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都,有两种身份,宣布着这个人已经穷途末路。一种是死囚,显而易见。另一种,被称为渎神者。后者将会被教会的处刑天使代行神明的恩威,降下神罚。
所以,即使现在劳伦斯的表情如同和风絮雨一般地朝着盖斯科因微笑,眼前的情形也不由得让气氛跌至冰点。
王都乃至波尔贡洲,都是被人类神明的光芒所笼罩着的国度。所以,在这里亵渎神明当然是不被允许的。高天之上,神明投下恩惠的光芒,是的人们可以不被恶魔侵蚀,不被野兽残杀。而在此基础下,对于神明的不敬,将是严重的僭越。
僭越者,或将堕为恶魔,在阴影之中苟活,或将在神罚中灰飞烟灭。
此时此刻盖斯科因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主。。。主教大人。下午好。”盖斯科因向着劳伦斯扶帽致意,便匆匆地离去了。擦肩而过时,他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处刑天使冰冷的视线——那是绝对的高位存在,在俯视着低劣下位生物的目光。尽管厚重的铠甲中是深不见底的漆黑。这也不妨碍那锋利的视线无情地撕碎盖斯科因内心的最后一点勇气。
跑吧。
至少,到一个离帕瑟和加帕里远一点的地方去。然后在某个监狱里自首。也许因为时间长久的缘故,自己的档案早就失散,只能作为一个无名的囚犯,在监狱中逐渐被人遗忘。
遗忘啊。。。以前的自己确实很害怕被别人遗忘。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未必是件坏事。
所以盖斯科因紧了紧帽子与围巾,绕开了劳伦斯,快步向着市中心离去。
孤儿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渎神者呢?多半只是路过罢了。盖斯科因如是安慰道自己。毕竟劳伦斯一向喜欢微服私访。
而前几天,劳伦斯刚刚从外地远征回归,估计是想亲自将捷报传达给大家吧。盖斯科因如是安慰道自己。
不知不觉,盖斯科因已经走过了几个街区。街上的雾气一直没有散去,即使天气看上去十分晴朗,温暖和煦的阳光也没有驱散依附于街道上的薄雾。
如同缠绕在心中的不安。这阵雾气至始至终都没有散去。还没走到街头,盖斯科因发现了数名全副武装的猎人。
“克里!你就带着这么点东西?!”
“怎么了?我又不是全带着武器的。”
“害,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那两个小混蛋早就跑了,说不定已经饿死在小巷子里了呢!听着,我们这次可是来狩猎恶魔的,不是来玩过家家的。”
“你们好。。。你们说。。。这里有恶魔??”盖斯科因拦住了两个猎人,询问道。
“是的先生,你刚从里面出来吗?如果是的话最好别再进去了。教会下达了加急命令,这次行动很特殊,我们会在几个小时后封锁街区。”名叫克里的猎人出示了自己的五级猎人勋章。
盖斯科因咽了咽口水。会想起刚才遇见了大主教,已经携带着的处刑天使。。。果然如何骗自己都没有用。
于是他扭头向着孤儿院狂奔而去。
早知道就继续让他们留在厂房好了。可是如今再怎么后悔都没有用的啊。只好再跑快一点了。可是肺好痛,大口吸入的冷空气却如同烈焰一般灼烧着自己的肺部。
喉咙中已经蔓延起了一股甜甜的腥味。
还有一点了,就快到了,就快了。
可是抵达目的地是,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
不可能。
盖斯科因什么都顾不上了。他笔直地冲进了孤儿院。
“帕瑟!加帕里!”盖斯科因歇斯底里地吼叫道。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孤儿院的建筑在熊熊燃烧。
不可能。明明刚才走之前还好好的。
等等。刚才主教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
不可能。假的吧?这里都是些孩子,连这个世界的全貌都尚未看清,又怎么可能是祝圣教会口中的渎神者?
“帕瑟!加帕里!你们听到没有,咳咳!听到。。。就回答我!”好痛每说一句话感觉鲜血就在从肺部溢出,与此同时,灼热的灰烬也在趁机钻进自己的胸腔。
可是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盖斯科因冲进了依然燃烧着的建筑。
“恶魔可不管附身的对象是成年人还是小孩,女士。”
熊熊大火的正中央,站着的,正是现如今的大主教,几天前才从海外归来的劳伦斯。而他身前跪着的正是刚才的帮自己收留加帕里和帕瑟的院长。
“他们都只是一群孩子!”院长吐着血说到。
“恶魔是被感情左右的存粹的可悲生物。”劳伦斯扶了扶眼睛。向着建筑外走去。“而包庇罪主的你,可是重罪。”
。。。 。。。
“加帕里!帕瑟!是我啊!你们在哪里”盖斯科因顶着呛人的烟雾和喉咙中的鲜血撕心裂肺地呐喊着。
“等一下!主教大人!你有没有,看到两个大概这么高的孩子!棕色头发!”盖斯科因拦住了离去的主教。可是当他走进时才发现,原来纯白的长袍上,已经沾染了鲜血。“你。。。你他吗做了什么?!”
“是你啊。。。”劳伦斯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如你所见,这里潜藏着最恶劣的渎神者,罪主。我是过来清剿潜在威胁的。”劳伦斯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将红白相间的手帕扔进了一旁的大火中。
“什么渎神者?!一群孩子?!滚开!你给我滚开!”盖斯科因粗暴地推开了劳伦斯,打算冲进了燃烧着的建筑深处。
“别去了,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劳伦斯拦住了盖斯科因,手中泛起一阵白光,贴在了盖斯科因的额头上,随之而来的,便是盖斯科因意识的一片空白。
当他再次回过神来时,自己正跪在地上,眼前是漆黑的废墟。
“真是可惜,即使是这样也没能将罪主引出。朋友,赶紧离开吧。这里依旧潜藏着罪主。”
“你他吗。。。都做了什么?!”盖斯科因歇斯底里地提起劳伦斯的领子,大声地质问道。
可是眼下盖斯科因不再理会劳伦斯,而是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废墟中,翻找着熟悉的身影。
“帕瑟!加帕里!咳咳!回答我!”双手因为挖掘,被废墟中木屑和瓦片刺得遍体鳞伤。可是盖斯科因没有因为疼痛而停下速度。“回答我。。。回答我。。。”
他的声音逐渐衰微。
“混蛋。。。”他的嘴里嘟囔着。想要杀人的眼光时隔多年再一次在他的眼角中亮起。可惜当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一个锋利的长矛便将他贯穿。
噗嗤。
“你。。。!!!”
“最后一个渎神者。。。也被清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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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跟随着画面来到了这个曾经的孤儿院。当然这里现在只是一个生满杂草的空地。
空地的正中央两块小土包非常醒目,而上面插着粗制滥造的十字架。
“这混蛋是谁?为了什么渎神者,连孩子都不放过。”我紧握小帮手的左手力度又大了几分。
“如你所见,劳伦斯,现在的祝圣教会大主教。全波尔贡最有权力的人。”另一个我右手微动,摇曳的微光凝成了一朵雪白的鲜花,她将其轻轻放置在简陋的坟墓前。“一个担惊受怕的灵魂如果被治愈过,再次受到伤害,痛苦是会加倍增长的。”
“是啊。”
“只有本体有权限读取小孩子的灵魂。备份的记忆也差不多改上传到主机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化作流光的粒子,融入到我的体内。
又是一股记忆慢慢地在我的脑海中重新点亮。随之而来的是另一部分的权限被慢慢开放。
“嗯。。。不错,看来这次还算顺利。”螭吻在身后扛着陌刀,吹着口哨。“既然东西都拿到了。。。”
“你不打算管管那个寒魔?”我问道。
“会有其他猎人来解决它的。”
“不成。”我将恶魔权能化作流线,轻轻探向坟墓。感受到其中沉睡的两股微弱意识流动。“我做事情喜欢善始善终,即使作为路人也是一样的。”
←To Be Continued /|/\\|