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城分为三个大街区。
富人与权贵聚集,名人与豪客为伴的香榭丽街区,绝大多数的银行,政府办公厅,与富人居住区都集中在这一带街区内。
这里有最好的蒸汽泵机,最好的蒸汽净化管道,与全巴黎最优先的蒸汽转移特权——指当污染浓度超过了整个街区的最大净化力度时,香榭丽街区拥有市政厅特需的污染转移权。
毕竟这里才是巴黎当之无愧都心脏,一切蒸汽时代的美与浪漫,你都可以在这里寻到她的踪迹。
艺术,政治,金融,文学,乃至一切美好之物。
这里是巴黎所有优秀品质的温床,是法兰西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是每一寸土地都要用黄金来丈量的地方。也是其他人对于法兰西,对于巴黎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
除此之外,巴黎的另外两个街区分别为塞纳河街区与零号街区。
比起香榭丽街区,塞纳河街区就显得要阴沉灰暗许多密密麻麻黄铜色的蒸汽管道大多都在塞纳河街区穿行,几乎每一条街道的两侧都有三条以上的蒸汽输送管道。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天然土壤与石块,大地所有的表面积都被暗色的金属所覆盖,道路两侧的缝隙里时不时喷涌出高热的白色蒸汽,那是深埋在地底下支撑起整个巴黎庞大的泵机组在工作。
这是巴黎面积第二大的街区,蒸汽指数与污染停留在中度,是巴黎的市民居住区与生活区。李明自己买的那栋小楼也在塞纳河街区的一条街道上。
而不同于香榭丽街区和塞纳河街区。整个巴黎面积最大的街区,却被讽刺的命名为“零号”街区。
因为他们没有存在感,即使面积最大,即使贡献最深,即使人数最多。他们也几乎被所有人给淡忘,没有任何报社和社会名流会为他们说话。
在这里,有着全巴黎数量最多的工厂,生产着巴黎必须的一切产品。这里也为巴黎环境整治提供着最重要的贡献——事实上,巴黎的蒸汽净化机的功率完全无法缓解强大的泵机足带来的排放与污染,但是香榭丽街区却还是能每天都看到阳光。
在这其中,零号街区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香榭丽街区的污染自身解决不了,全部往零号街区排。
塞纳河街区的污染自身解决不了,部分往零号街区排。
曾经有人进行过一项测试,如果在零号街区的环境的里不戴任何护具生活超过一个月,肺部就会被严重的创伤,如果生活超过半年,那肺部就会留下永久性的病根。
香榭丽街区的平均寿命是六十一岁,塞纳河街区是五十三岁。
而零号街区,则是三十九岁。
这里的人忙忙碌碌,每个人都神情木然,一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每个人一天大部分都身心疲惫的在各种高污染且无防护措施的工厂里进行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生活与理想早在这苦痛的现实中被磨了个粉碎。
然而,就在这污浊与绝望混在的零号街区,连巴黎警察们都太爱搭理的灰色地带,却走进了两个从衣着与肤色来看就绝对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人。
他们带着这里根本看不见的,轻便且昂贵的呼吸机,穿着整洁笔挺的衣物——其中的那位女士甚至还打着一把精美绸缎编织的遮阳伞,遮挡着零号街区高空中时不时滴落的尘埃与工业废水。
他们的到来自然引起了零号街区居民的关注——因为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什么政府密探,反而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与小姐,而这样身份的人,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这个街区的。
但是零号街区的人并没有太将自己的关注放在脸上,他们大多只是警惕的看一眼这两个在街道上穿行的“不速之客”,然后就离开视线,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李明教授……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似乎是对周围的环境很不满,雨果小姐将自己脸上的呼吸面罩再扣紧了一些,生怕自己吸入这些混浊的蒸汽排出物来。
“不是让我带你到处看看法兰西,来解除你内心的迷茫么?”
听到雨果的问题后,李明转头微笑的看着她。
“难道零号街区的人就不属于法兰西了吗,你从未看过他们,现在来看看,也不错吧。”
“……我是想要知道这个国家的未来该如何走,我应该用我的引以为傲的笔歌颂什么,而不是来这里……”
“雨果小姐,你想知道这个国家的未来应该怎么走,也至少要知道那些跟你走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吧,不如趁机听听他们的意见如何?”
“……嗯。”
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雨果轻轻的点了点头,李明满意的转了回去,然后轻车熟路的继续在这大街小巷里穿梭了起来。
也许有些奇怪,但是李明给雨果的印象就是,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虽然说是带着自己来这里倾听意见的。但是李明丝毫没有随便扯着一个路人就问的意思,反而是很有目的性的在零号街区的巷道里不断穿梭。
“雨果小姐,你怎么又在,小心装在墙壁上——这里的蒸汽管道危险性可比塞纳河街区的管道要高的多啊。”
“啊……抱歉。”
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的雨果小姐马上低下头认错,但是她又很快的抬起了头,在李明的微笑里,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李明教授,我好像感觉……你似乎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因为你好像一直在带着我有目的的前进,完全不像是在乱走,这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
李明笑着很肯定的回答了雨果,这是一个她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完全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个答案。
“我们到了。”
李明说着,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雨果小姐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巷子的尽头,在这个尽头的最深处,是一家挂着破烂木牌的酒吧。
“哟,李明教授,又来了啊,今天身边的女伴怎么又换了一个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