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惊慌,大概就是这样的情绪,此刻几乎弥漫了我的整个意识。如果说还有其他什么杂质掺杂其中的话,那大抵上就还有一丝不甘吧。
如果说利维坦大人能够给予我的安全感有多足,那么眼前的这个刽子手给予我的恐慌就有多大。
是的,我很害怕他。
即使现在有利维坦,有所谓的王下九剑,还有两只古龙与我同行,甚至歌利亚也暂时放下了曾经的纠葛,但是被掩埋在心中的那股恐惧,还是会随着眼前这个身影的出现而牢牢地将我抓住。
无法战胜,更无法逃跑。最后剩下的结果,唯有被锋利的矛头贯穿咽喉。
这样的感觉恐怕想忘记也很难吧。毕竟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承认,作为一个大恶魔,我有点窝囊过头了。但是我依然在很努力的成长,无论是歌利亚,利维坦,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可是我偏偏没想到,眼前出现的不是别人。
偏偏是他,这个参与了亨维克村大屠杀的刽子手。
恶兵。
“恶兵”库布尔。
多年过去,作为人类的他似乎看上去老了几分,但是那个标志性的黑白相间的礼服,以及看上去略显滑稽,形象颇似象棋中士兵的白色帽子,倒是从未改变。
他的出现以及昭示了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步入他的狩猎场地了。
不,也许应该说是他的“棋盘”内更为合适。
我们只是棋子,而他才是掌控我们命运的玩家。只不过输了就会死。这便是他的刻印,“白象棋”。
没有任何威力,也不具备掌控元素能力的刻印,但是比任何呼风唤雨的魔法师都要恐怖。因为这是一个决定因果的刻印。
即使是利维坦大人。。。她能够战胜眼前这个刽子手吗?我不知道。
曾经在亨维克村的时候,虽说我半途逃跑,但是我应该是最先被杀死的几只恶魔。所以我并不清楚歌利亚始否也清楚库布尔的刻印。
也许,全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库布尔的可怕。
思索对策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以及不知不觉地贴紧了利维坦大人,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丢死人了,但是我感觉唯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这股近乎被刻进骨子里的恶寒。
“怎么了,克拉肯?”利维坦并未嫌弃地把我推开。好吧,这已经是我所追求的最好的结果了。
“库布尔。。。他的刻印,是扭转现实的因果律级别,很。。。很可怕。”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完全不知道。
“我们。。。以及在他的刻印影响范围内了,利维坦大人。。。如果不遵守他的游戏规则。。。会。。。会死的。”
“当年就是他害死你的,是吧。”利维坦大人没有将我推开,反倒是用她的臂弯将我护在了身后。“没关系,你是我罩着的,这笔账就由我来算好了。。。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说出这么有气派的话呢。”
也许,她知道?
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利维坦大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也许她有着战无不胜的理由。但是作为她的眷属,我应该相信她的。
库布尔从阴影中漫步走出,随着他咯噔咯噔的脚步,周围两人高的大理石象棋雕像也开始散发浅白色的微光。
眼前的这名男子双手平举,似乎做欢迎状,向着我们缓缓走来。
“欢迎!诸位。”库布尔沙哑的声音从他被帽子阴影遮盖住的脸庞里传来。“一个猎人,两只古龙三个恶魔。。。顺便问一问,你们对游戏感兴趣吗?”
“啧啧,库布尔,当年的刽子手今天怎么沦落到当起一个看门大爷了?”凯的神情似乎从容得多。面对库布尔,他揉了揉脖子便向着这个刽子手信步走上前去。两人的对话看上去就像是旧友重逢的寒暄。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凯,那你呢?斯。。。浑身都是酒水的味道。。。看样子最近过的也不景气嘛。”
“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有的事情可比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沦落到在这里看门,是吧?”
“所以说你不是太喜欢当年我留给你的位子?”
“哎呀。。。你看我这个人也不适合当领头羊嘛。。。我还给你的烂摊子加了不少料。。。结果嘛,还能咋地?开摆呗。到头来自己撒丫子跑路了。”
“怎么说?我们到头来还是还挺像的。”
“是啊。”
两人已经面对面的走到一起了,高大的凯俯视着矮小的库布尔,两人悬殊的身形此刻显得有些滑稽,但是老猎人们的眼神针尖对麦芒,气氛被压缩到了冰点。
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一秒钟也会被延伸至无限长。
但是几秒钟过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
然后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这老混蛋还活着,没有被自己的地狱笑话给呛死!我可真不爽!”
“你也是,你这酒鬼!竟然没有给喝死!哈!”
啊这?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过了好久才互相放开。
库布尔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凯,拍了拍凯衣袖上的灰尘。
“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的邋遢。凯。”
“害!日子能过就行了嘛。凑合。再说了,我运气还算不错!至少现在有人帮我打理了。”
库布尔的嘴咧的更乐了,竖起食指对着凯抖了三抖,说到,“你小子。。。当年是谁说的打死不结婚的,安?”
“香!甚香!哈哈哈。毕竟多一个人一起过日子还是热闹点嘛。”
“看出来了。。。不然。。。那个团队现在叫什么来着?王下九剑?对,是叫这个。。你也不会给这个烂摊子又招来这么多人了吧?”
“哪儿有您当年打理的这么好。”
“我?我可从来没花精力。劳伦斯那厮,当年只说过这里有乐子。不过嘛,那老不死的可从来没有信守过承诺。所以我才来这里寻个清净。”
“看出来了,这地方很有你的风格。”
“所以。。。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库布尔朝着我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此刻库布尔背着双手和凯并肩走在月光之下,似乎只是两个旧友在并排散步。虽然库布尔比凯矮了起码三头,但是从凯的语气不难听出,即使是凯,辈分也是在库布尔之下的。
才怪呢。杀气,很浓的杀气。宛如苍白的月光,洒满了整块棋盘空地。都不用看了。因为最明显的特征已经出现了——诺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扒在了我的旁边,呲着牙齿,死死的瞪着库布尔。
等等!这是我的位子!凭什么让利维坦大人也要搂着你啊!
“啊,对,螭吻小妹也是现在的王下九剑之一。别的不说,至少现在你的那个烂摊子里,个个都是人才呢。”凯挠了挠头说道。
“哼,至少看人这一点,你和我一样准。”库布尔欣慰地点了点头。“至少,在‘公平公正’这一点上,你让我很满意。”
“害,过奖了过奖了,我可不敢当。”凯害羞地大笑起来。
“所以,继续我刚才的问题,你喜欢游戏吗?”库布尔问道。
“游戏?当然了!下次要不你来我的酒吧?咱们还能打上两把。”
“那都是后话了,凯,既然你喜欢游戏,那应该知道的吧。游戏,都是有规则的。”
“是啊。。。怎么了?”
“那么,你犯规了。”库布尔停下了脚步。
一瞬间,一根漆黑的荆棘拔地而起,穿过了凯的胸膛。
噗!鲜血四溅,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瞬间洒满了血液所独有的红。
凯被穿膛而过,拔地而起的黑色荆棘将他穿起来挂在半空中,在苍白月光的背光下只得已看到诡异的背影。数根荆棘从凯的胸膛中长出,在白色月光的倒光下,在半空中绽放出了黑色的死亡之花。
库布尔缓缓转过身来。以白月光,黑色的死亡之花为背景,面向了我们。
“玩游戏,就要讲规矩。”库布尔缓缓地说到。“即使是一个小兵也是一样的。不然,就要受到惩罚。在白象棋的规则里。犯规,就会死。”
“凯!!!”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