优秀的数学天赋与逻辑思维能力，才决定招收这仅此一位学生的吧。”
“是，也不是。”
李明补充着说。
“这样啊……我能见见她吗？”
思考了一小会儿的克里斯蒂询问着李明和伯明翰，说：“虽然平时不怎么表现，但是我还是很清楚，李明教授你的的眼光是非常高的，人才济济的柏林大学你也就看上了海因里希和……和那个人。”
“能被你看上的学生，我确实有不小兴趣带我看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