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绿色头发女佣的身影逐渐开始消散，呼吸困难的西塞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而去。
“呜呜呜......不，不要！”
兰卡斯特听到她的喊叫，立即松开了捏住她鼻子的手。
从梦境中醒来的西塞罗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的氧分，脸色通红的大口喘气。
兰卡斯特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弯月，这是恶作剧得逞后的愉悦反应。
“不见了......不见了......”西塞罗东张西望，嘴里嘀咕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什么不见了？”兰卡斯特疑惑的问道。
“妈妈......不见了......妈妈......”说着，西塞罗又流下了泪水。
“......”原来是想妈妈了，那没事了。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妈妈、妈妈的挂在嘴边，真不愧是出身贵族家庭的大小姐呢。”兰卡斯特乐子瘾又犯了，嘲讽打击张口就来。
他想看到的效果没有来，西塞罗没有因为他的嘲讽而羞愧或是反驳，依然在自言自语地充当复读机：“不见了......妈妈不见了......”
“？？？”怪起来了。
兰卡斯特对西塞罗的这种状况似曾相识，一个多月前的汉诺威角斗场，巴尔福下令处刑屠杀精灵族奴隶时，她也是这副神态。
不过他知道上次西塞罗犯病的原因是想起了前世临死前被自己虐杀的体验，这次的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妈没了？不对，他妈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兰卡斯特不知道西塞罗是私生子，以为正妻玛利亚就是她的妈妈，再加上他自己从小就没妈，再苦再累都没这么喊过，所以内心对于西塞罗喊妈妈的行为是比较轻视的，西塞罗现如今在兰卡斯特心中的形象已彻底成为了一个懦夫废物。
兰卡斯特直接一把捏住西塞罗动个不停的小嘴，不让她继续自言自语，“你再唧唧歪歪的，我就把鞋子塞进你嘴里。”语气凶狠的威胁道。
以往兰卡斯特每次恐吓与威胁西塞罗，总是能在她的眼中看到恐惧与惊慌，唯独这次，唯独这次没有，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生机，看不到任何的波动，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与哀默。
兰卡斯特皱起了眉头，“听懂了没有？给我安静。”他松开西塞罗，再次出声强调。
西塞罗点了两下头，她微微张开嘴，声音沙哑且破碎；“听懂了。”
这个声音......是前天晚上一直大喊大叫，估计声带都要撕裂了吧，兰卡斯特内心猜测。
懒得想太多了，兰卡斯特直接扶起西塞罗靠在床边，端起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碗小米粥，“张嘴。”他命令道。
兰卡斯特右手托着西塞罗的后脑勺，左手给她喂下去。
西塞罗的舌头上的伤还未彻底痊愈，前天晚上的换骨手术，给她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精神伤害，舌头就是在那时不小心咬伤的，兰卡斯特忘记了。
唔......好疼，尚且还挺烫的粥水流过受伤的味蕾，刺激到西塞罗的痛觉，她闭紧了嘴巴。
粥水顺着下巴往下外流，弄湿搞脏了被子。
之前一直不爽但找不到借口发难的兰卡斯特，不可能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你是在对我不满吗？”
“没有......”西塞罗艰难地用着沙哑的嗓音回应他的刁难。
以她目前的情况，说出这么两个字，她需要忍受扁桃体的隐隐作痛以及喉咙铁锈般的味道。
“那你为什么不喝？这碗粥是我用了一个多小时煮的，你就这么浪费了。”兰卡斯特的声音里蕴含了怒火，被他克制住了。
除了养父和西塞罗身体的原主，兰卡斯特没有再为其他人熬过粥，他在给西塞罗用药方面所花费的心思与时间，甚至超过了那因病早逝的养父，一个害死了自己妹妹的仇人，凭什么值得他这样对待，不但不懂得感恩，还这样糟践了他的劳动成果。
“疼......”西塞罗张大嘴巴，用手指着里面的舌头，向兰卡斯特示意。
兰卡斯特这才回想起她舌头差点被咬断的事，当时自己还施放了治疗魔法，要是一直不管，等到现在，这舌头只能割掉了。
得知是自己错怪了她，兰卡斯特一时哑口无言，虽说是自己错了，但是跟她道歉也并不合适，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见兰卡斯特没有继续难为自己，西塞罗也不打算主动开口说话，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空已是红色的夕阳。
肚子好饿，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西塞罗的精神状态和刚醒来时相比已经稳定了不少，她尝试性的移动自己的腿部，没有任何反应，自己的声音也是沙哑撕裂的，这就意味着，之前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境，包括妈妈也是梦境，明明都是虚假的，却又那么的真实，让自己刻骨铭心。
虚假的也好，真实的也罢，人类往往明知那些美好的事物是虚假的，真实的事物是残酷的，依然一往无前的沉沦于虚假之中，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光明神也好，真理之主也罢，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谁又能给出准确的解释呢？
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虚假的人，因为她是西塞罗，同时也不是西塞罗，现在的她，到底是贝尔还是西塞罗呢？
在光明神教的教义里，生命是一段流水，有始有终，生命向往光明，向往着希望和温暖。
现如今，就读于宗教学院的她打算背叛教义，假如自己没有死，安分守己的待到毕业，也许会被派遣到某个乡下，当一个传教士，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成为一名年轻的神父吧。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准确的说，她早已背叛了光明神，早在她主动找上异教徒时，雇佣他们杀害那群学生时，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叛徒、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渣了，叛道者，往往比异端更为可恨。
西塞罗望着窗外的落日，看的愣了神，残缺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木纳的脸庞上，散发出落寞的气息，兰卡斯特则是盯着她的侧颜，目不转睛。
或许，死亡，就是我最好的归宿吧，不给任何人带来困扰，不给他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安安静静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这几天估计都是一天一更了，莫得办法，臭弟弟申请了五一上架，必须要攒够存稿。一小时只能五百字的臭弟弟，先在这里给大伙们磕个头吧，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